第335章 坑（兩更）

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全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前一秒還病懨懨、大風一刮隨時可能倒下的靜太妃，下一秒就徒手接住了一枚殺自己的飛鏢。

這這這……也太刺激了叭！

眾人太過震驚，良久沒有一個人說出話來。

按理說，宣平侯親手送給靜太妃的盒子里出了暗，該當場治宣平侯一個行刺太妃的罪名才是，可靜太妃徒手接飛鏢的事太顛覆眾人的認知了，乃至于兒沒人想起宣平侯來。

好叭，宣平侯自己都沒想起他自己來。

“母、母妃……”

皇帝怔怔地出了聲。

靜太妃剎那間回神，子一晃，手指一松，飛鏢跌落在了可鑒人的地板上，砸出咚的一道聲響。

所有人這才跟著回過神來，齊刷刷地睜大了眼。

蔡嬤嬤眸一，啪的打掉靜太妃手中的盒子：“大膽宣平侯！竟敢在華清宮行刺太妃娘娘！萬幸太妃娘娘乃將門之后，宮前曾跟著老伯爺學過一點手，不然這會子已經讓你得逞了！”

老伯爺，靜太妃的父親，靜太妃被冊封為妃位后，的母族也水漲船高，父親被立為永恩伯，授正四品威武將軍。

在此之前，永恩伯只是一個六品都尉。

說將門之后有些夸張了，不過一個人一旦飛黃騰達了，的過往也是可以被潤化的，歷史也是可以被忘的。

因此在眾人眼里，蔡嬤嬤的這聲將門之后，靜太妃之無愧。

莊貴妃撇了撇兒，是為數不多嗤之以鼻的。

姑母是書香之后，靜太妃被譽為將門之后，世人皆稱，一文一武，昭都雙姝。

憑也配與姑母并稱雙姝？

莊貴妃拿帕子了鼻尖，淡笑說道：“這麼多年了，太妃娘娘的手還真是一點沒變，敏捷如斯啊。”

“這……”蔡嬤嬤張了張。

靜太妃含笑說道：“在皇宮疏于練習，倒是懈怠了，后面搬去庵堂，閑來無事，就會練練，打發日子。咳咳……”

說著，掩面咳嗽起來，“不過這些日子病了，倒也是練不得了。”

皇帝怔怔道：“從前……沒聽母妃提過。”

他們在宮里曾有過一段十分艱難的日子。

那是莊太后被打冷宮后，他們母子三人失去庇佑，不知了多欺負。

他記得有一次，一個位份在母妃之下的昭儀竟縱狗行兇，撲向了母妃旁的寧安。

母妃用子擋住了寧安，被咬得遍鱗傷，寧安也了輕傷。

“母妃既會武功，當年又為何……”皇帝話到邊，忽然意識到這麼問似乎有些不夠信任靜太妃。

靜太妃苦一笑：“陛下是想問當年我與寧安被沐昭儀的狗追著咬的事嗎？沐昭儀是柳貴妃的人，我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一輩子，柳貴妃要的就是我傷，我若不傷給看，豈會罷休？只是苦了寧安，也了點輕傷。可好歹讓柳貴妃出了那口氣，否則我們母子三人境況更糟。”

蔡嬤嬤適時道：“太妃娘娘就是在那一次傷了。娘娘不想寧安公主與陛下擔心，一直瞞著不說。那之后但凡遇上雨天，娘娘的便如針扎一般疼痛。而這幾年越發嚴重，即便晴朗日子也偶爾會犯病。這也是為何娘娘總是時常摔倒。”

習武之人并不是說不會傷，譬如宣平侯就在戰場上留下了腰傷。

皇帝眼底驚疑散去，愧疚地走上前：“是我錯怪母妃了。”

他握住靜太妃的手，另一手輕輕地拍著的背，為順氣。

方才還對莊貴妃青睞有加的皇帝，這會子冷冷地瞪了莊貴妃一眼。

莊貴妃自知失言，垂下著帕子的手，行了一禮道：“臣妾……方才的意思是，萬幸太妃娘娘沒有疏于練武，否則今日怕是要遭遇不測了。”

呵，練武？從前怎麼沒聽說？

蔡嬤嬤奉上一杯熱茶。

“朕來！”皇帝將茶水接了過來，親自喂靜太妃喝下，靜太妃神稍緩，皇帝才總算將注意力放回了宣平侯的上。

他冷冷地說道：“宣平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宣平侯冤枉極了，他也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啊！該死的老酒壇子，坑他玩兒是不是！

他正道：“陛下，這個錦盒是霍祭酒給臣的，臣沒打開過，不知里頭竟然裝的是暗。”

他是流氓，是子，但不是梁上君子，會香竊玉窺伺人的私。

當然主要也是他沒料到老祭酒會這麼坑他！

為什麼呀！

皇帝神冰冷道：“傳霍弦！”

“是！”魏公公應下。

魏公公即刻派了小太監前往國子監，將老祭酒到了華清宮。

蕭皇后與莊貴妃也留在此，一同等待皇帝審理的結果。

老祭酒從容不迫、神坦地進了華清宮偏殿的秋華閣，他的目自眾人上一掃而過，似乎看見那麼多人他有些驚訝，他拱手行了一禮：“臣，叩見陛下，叩見皇后，叩見太妃娘娘，貴妃娘娘。”

那個盒子與那枚飛鏢已經被宮人拾起來放在了皇帝手邊的桌上。

皇帝不耐地擺擺手：“虛禮就免了，朕找你來不是為了看你請安的！”

老祭酒暗暗挑眉，陛下火氣很沖啊。

皇帝隨手拿起桌上的盒子，冷冷地扔到了老祭酒面前的地上：“這是什麼東西！你可認得！”

盒子落在地上便砸開了，里頭那枚明晃晃的飛鏢滾了出來，恰巧滾在老祭酒的腳邊。

老祭酒蹲下來，將盒子與飛鏢一并拾起，神出幾分古怪。

“怎麼？你不認得？”皇帝說這話時，深深地看了宣平侯一眼。

宣平侯對老祭酒道：“姓霍的，你別裝傻，這個盒子是昨晚你親手給我的，讓我替你轉給太妃娘娘。”

臣子與后妃私相授是大忌，可老祭酒此人太過清流，倒是很讓人懷疑他的用心。

老祭酒一臉無辜道：“沒錯，我是把盒子給你了，盒子里的東西呢？”

皇帝冷聲道：“這枚飛鏢就是盒子里的東西！”

老祭酒一臉懵地看向皇帝：“怎麼會？我放進去的明明是二十兩銀子！”他看向靜太妃，“太妃娘娘可還記得多年前，微臣去廟里上香，當時香客太多，混了竊賊，臣的銀子被竊走。你恰巧打附近路過，問明緣由后借了臣十兩銀子的香油錢。臣曾許諾，他日一定雙倍奉還！”

這件事過去許久了，不是老祭酒舊事重提，靜太妃幾乎要給忘了，努力回憶了一番，不太確定地問道：“當時不是說好了是買你的一副對聯嗎？這銀子不算我借你的。”

老祭酒義正辭嚴道：“娘娘是為解我燃眉之急，又恐我自尊損才會說買我親筆所書的一副對聯。可我也說了，這銀子他日一定要還的。”

后面靜太妃倒是沒太大印象了。

畢竟誰會為了十兩銀子的賬記個好幾年呢？

皇帝狐疑地問道：“你早不還晚不還，晚不還，為何偏偏現在還？”

老祭酒干笑一聲，頗有些難為地說道：“說實話……老臣……老臣自個兒也給忘了……是近日聽說靜太妃回宮的消息，老臣才突然記起這麼一筆舊賬來。”

天啊地啊，得虧靜太妃是真給過他銀子。

而他也確實說過雙倍奉還的話，只是靜太妃當時沒有答應，只說，你不如寫一幅春聯給我，就當是我買你的春聯了。

可過去那麼多年，他一口咬定自己后面又堅持要還銀子，靜太妃估計自個兒都記不清了。

記得清也不怕，人的記憶會出差錯。

他就說自己是這麼記得的！

所幸有關靜太妃與皇帝都沒揪著銀子的細節不放，而是再次說起了錦盒的東西。

皇帝道：“你給的是銀子，可宣平侯今日拿過來就了飛鏢，差點誤傷了靜太妃。 ”

“什麼？”老祭酒瞠目結舌、驚慌不已，他撲通跪下，“陛下明鑒吶！老臣確實放的是銀子！老臣也不知為何銀子了暗啊！老天可以對天發誓！”

宣平侯咬牙。

演！

你給老子接著演！

莊貴妃含笑說道：“霍祭酒如此信誓旦旦，莫非真不是他放的，可在他之后，私底下接過盒子似乎就只有宣平侯一人了。”

“莊貴妃！”蕭皇后厲聲喝止了。

莊貴妃笑了笑：“臣妾并無詆毀宣平侯的意思，臣妾分析的事實。”

宣平侯道：“臣昨日拿到盒子后并未私自打開，一直放在上，回府后放在臣的房中，能進臣房間的人只有臣與侍衛常璟。常璟沒過盒子。”

常璟對這種四四方方的東西沒興趣。

給他看他都懶得看。

蕭皇后站起來，站到哥哥邊，沖皇帝行了一禮，道：“陛下，宣平侯對您忠心耿耿，對靜母妃也是敬重有加，他絕不會陷害靜母妃呀！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用他親手遞過去的東西，這不是傻嗎？”

莊貴妃淡笑一聲道：“或許就是有人利用了這個想法，將不可能的事變可能，這樣就能逃懷疑了呢。”

蕭皇后眸一涼：“本宮與陛下說話，哪里得到你一個嬪妃！”

往常蕭皇后是不大拿份莊貴妃的，畢竟莊貴妃有太后撐腰，實權并不小，今日也是急了才會口出此言。

莊貴妃冷冷一哼。

皇帝沉沉地看向宣平侯：“可曾有誰潛過你的屋子？”

宣平侯坦地迎上皇帝犀利的目：“陛下，臣不敢說整座宣平侯固若金湯，可臣的屋子有常璟把守，臣也歇在其中，以我二人的手還不至于讓誰在眼皮子底下了手腳。”

皇帝沉思道：“你說的常璟就是那個從暗夜門帶回來的殺手？”

宣平侯道：“沒錯。”

暗夜門是六國之外的一勢力，不隸屬任何一國，總舵在一座海島上。

暗夜門的殺手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何況宣平侯說的沒錯，他自己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

老祭酒嘀咕道：“萬一是趁你們睡著了的手呢？”

宣平侯看向他，呵呵道：“你可知道在昭國能打贏常璟的人不超過五個。一個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唐岳山，一個定安侯府的顧老侯爺，另外三個則是先帝留給陛下的龍影衛死士。之所以說三個，是因為我只見過三個，還有沒有更多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老祭酒認真道：“所以還是有可以作案的人的嘛！”

宣平侯淡道：“唐岳山早在本月上旬便跟隨寧王前去剿匪，至今未歸，他人都不在京城，如何到我府上作案？”

老祭酒道：“那……顧老侯爺呢？”

宣平侯瞇了瞇眼：“姓霍的你真傻還是裝傻？”

老侯爺是皇帝的心腹，這事兒天下人不知，霍弦這個老東西深得皇帝想信任，怎可能不知？

他會去害靜太妃嗎？

他知道這個盒子的存在嗎？

蕭皇后是知道老侯爺默默為陛下練兵的事的，也相信老侯爺與此事無關。

莊貴妃是太后的人，可太后消息靈通，怎麼可能不知道老侯爺與陛下只是表面不睦？

冷笑一聲：“照這麼說，這個也不是，那個也不是，難道是先帝的龍影衛死士？宣平侯，你怎麼不說陛下要謀害自己的母妃呢？”

莊貴妃并不知道皇帝早將龍影衛送給靜太妃。

所以就算是龍影衛所為，那也不是皇帝要害靜太妃，而是靜太妃自己害自己。

可靜太妃為何要自己害自己？難道是使苦計？為了什麼？

是為了栽贓宣平侯，還是為了栽贓老祭酒？

皇帝覺得撇開母妃心思單純、心地善良不談，也完全沒理由這麼做——宣平侯與老祭酒都是他的心腹，母妃怎麼會斷他臂膀呢？

皇帝冷冷地看向宣平侯：“這件事給你去查，務必給朕查個水落石出！若是查不出來，朕就當是你干的！”

宣平侯：“……”

出了皇宮，宣平侯差點沒忍住把老祭酒摁在地上地板：“姓霍的，你長進了，都坑害到本侯頭上了！”

“宣平侯說什麼呢，我真的不知道銀子為何會變飛鏢啊！”老祭酒抵死不認。

昭國第一綠茶，演技妥妥噠！

宣平侯咬牙切齒道：“看在你曾是阿珩老師的份兒上，本侯先不殺你，可本侯若是找到了證據，陛下不殺你，本侯也會親自了結你！”

老祭酒拱手：“恭送侯爺！”

“哼！”宣平侯拂袖而去！

人走遠了，老祭酒才長松一口氣。

他來到自己的馬車前，踩著腳凳上了馬車。

車，顧長卿與顧早已等候多時了。

“霍祭酒，如何了？”顧長卿問。

老祭酒展一笑：“順利！而且還有些出人意料，試出了靜太妃會武功。”

他其實沒看見靜太妃徒手接飛鏢，是出來時問了魏公公。

他原本以為會是先帝的死士出手。

可見人在生死關頭是顧不得掩藏自己的。

顧唔了一聲，道：“的脈象這麼虛弱，真不像習武之人。”

顧長卿想了想，說道：“可能是服了什麼藥改變脈象。”

“嗯，有可能。”顧點頭，眸子忽然變得亮晶晶的，“那接下來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老祭酒無拿走了的麻袋。

“陛下可對起疑了？”顧長卿問。

老祭酒喝了一口茶，壞笑著說道：“沒這麼快，但這顆懷疑的種子是種下了，只要再多來幾次，種子就會在陛下的心底發芽，茁壯長，開出一朵離間的花！”

顧長卿：呃……你這個樣子……真的很像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