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將皇帝救回來,并未提及個中細節,皇帝以為是偶然上,卻不知是專程冒死去尋他的。
皇帝的心忽然變得復雜,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魏公公淚閃爍地看著皇帝,語重心長道:“陛下,您可以不信太后,但您也不信小神醫嗎?”
皇帝沉默。
翌日,元棠正在屋養傷,幾名大理寺以及鴻臚寺的侍衛來到他的住。
大理寺的員道:“陛下遇刺,大理寺抓到了一名刺客,那名刺客竟然是六皇子邊的人,并且我們也在現場發現了六皇子的之,還請六皇子隨我們去大理寺走一趟!”
元棠眉頭一皺。
他沒料到顧真有本事讓皇帝信了。
那個證人自然是皇帝用來栽贓元棠的,畢竟僅有一個穗子是拿不住元棠的,元棠大可說自己的穗子是丟了亦或是被人盜走了。
可突然冒出個證人, 這就很令人蛋疼了。
而且那個證人還是元棠手下的一名護衛。
不算護衛,只是個三等護衛。
元棠的臉變得很難看:“居然收買了本殿下邊的人,呵,本殿下真是小瞧昭國皇室了。”
何時收買的,元棠已無從查證,萬幸對方只是一個三等護衛,平日里見到他的機會并不多,也不大可能接到他上的。
但不論如何,被這人咬上一口,況都變得有些棘手。
灰人殺氣騰騰道:“我去殺了他!讓他們來個死無對證!”
元棠冷聲道:“沒用的,他早已招供,在供詞上簽字畫押,死了罪證也是立的。”
元棠當然不可能乖乖地束手就擒,只是被到這份兒上,不給昭國一個代是不可能的了。
最后,元棠無奈棄車保帥,出了自己手下的一名心腹幕僚。
幕僚將所有罪名攬在自己上,說是自己的個人行為,與元棠無關。
這個幕僚在陳國時便是他府上的家臣,足智多謀,對他忠心耿耿,多次為他出謀劃策、助他化險為夷。
把人出去時,元棠的心都在滴!
他倒是想隨便個侍衛頂包,可昭國不會買賬!
倒也不是他貪生怕死,而是大業未,他暫時還不能死!
……
皇帝遇刺的消息在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朝堂也小小地了一番,然而皇帝什麼也沒管,就徹徹底底在碧水胡同當起了甩手掌柜。
當然,他沒說自己是住在碧水胡同,對外宣布是在行宮。
刺殺的誤會雖是解開了,皇帝與莊太后的關系本質上還是一塊寒冰。
皇帝依舊看莊太后不順眼。
莊太后也依舊不鳥皇帝。
莊太后打完牌就走人。
起先莊太后打牌還遮遮掩掩瞞著皇帝,后面見皇帝賴在這兒不走了,莊太后也就懶得遮掩了。
老娘就是要打牌,咋咋!
皇帝著莊太后瀟灑去打牌的背影,咬牙切齒:“不守婦道,不知廉恥,違背宮規,不聽祖訓,不配為……”
皇帝里被顧塞了一支溫計。
“含住,不許說話。”顧大夫嚴肅地說。
皇帝:“……”
皇帝遇刺的消息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他雖未對蕭六郎與顧的家人公布自己的份,可家里唯二沒猜出他份的也只有小凈空與顧小順了。
小凈空是先為主,早已接了他是楚煜的親爹楚伯伯的事實,因此外界的風吹草很難影響他。
顧小順純粹是憨憨。
就連顧琰都猜出皇帝的份了。
畢竟有膽子與姑婆吹胡子瞪眼的人,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
這幾日天氣太熱,顧琰在清和書院中了一次暑,之后顧便去書院給他請了假,讓他在家修養。
從前讓他去上學時他不肯,如今真閑下來又怪無聊的。
他百無聊賴地坐在院子里的樹蔭下,唉聲嘆氣。
顧去醫館了,蕭六郎去翰林院了,顧小順與小凈空去上學了,他一個玩伴也木有。
好想去上學……
百無聊賴之際,一道高大的影籠罩而來,遮住了他頭頂的線,隨即,一把致的木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顧琰一怔,看了看弓,又抬頭看看拿弓的人。
“是你?”顧琰撇過臉去。
顧長卿繞到他前,拉了拉手里的弓,對他道:“想不想箭?”
顧琰淡道:“我不會箭!”
顧長卿輕聲道:“我教你。”
顧琰其實一直都有一個江湖大俠的夢——騎著最快的馬、著最遠的箭,可惜他這副小板兒,連獨自上馬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箭了。
他連弓弦都拉不開!
顧琰下心底的悸,一臉嫌棄地說:“我不要!”
顧長卿輕聲說道:“說你的比從前好多了,應該能把弓拉開了,不信你試試。”
當然不能說為了照顧你的,我特地做了一把最輕的弓,連四歲的小凈空都能拉開。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哪怕是才十五歲的顧琰。
顧琰悄咪咪地瞄了眼顧長卿遞來的那把弓,真是致極了,每個弧度與圖案都做在了他的審上。
最重要的是,弓上竟然還鑲了玉。
就……心的。
顧長卿看破不說破,把弓遞到他手中,走過去將靶子擺好:“你試試看。”
顧琰一臉心不甘不愿地拉了拉弓。
他只是隨意試試,不曾想真的拉開了!
他能拉開一把弓了!
顧琰難以置信,接著心底涌上一層狂喜。
顧長卿看著他目瞪口呆的小樣子,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
他還專程做了一個箭筒與十支令箭,都是減了重的。
他將箭筒拿過來放在顧琰旁的石桌上,拿了一支箭矢遞給他。
顧琰第一次拿箭,有些不會放。
“這樣。”顧長卿按住他的手,將箭矢搭在正確的地方。
顧琰的手白白的,修長細膩,顧長卿的手也很修長,骨節分明,卻因長年習武而長了一層繭子。
他不過是輕輕地按了按顧琰的手背,顧琰的手背便迅速泛起了一抹紅痕。
顧長卿有些心疼,他忙松開手,對顧琰道:“出去試試。”
顧琰了一箭,功靶。
“沒事,第一箭能出去已經很不錯了。”顧長卿又拿了一支箭矢給他。
結果顧琰又靶了。
顧琰泄氣。
“你姿勢不對。”顧長卿來到顧琰后,兩只手握住他的手,將他圈懷中,帶著他輕輕地拉開弓箭,“你要拉到這里,眼睛瞄準,看靶心……放箭!”
二人的右手同時松開。
只聽得咻的一聲,箭矢離弦而去,正中靶心!
顧琰:“哇!”
顧長卿深深地看著他,眼底滿是寵溺:“阿琰真厲害。”
顧琰鼻子一哼:“我當然厲害!用你說!”
他頭頂的一撮小呆又翹起來了。
顧長卿沒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他的笑聲并不大,像下溫暖的弦,笑容也不夸張,因忍笑而微微抖,莫名地充滿了染力。
顧琰本想擺出一副臭臉的,卻忽然擺不出來了。
他覺得自己這樣子太不爭氣了,把頭轉過去,一點也不兇的兇道:“你還教不教我箭了?”
顧長卿竭力止住笑,卻怎麼也不住翹起的角:“教,教!”
他再次從后圈住他,輕輕地握住他的手,忽然有些后悔自己這把弓做得太糙了,都硌著顧琰的手了。
一下午,顧長卿都在帶著顧琰練習箭。
顧琰與顧雖是一母同胞的龍胎,可他倆在武力值上真是天壤之別,顧長卿教了一下午,顧琰一箭都不中靶子。
顧琰氣壞了,又不肯承認是自己菜,炸地說道:“都是這把弓不好!你做的什麼弓!”
顧長卿角微勾:“嗯,是弓不好,我沒做好,明天做一把新的給你。”
顧琰撇過臉:“哼!”
……
皇帝在碧水胡同靜養,不理朝政,不問世事,過了幾天世外桃源的日子,整個人的氣好了不,連發量都仿佛變多了。
老祭酒的廚藝絕佳,皇帝覺得讓他做國子監祭酒委屈他了,應該請到皇宮做廚的。
每日最熱鬧的時刻是晚上,院子里飛狗跳,幾個孩子你掐我搡,灶屋里飄出飯菜香氣,胡同里傳來嬉鬧怒罵的聲音。
做皇帝久了,有時會到麻木,可這幾日他的心口總是被,他置其中,這是他治下的昭國,是他傾盡全力去守護的萬家燈火。
皇帝決定回宮了,他不能讓朝政大權旁落他人之手。
然而就在回宮的前一夜,他突發高熱病倒了。
誰也沒料到會出這樣的岔子,顧去出診了,蕭六郎與老祭酒在翰林院與國子監連夜加班,魏公公自個兒還是病號,幫不上什麼忙。
顧長卿去妙手堂請大夫。
莊太后剛打完葉子牌,準備回宮,聽到玉芽兒坐在門口哭。
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玉芽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個、那個……陛……老爺……病、病倒了……是我沒照顧好……我……我……”
莊太后本不管皇帝死活,可這丫頭哭得實在傷心,蹙了蹙眉,還是進屋瞧了瞧。
畢竟倒賣過顧的藥,說不上通醫,倒也是能勉強應急一二。
皇帝燒得厲害,渾滾燙,意識都模糊了。
“去拿酒來。”莊太后吩咐玉芽兒。
“……是!是!”玉芽兒忙去灶屋拿了一壇子花雕。
家里沒人喝酒,這是街坊鄰居送的。
莊太后用棉布蘸了點酒,拭皇帝的腋窩與額頭。
見這麼給小凈空退過燒,不過用的不是烈酒,而是藥箱里了的酒。
它酒。
這法子似乎確實有點兒效果,約莫兩刻鐘后,皇帝的高熱漸漸退了些。
可沒一會兒,又再度復發,且燒得比先前更烈,不論莊太后怎麼拭都不再有效果。
醫館的大夫到了,是盧大夫,他給皇帝用針灸退熱,療效甚微。
他又開了方子,讓顧長卿去醫館抓來草藥。
顧長卿直接在醫館熬好端過來。
皇帝不肯喝。
“你們退下。”莊太后淡道。
“是。”
幾人退了出去。
莊太后看著桌上的藥碗,又看看燒得一塌糊涂的皇帝,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似是做了個無比掙扎的決定。
隨后一臉嫌棄地來到床邊。
皇帝的高熱來勢洶洶,渾難,迷迷糊糊間,他仿佛聽見有人在他。
“泓兒……”
泓兒是誰?
是他嗎?
誰在他?
“UU看書 www.uukanshu.com泓兒,該吃藥了。”
那聲音溫又溫暖,是他長大后再也沒聽到的聲音。
皇帝是當真被燒糊涂了,不記得自己已經登基為帝,不記得世上有個自己最痛恨的莊太后。
他是宮生的皇子,他出低賤,被送到靜嬪名下養。
靜嬪給他生了個漂亮的妹妹,妹妹寧安。
他喜歡妹妹,也喜歡靜母妃。
是靜母妃的聲音嗎?
是靜母妃在他?
靜母妃對他最好了!
“母后……”
皇帝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心里想著靜母妃,可最終一聲聲喊出來的卻是母后。
他抓住莊太后的手,一抓就是一整宿。
還有月票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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