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爭寵（一更）

原先在家吃飯時，第一碗湯原本都是給姑爺爺的，因為一般都是姑爺爺做飯，姑爺爺做飯辛苦了。

可眼下顧莫名覺著，這碗湯若真給了姑爺爺，恐怕會要了姑爺爺的命。

老祭酒也是心里一陣發抖啊，生怕這丫頭孝敬他把湯給了他，那樣他在家中男家長的地位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他會被陛下剁渣熬湯的！

顧放下湯勺，微微把湯遞往姑婆的方向。

皇帝的眼刀子嗖嗖的！

顧頓了頓，又微微把湯偏向皇帝的方向。

姑婆的眼刀子嗖嗖的！

給顧長卿想都不用想了，顧默默地把湯端回了自己面前，拿起湯勺，埋頭喝了起來。

二人鼻子一哼，也開始舉箸用膳。

這頓飯依舊是老祭酒做的，玉芽兒的廚藝不孬，可伺候皇帝的刁鉆口味就有點吃力。

老祭酒做了五菜一湯，主要是照顧了莊太后與顧的口味，皇帝與顧長卿吃啥他都不知道。

萬幸顧長卿不挑剔，也萬幸皇帝與莊太后的口味意外的相近。

莊太后吃帶點甜口的，譬如糖皮鴨，起鍋后的香鴨外澆上一層麥芽糖，再撒上幾粒白芝麻，皮，咸中帶甜，甜而不膩。

這道菜顧長卿與顧都沒吃幾口，主要進了莊太后與皇帝的肚子。

再不就是那盤紅糖糍粑，老祭酒原本做了兩盤，一盤是撒了芝麻的，莊錦瑟吃，一盤是沒撒芝麻的，顧吃。

然后沒撒芝麻那盤皇帝一筷子也沒，他也吃撒了芝麻的。

皇帝在宮里一直都是獨自用膳，只偶爾會去后宮，上一次與莊太后同桌吃飯還是寧安公主與靜太妃都在宮里的時候。

彼時他與莊太后尚未決裂，他當是慈母，推心置腹，以為拿他也當了親生兒子，與靜母妃一樣對他的關沒摻雜半分利用。

事實卻是如此殘酷。

扶持他上位后，的偽裝漸漸撕裂，變得面目可憎，變得生疏陌生。

甚至對靜母妃下手，就是為了不讓靜母妃為與并駕齊驅的一國太后。

他早已過繼到了靜母妃的名下，他就是靜母妃的兒子，靜母妃憑什麼不能做太后？

可笑的是靜母妃被進庵堂了都還在替說話。

說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昭國，讓自己千萬不要記恨。

還說自己總有一日會明白太后的苦心。

呵？

的什麼苦心？

有一年京城暴雪，靜母妃差點病死在庵堂，自己堂堂一國之君，竟然跪在冰天雪地里，跪在仁壽宮外，苦苦哀求把靜母妃接回來！

可沒有！

他于是退而求其次，求把天山雪蓮賜給靜母妃續命，也沒有！

見死不救！

忘了當年柳家要除掉時，靜母妃是如何為擋劍的！

又忘了先帝臨終留下詔命殉葬時，靜母妃是如何冒死將詔出來燒掉的！

沒有心！

就是個恩將仇報的毒婦！

“陛下。”

顧了他一聲。

皇帝回神，順著顧眼神示意的方向一瞧，就見自己走著神，竟不知何時用筷子夾住了一塊早已被莊太后夾起來的紅糖糍粑。

這是最后一塊撒了芝麻的紅糖糍粑。

皇帝好不尷尬。

就算他再厭惡莊太后，也不該不顧段和搶一塊紅糖糍粑，傳出去皇帝的臉往哪兒擱。

為了表明自己不是故意做出如此稚之舉，他輕咳一聲，正道：“本就是要孝敬給母后的，沒想到母后自己夾了。”

所有人：“……”

明明是太后先夾起來的，你要打圓場也不用當我們集眼瞎。

莊太后是不會和他客氣的，夾過來就沒心沒肺地吃掉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莊太后的胃口絕不會因任何事而到任何影響。

見如此云淡風輕，皇帝真是氣極了，吃飯都不香了！

吃過飯，顧長卿將皇帝扶回了屋。

皇帝躺在并不算太過寬大的床鋪上，他不板床，但也不太的床，這樣的程度正好。

而且這間屋子雖小，陳設也簡陋，可莫名地令他有一安心與安穩的覺，就好像每一擺設都擺在了他想擺的地方。

沒人知道，昭國的九五之尊竟然會有怕黑的小病。

床頭柜上手可及的地方是一個舊的小鐵盒子，里頭就放著一蠟燭與一個火折子。

蠟燭是新的，顯然只是備用。

他想起小時候靜母妃就總在他床頭留一蠟燭與火折子，沒想到小神醫也這麼心。

其實宮里規矩嚴明，火折子是不能著床放的。

可靜母妃知道他怕黑。

想到靜太妃，皇帝的眼眶有些潤。

他要盡快將那個毒婦趕走，這樣他才能把靜母妃接回宮里頤養天年。

顧長卿留在碧水胡同保護皇帝。

魏公公的左手臂骨折了，顧已經給他打了石膏固定，另外還需要一些補益氣的藥材幫助他康復。

顧決定再去一趟醫館。

剛拿完藥材就見了顧承風。

顧承風天化日之下竟然就戴著面，可他又穿著顧二公子的裳。

顧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毀容了，不能見人？”

顧承風一噎。

可不是毀容了嗎？老爺子那一大耳刮子呼的，他今早起來臉都還是腫的！

顧承風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你別管我的臉了，我今天來找你是有正事。”

“什麼事？”顧淡道。

顧承風四下看了看，小聲對顧道：“有人要行刺陛下。”

顧就道：“不是要，是已經行刺了。”

顧承風一驚：“什麼？已、已經行刺了？這麼快？我昨天才聽到的消息啊！”

顧問道：“你在哪里聽到的？”

顧承風道：“仙樂居。”

顧微微一愕：“你去仙樂居了？那地方不是很難進去？”

顧長卿說過，明面上必須得有門路，一般是人引薦，可惜顧長卿這樣的正人君子并不認識能夠出仙樂居的人士。

顧承風擺擺手：“悄悄潛進去的，差點被發現，無意中聽到有人謀行刺陛下，不過我沒料到他們下手這麼快，下午才謀，晚上就給了手……難怪陛下今日沒去早朝。”

他原本還想著再去仙樂居打探一下消息，看是不是真有人行刺陛下，行刺的時間與地點在哪里。

他與他大哥不一樣，他心里沒有效忠陛下的臣子之心，也沒有保家衛國的赤子忠心，他就是一個侯府紈绔、一個江洋大盜。

可他再游手好閑也明白定安侯府與陛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所以私心里他并不希陛下出事。

顧問道：“你今天來就是要和我說這個？”

“我是來……不是。”顧承風突然發現自己一直在被這丫頭牽著鼻子走，他奪回主權，“你怎麼知道陛下遇刺了？我都沒聽到風聲呢！”

陛下遇刺是大事，皇宮封鎖消息很正常，可他有自個兒的門路，他不信這丫頭消息比他還快。

顧淡定道：“我把陛下撿回來啦。”

顧承風：“……”

這特麼也行？！

顧承風面下的那張臉分外彩，可惜顧看不到。

“沒事我走了。”顧沒功夫與他閑聊。

顧承風咬咬牙，想到接下來的話，又有了一得意：“我來是有個消息賣給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個差點害了大哥和顧琰的幕后黑手嗎？”

“你知道？”顧轉頭看向他。

顧承風自懷中拿出一塊令牌：“看看這是什麼？”

“什麼？”顧看不明白。

顧承風挑眉道：“這是仙樂居的令牌，不論是那晚去軍營行刺我大哥的兇手，還是昨晚差點行刺了陛下的刺客，都與仙樂居有關。只要你進了仙樂居，就一定能查到對方的消息。”

顧手去拿令牌。

顧承風就防著這一手呢，把令牌往背后一藏，另一手出來，道：“一千兩，不二價！”

顧下。

顧承風后退一步，道：“你別想從我這兒搶！你若是敢來的，我就把令牌毀了，讓你再也去不仙樂居！你別以為還能有第二塊，我告訴你，就這一塊都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來的！那里頭守備森嚴，比元帥府難闖多了！”

他是認真的，讓這丫頭坑了這麼多次，這次他必須得找回場子！

“行，一千兩就一千兩。”顧答應了。

答應得這麼爽快？不會有詐吧？

顧承風將信將疑地看向顧，被迫害多了，冷不丁不迫害他，他都覺不真實了！

顧道：“我上沒這麼多錢，先欠著行不行？”

顧承風不假思索道：“不行！一手錢一手貨！”

顧攤手：“可是沒有啊。”

想耍賴？

呵呵呵。

顧承風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紙筆：“就知道你會耍賴，給，寫欠條！回頭我上你們醫館去取！”

顧抿了抿，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拿過紙筆唰唰唰地寫了欠條。

“落款！”顧承風提醒，這丫頭欺他不認字嗎？落款都不寫，是誰的欠條？

顧心不甘不愿地從懷中拿出一個印章，拔了蓋子，哈了口氣，吧唧了個印：“這下總行了叭？”

顧承風滿意地收下欠條，將令牌拋給。

顧承風太了解這丫頭了，上答應的話永遠不可信，別看這一刻把銀票給他了，指不定立馬就把他打暈將銀票搶走了！

“后會有期！哈哈哈！”顧承風揮舞著胳膊，投胎一般，啾啾啾地逃掉了！

顧承風一口氣跑了兩條街，確定顧沒追上來，他才靠著墻壁大口大口地著氣，把顧給他的欠條拿了出來。

“臭丫頭，你終于也有栽在我手上的時候吧！”

他得意得不行了，將欠條翻來覆去地看，看著看著忽然覺有點不對勁。

印鑒是倒的，他當時一眼掃過去，看懂了一個顧字，心下便不疑有他了。

可現在——

他將印鑒舉起來，對著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只見上面印著四個字：顧長卿印。

顧承風一口老噴出來——

搞了半天，他原來弄了一張他大哥的欠條嗎？

話說這丫頭手里為會有他大哥的印鑒啊！

他拿著一千兩的欠條去找他大哥要債，會被他大哥揍料的吧！

顧承風突然想起了顧那個幽怨的小眼神。

不是這個小眼神他還沒這麼容易上當，幾天不見這丫頭竟然學會演戲了？誰教的！

氣死他啦！氣死啦！啊啊啊！

顧先回了一趟碧水胡同，吩咐玉芽兒給魏公公熬藥，之后換了裳前往仙樂居。

盡管沒有足夠的證據，但直覺告訴顧，刺殺陛下的人與前段日子挑撥定安侯府與元帥府的人是來自同一勢力。

對方挑撥定安侯府與元帥府的終極目的其實就是要離間皇帝與姑婆的關系。

只是不料失敗了，于是干脆又來刺殺皇帝。

如對方所愿，皇帝認定了姑婆是兇手。

“真是個狡猾的家伙。”

顧淡淡地著仙樂居的牌匾，眼底殺氣一閃而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