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認子（一更）

裕親王妃在房中焦急地等待著，走來走去，張到不行。

一方面覺得那孩子一定是自己的，一方面又擔心萬一不是怎麼辦？

也不知過去多久，天徹底暗了下來，廊上掛上了燈籠，屋子里也掌了幾盞油燈。

門外傳來腳步聲，裕親王妃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沒到門口，房門被推開，裕親王走了進來。

裕親王妃期盼的目落在他臉上，說話的聲音都帶了一抖：“怎麼樣？是我們的孩子對不對？”

裕親王眼神溫，沒有立刻否認。

裕親王妃的一顆心立馬落回了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們的兒子沒死……他活過來了……被好心人救了……我……我……”

說到后面，緒激，竟是捂住臉哭了起來。

茗兒一下子被吵醒，睜開眼愣愣地看向：“娘，你怎麼了？”

裕親王妃了眼淚，奈何眼淚本止不住，那不是悲傷的淚水，是喜極而泣。

“茗兒……茗兒！”裕親王妃激地將茗兒摟進懷里，緒太激烈的緣故，摟得有些，把茗兒都弄疼了。

“對不起……對不起。”裕親王妃趕忙放開他。

一切發生得太快，裕親王妃至今都有一種不太真實的覺。

至于說要不要瞞著茗兒，裕親王妃覺得還是不要瞞的好，茗兒也是的孩子，就算不是肚子里爬出來的，但是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他們是母子，這一點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

當然，會擔心茗兒能不能接。

畢竟茗兒不是普通的孩子，他看似好相，卻好勝心極強，容不得自己比別人差，否則他會緒突然暴躁，就像今天在皇宮一樣。

裕親王妃不太確定茗兒能不能接那個比他更聰明的孩子為他的弟弟。

猶豫一番，還是說了。

“茗兒，其實你有個弟弟，四年前娘把他生下來，娘以為他去世了……直到前幾日，娘又見他……”

裕親王妃盡量斟酌語氣與用詞，讓茗兒能夠聽懂并接這一事實。

茗兒只記得自己四歲那年，爹娘出去了一年，卻不知他們那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有個弟弟。

這真是……很神奇的事。

做慣了家中的子，突然為哥哥，心理上的落差是巨大的。

這意味著從今往后他再也不是被人捧在掌心的那一個了，弟弟才是。

哥哥姐姐怎麼讓著他，他都要與哥哥姐姐們一起讓著弟弟。

娘的懷抱也再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了。

弟弟更小，不僅能被娘抱，還能和娘一起睡。

反正他四歲的時候是和娘一起睡的。

“那……弟弟是誰呀？”他忐忑地問。

顯然，他心里已經有了某種猜測，那個心痛的畫面不斷地閃過他的腦海，他在心里拼命地呼喊著，不要不要，不要是他！

“你見過他。”裕親王捧著茗兒的臉，溫地說。

茗兒心底的那弦斷了。

他在昭國見過的四歲小豆丁，除了那個可惡小團子再沒別人了。

為什麼偏偏是他？

裕親王妃沒有刻意回避二人之間的矛盾，定定地說：“娘知道你們之間有點誤會，但你是很好的孩子，娘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發現你的好，你也會發現他的好。”

這話就說得比較有水準了，若是一味地說“他會是個好弟弟，你們相一段時間下來你就明白了”，那茗兒一定會更反和嫉妒。

可裕親王妃花了大篇幅說久了對方能察覺到了茗兒的好，這讓茗兒很用。

至不覺得有了弟弟，娘就不疼自己。

只不過，他心里還是過不了那一關。

他怎麼能輸給一個小豆丁呢？

生氣！

另一邊，許尚書接走自家闖禍的孫子后，派了平日里照顧孫子的小廝去醫館通知小凈空的家人。

許家小廝不知小凈空家在哪兒，只知三人常在醫館里玩，小凈空的姐姐貌似是醫館的醫。

許家小廝的馬兒自然不如宣平侯府的馬兒快，走到一半便被宣平侯攔截了。

“行了，你回吧。”宣平侯淡淡地說。

許家小廝看看宣平侯，又看看坐在宣平侯旁雙手捧著點心吭哧吭哧吃個不停的小凈空，驚得都能塞下一枚蛋了。

啥況？

是是是……太子妃讓宣平侯親自料理這件事了嗎？

許家小廝可不敢猜小凈空家里能與宣平侯府扯上關系，比起這個，他寧愿相信是東宮的人拜托宣平侯上門去教訓這孩子的家人了。

不過這孩子的心也太大了吧？

在宣平侯邊也敢吃東西？

小凈空不僅吃了，吃完還習慣地把遞過去。

給。

就在許家小廝以為宣平侯一定會一掌呼過去之際，就見宣平侯漫不經心地拿起一方干凈的白帕子，在小凈空的上胡了一通。

許家小廝：是我傻了還是我瞎了？

小凈空吃完，打了個小飽嗝，小短兒晃呀晃，特別可。

宣平侯年輕時常年在外征戰，或是在軍營訓練，陪伴兒子的時候并不多，一不留神，全都長大了。

人與人相久了之后，就容易沾染對方的氣息，甚至習慣。

小凈空自然也有了如今的蕭六郎的某些習，譬如皺眉時的神態，嫌棄時的呵呵。

只是這是蕭六郎的習，不是蕭珩的。

蕭六郎上沒有蕭珩的影子，半點也沒有。

這讓宣平侯偶爾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蕭六郎就是他和陳蕓娘的私生子，不是蕭珩，不是他的嫡子。

宣平侯思緒飄遠，突然一個小腦袋朝自己撞了過來。

是小凈空睡著了。

宣平侯直接去了國子監，他在國子監外等了許久才等到蕭六郎出來。

他抱著睡的小凈空走下馬車。

他已經想好了，一會兒就對蕭六郎說，你小舅子資質不錯，本侯打算收他為徒，這樣就能功打敵人……呃……兒子部。

是嫡子還是私生子，日子長了總能出破綻。

可誰料蕭六郎只是給了宣平侯一個冷漠的眼神，一句話沒說，把小凈空抱過來離開了。

竟是連給宣平侯耍賴的機會都木有。

宣平侯氣得牙。

“老子這暴脾氣，要是讓老子查出來你最后不是，老子真要剁了你！”

宣平侯外表斯文，里卻與大多數武將一樣，脾氣有點兒擰，若真是個私生子，老實說，他還當真認不認！

“哼！”

宣平侯黑著臉上了馬車。

翌日，梁國使臣突然停了談判， 說修整一日，隔日再談。

昭國的大臣們很意外，不過聯想到裕親王的兒子被七殿下與其小同窗痛揍的事，又心下了然。

裕親王是生氣了。

大臣們當真誤會裕親王了，自己兒子什麼德行他還是有數的，明明就是他先的手，怪不得被揍。

裕親王之所以不去談判，是陪著裕親王妃來了醫館。

“一會兒對人家客氣點，領養了咱們兒子……茗兒的病也是治好的……”臨下馬車前，裕親王妃不忘叮囑裕親王。

裕親王連連點頭：“你說的我都記住了，放心吧，我不會欺負一個小丫頭的。”

裕親王妃想了想，仍不大放心，又提醒道：“也不許給人家甩臉。”

“好。”裕親王無奈應下，“不過有件事我得和你說一下。”

“什麼事？”裕親王妃看著。

裕親王道：“咱們上門就說凈空是我們兒子，只怕他們不信，畢竟我們也拿不出確鑿的證據，不如先說收養義子如何？”

裕親王妃覺得不必如此麻煩，兒子就是的，要什麼證據？堂堂梁國王妃難道還能作假騙人嗎？

裕親王道：“你聽我的，這里不比梁國，雙方的關系本就張，咱們不容易取信于人。”

裕親王妃見他說得煞有其事，猶豫一下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等回了梁國……”

裕親王趕忙道：“立馬昭告天下，你我的親兒子，上族譜，上玉蝶！還領著他去拜見國君！”

裕親王妃這才笑了。

二人進了醫館。

二東家見過裕親王妃，見沒帶那個狗眼看人低的侍從，熱地拱了拱手：“夫人您來了，這位是……”

“我相公。”裕親王妃溫聲介紹。

二東家沖對方行了一禮，看了看二人后，問道：“令郎沒過來嗎？他況怎麼樣？有沒有好一些？”

裕親王妃頷首道：“好多了，已經不怎麼咳嗽了，他在家里。請問……顧姑娘在嗎？”

二東家道：“在，應當快忙完了，二位稍等，我去看看。”

顧正在江石的病房給他輸，聽到二東家說那位貴夫人來了，顧還思索了一下是哪位貴夫人。

二東家道：“兒子十歲，咳嗽得厲害的那個。和相公一塊兒過來了，我估著又是和以前一樣來酬謝你的。”

這種況不是沒遇見過，二東家已經很淡定了。

顧也以為對方是來致謝的，見了才知道對方是來搶人的。

因著裕親王妃提出要找一能說話的地方，顧于是把人帶進了的小院。

此刻三人坐在小院的花廳里，氣氛安靜得可怕。

裕親王閱人無數，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沒在意顧的長相。

可他就是覺這個小丫頭上的氣場與同齡人不大一樣。

裕親王妃打破了彼此的尷尬：“顧姑娘，我知道我這麼說有點唐突，但我確實很希能和你爹娘見上一面，與他們商討一下小凈空的事。我們是誠心收養小凈空為義子的。”

顧：“不帶走的那種？”

裕親王妃一噎：“我、我們想帶回去。”

顧兒沒問是帶回哪里，一口回絕道：“不可能。”

裕親王妃臉一白：“顧姑娘……”

顧打斷的話：“這事兒沒得談，我不會把凈空送走，你們若真喜歡他，他也喜歡你們，你們可以來看他。”

沒錯，前提是小凈空得喜歡他們。

不會委屈小凈空。

“沒什麼事二位請回。”

顧下了逐客令。

裕親王愣了愣，一下子沒上話，一直到顧起要走，他才定了定，問道：“你……就不問問我們是誰？”

顧冷冷地看向他：“誰也別想！”

“顧姑娘！”裕親王妃騰地站起來，裕親王想攔都沒攔住，幾步邁上前，對顧道，“凈空是我們兒子！我們是他的爹娘！”

顧的步子頓了頓，回頭說道：“把他扔在寺廟的人，也配做他爹娘？”

裕親王妃眼淚都急了出來：“不是這樣的……顧姑娘你聽我解釋……我沒想過扔下他……我們以為他夭折了……”

“是這樣嗎？”顧的目落在裕親王的臉上。

這個人的不像是偽裝出來的，可男人的神自始至終十分冷靜。

裕親王沉著地對上顧的審視，一旁的裕親王妃卻激過度，一口氣沒提上來暈了過去。

裕親王眼疾手快地扶住。

顧拉過的手，把了脈，將手放開了。

沒大礙，也不是裝的，確實急暈了。

裕親王摟著懷中的妻子，再沒了在妻子面前強行出來的溫和，他看向顧：“要多錢，開個價。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丫頭，你還小，不知天高地厚，但凡我想要的人，你們全京城還沒誰罩得住！”

顧：“那你就試試看。”

裕親王神冰冷地看了顧一眼，抱著妻子離開了醫館。

當夜，裕親王的心腹便去了一趟皇宮，向皇帝轉達了自家王爺的意思——和談的容梁國可以退讓，條件是，那個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