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宮（二更）

莊府。

一份杏榜的排名被送到了莊太傅與安郡王的手中。

莊太傅是早就知道前兩名績的，除了安郡王，這次莊家的派系里并沒有太突出的考生，因此杏榜送來就被莊太傅擱置一旁了。

安郡王也沒看。

他對自己考第一有絕對的信心。

他只是問了一句：“榜上有沒有一個蕭六郎的？”

伍楊道：“有，與郡王并列第一。”

“哦？”安郡王稍稍側目。

伍楊將榜單重新遞了過去。

安郡王的目落在蕭六郎的名字上，淡淡地挑了挑眉：“這個蕭六郎，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

伍楊正要開口，門外的丫鬟道：“老爺，您來啦？”

伍楊忙退至一旁，沖邁步的莊太傅行了一禮。

莊太傅擺了擺手，伍楊恭敬退下。

安郡王站起，和悅地打了招呼：“祖父！”

“嗯。”莊太傅沉聲應下。

安郡王繞過書桌，等莊太傅在帽椅上落座后才在他下首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有丫鬟奉了茶，又麻溜兒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安靜得只剩下莊太傅呷茶的聲音。

安郡王問道：“祖父，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歇息？”

“過來看看你。”莊太傅放下手中的熱茶，不茍言笑地看著他，“杏榜你可看過了？”

“嗯。”安郡王點頭，“剛剛才看。”

莊太傅道：“那個蕭六郎的是你國子監的同窗？”

“是。”安郡王再次點頭。

莊太傅沉浮場多年，一個眼神就能辨認出驚人的信息，他狐疑地看了嫡孫一眼：“你認識他？”

安郡王笑了笑，道：“祖父可還記得為什麼我一定勸您重開國子監？”

莊太傅眉頭一皺：“你說太后住在一個考生的家里，只要那個考生進國子監念書，就會把太后也帶來京城……難道是這個人？”

安郡王道：“沒錯，就是他。”

莊太傅眼神一冷。

安郡王道：“祖父先別著急上火，他并不知道姑婆份。我推測姑婆是流落到那個村子時不小心暈倒在了他家門口，他家里有人懂醫，認出了姑婆的麻風病。怕被一并送往麻風山，他們才把姑婆地藏起來，還把姑婆治好了。”

“能治好麻風病？”莊太傅表示懷疑。

安郡王道：“我見過姑婆了，的麻風病確實已經痊愈。”

莊太傅是不信天底下有人能醫治麻風的，比起這個，他更愿意相信是當初的信息出現了錯誤：“或許太后得的本不是麻風病，只是看上去像而已。”

安郡王沒反駁莊太傅的猜測，這個都不重要了，太后已經痊愈了，只等他們部署京城的局勢，也等太后恢復記憶，他們莊家就能再次如日中天。

莊太傅沉思道：“這個考生不簡單。”

安郡王不甚在意道：“區區會元而已，祖父不必太放在心上，原本這次考試我也沒用幾分心力。”

這是實話，他確實沒拼勁全力。

蕭六郎一定是拼盡全力了，饒是如此，能與他并列第一也是蕭六郎的能耐。

安郡王從小到大就沒到過與自己一較高下的人。

那位昭都小侯爺雖說名聲夠大，可在他看來，不過是因為沒有上他，若他沒去陳國做將近十年的質子，名昭都的第一天才指不定是誰呢。

安郡王又道：“我打算將此人收為己用，還請祖父不要他。”

能收為己用當然是最好不過，畢竟他知道太多，若是投靠了別的陣營恐對整個莊家不利。

莊太傅嗯了一聲：“你要這麼說，那我暫時可以不他。不過你要明白，殿試時，你切不可再輸給他。”

莊家要的不是隨便一個進士，而是一甲第一名進士！

“我明白。”安郡王勝券在握，淡淡地笑了笑說，“殿試，我會全力以赴的。”

該說的莊太傅都說了，這個嫡孫向來令他省心，他也就不再多言，他起離開。

突然想到什麼，他又轉過來，黑暗中，他看似渾濁的眼睛著年輕人都比不過的明與犀利：“你可有心上人？”

安郡王一怔：“祖父何出此言？”

莊太傅道：“你也不小了，你姑姑說該為你擇一門親事了。”

安郡王眸微微了：“我還沒及冠，急什麼？”

昭國男子二十及冠，那之后才算是個年男子，大戶人家多是二十后才親。

莊太傅道：“不是讓你現在就親，先挑選著看看，原本打算為你求娶慧郡主，可出了事，你姑姑也就歇了這個心思。如果你有心儀的子，門當戶對，品貌優秀，就告訴你姑姑。”

安郡王的腦子里閃過一道背著背簍的青小影，面不改道：“沒有。”

莊太傅轉出了屋子。

安郡王微微嘆氣。

門當戶對？

定安侯府看似中立，老侯爺卻與宣平侯一樣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與他永遠都不會門當戶對。

至于說品貌。

他不在意的容貌，姑姑卻不會允許他娶一個容有殘又嫁過人的姑娘。

“呵。”安郡王自嘲地笑了，“問我又有什麼用？”鈥斺€?br />

在全京城都沉浸在杏榜帶來的巨大沖擊中，刑部衙門的顧瑾瑜卻沒有半點外界的消息。

被困在審訊室中，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陛下似乎是下了定，有意摧垮的意志，從不讓人供，但也不會搭理。

孤零零的，越來越有些撐不住了。

已經許多天沒洗澡了，又不像顧是在鄉下長大，十天半個月不洗澡也沒關系，很干凈的！

萬幸是淑妃邊的齊嬤嬤來了。

看到齊嬤嬤的一霎，顧瑾瑜當即委屈地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郡主快別哭了，讓娘娘知道該心疼了。”齊嬤嬤想上前抱住安，可顧瑾瑜上那味兒啊，齊嬤嬤委實不了。

齊嬤嬤清了清嗓子，最終只是站在顧瑾瑜邊，遞了一方干凈的帕子給。

顧瑾瑜接過帕子，哽咽道：“多謝嬤嬤來看我。”

齊嬤嬤道：“娘娘讓我問你，你到底怎麼了？你是真摔壞了玉璽還是……做了什麼別的怒陛下了？ ”

顧瑾瑜聞言，眼神一閃：“娘娘……是聽到什麼流言蜚語了嗎？”

齊嬤嬤此番來就是要事弄明白，于是打開天窗說亮話道：“宮里有人在傳，風箱不是你發明的，是別人。”

“別人……是哪個人？”顧瑾瑜小心翼翼地問。

齊嬤嬤尋思道：“這就不知了，傳言沒說是誰。”

顧瑾瑜心虛地低下頭。

傳言是誰傳出來的？陛下還是老鐵匠與木匠？他們三個不都知道了那丫頭嗎？

顧瑾瑜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定了定神，問道：“那，娘娘信了嗎？”

齊嬤嬤就道：“娘娘能信嗎？”

顧瑾瑜暗松一口氣，還好，自己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

齊嬤嬤嘆道：“不過這些留言來得蹊蹺，你仔細想想，可有誰過你的圖紙，或者你與誰提過風箱的事？”

看來，父親還沒與淑妃說和顧都“發明”了風箱的事，這麼久都沒說，應當是不會說了。

顧瑾瑜猶豫著要不要自己把顧說出來。

淑妃對顧的印象不怎麼好，一是淑妃不喜姚氏，連帶著也不喜的一雙孩子，自己在面前得臉主要是因為自己天資聰穎，幫了五皇子那麼多忙。

二則是顧不回侯府，不敬顧老夫人，也不敬淑妃這個姑姑。

按理說，回了京城怎麼也該去求見淑妃一番，可那丫頭沒有。

顧瑾瑜不敢賭淑妃會像父親那樣信任自己。

萬一淑妃要去找顧求證，又萬一淑妃知道了陛下其實偏向于顧，那麼淑妃還能為自己出頭嗎？

一番權衡后，顧瑾瑜最終放棄了顧盜用自己靈的說法。

搖頭：“我不知道，我沒和人提過。”

齊嬤嬤一瞬不瞬地看著顧瑾瑜：“那你告訴嬤嬤，風箱真的是你發明的嗎？”

所以姑姑還是不信嗎？

在自己幫五皇子做了那麼功課，當了那麼多代考之后？

顧瑾瑜心中自嘲一笑，面上卻委屈道：“嬤嬤，是你不信我，還是姑姑不信我？我對天發誓，風箱就是我發明的，若我有半句謊話，讓我天打雷——”

齊嬤嬤趕忙拿帕子捂住的，嗔道：“這話可不能說的！娘娘信你，是我多一問，你不必放在心上。”

顧瑾瑜聲道：“嬤嬤也是為了姑姑好，我明白的。”

齊嬤嬤又是一嘆：“娘娘已經查過了，玉璽早就摔破了，讓七殿下摔的，陛下之所以遷怒于你，恐怕還是信了那些謠傳，認為發明風箱的另有其人。當務之急是證明你才是真主，可惜娘娘也沒辦法……”

這話倒是點醒了顧瑾瑜，已經沒有辦法利用風箱的事翻盤了，但可以利用別的。

想到了那日在碧水胡同見到的東西。

顧瑾瑜瞇了瞇眼：“嬤嬤，風箱的事過去太久，我當初也沒留個心眼留下更確鑿的圖紙，這個八是說不清了，但我又不止有這一個本事。”

齊嬤嬤當即一驚：“你、你還有別的？那你怎麼不早拿出來？”

顧瑾瑜笑了笑：“也是這幾日才想到的，被關在這里我沒有自暴自棄，而是讓自己沉下心來，問問自己還能為朝廷做些什麼，然后，我就想起了在莊子里無意中做的一樣東西。”

“是什麼？”齊嬤嬤激地問。

“糯米砂漿。”顧瑾瑜其實并未親眼見證它的功效，可如今顧不上這許多只能賭一把了，“用糯米濃湯做的砂漿堅固無比，是最好的房筑材料，嬤嬤若是不信，大可回宮一試。姑姑疼我，我也該好生報答姑姑，我愿意把這個功勞送給五殿下。”

齊嬤嬤馬不停蹄地回了皇宮，將糯米砂漿的事兒與淑妃說了，尤其強調了這個功勞可以送給五皇子。

淑妃驚喜一笑：“此話當真？”

齊嬤嬤道：“郡主親口說的，還能有假？娘娘，這可是個大功勞！”鈥斺€?br />

另一邊，國子監蒙學，小凈空結束了一天的功課，來到與小伙伴約定好的地點。

上一次，秦楚煜答應要帶兩位小伙伴參觀皇宮，在打通了太子妃嫂嫂的關系后，太子妃嫂嫂終于同意他把小伙伴帶進宮了。

若換做大人，就該好奇他怎麼能宮，小孩子不會。

許粥粥和來接他的下人說了一聲，皇子的邀請，下人是知道秦楚煜份的，不敢不同意。

小凈空去了一趟醫館，對顧說自己出去玩，等下坐許家的馬車回來。

顧沒意見。

許粥粥與秦楚煜也經常會來醫館玩。

三人開心地坐上了秦楚煜的馬車。

的頭號小凈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