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正道：“是親妹妹。”

……

回宮的馬車上，玩累的秦楚煜呼呼睡著了。

他躺在皇帝的邊，小胖子子蜷一團，像只小熊仔。

魏公公用手攔著他，防止他從榻上滾下來。

皇帝卻整個人沉浸在難以言喻的震驚中。

這一趟的收獲實在太大了。

傷者的狀況，工部的瞞，還有那位在縣城為他治了疾病的小神醫。

而小神醫居然是定安侯的親生兒——

如此說來，那風箱也是——

定安侯啊定安侯，你是蠢豬嗎！鈥斺€?br />

皇帝回宮后第一件事便是讓趙尚書滾來他的書房，問他真實的傷亡況。

趙尚書起先還想做一下垂死的掙扎，不料皇帝直接把傷者的名冊扔在了他面前。

看到名冊的趙尚書驚呆了。

他不是已經下達了封口令嗎？哪、哪個不怕死的小子把真相給捅出去了？

工部的人自然沒這個膽子，所以皇帝兒沒指從工部著手，他委派了顧長卿。

今天的患者不是顧長卿的侍衛護送去，他知道他們被送去了哪些醫館，輕而易舉地拿到了患者們的名字。

其中以妙手堂收治的病人最多，包括被其余醫館拒收的一位瀕死患者以及六位危重患者，還有七名重傷患者以及十名輕傷患者。

看到名單的趙尚書臉都白了。

這場事故的起因雖是顧瑾瑜改風箱所致，可趙尚書作為工部大佬也不是沒責任的，衙門規定上工的時辰是辰時，可出事的時間是卯時。

也就是說，那些工匠天不亮便已經在辛苦勞作了。

趙尚書稟報消息時押后了一個時辰，就是為了掩蓋提早開工的事實。

這還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這群傷者中有不衙門請來的黑工——他們拿著最的工錢，干著最累最危險的活，而朝廷是按照正規工匠的俸祿發放的，那麼其中的差價去了哪里？

工部大大小小的作坊不計其數，這只是冰山一角，若其余作坊也有這樣的黑幕，那將是一筆十分可怕的數目。

皇帝怒氣填：“朕的眼睛是瞎的，朕的耳朵是聾的！”

天子腳下尚有如此可惡的事，又何況整個昭國的江山？

國庫虧空，都是因為養了這些蛀蟲！

趙尚書拼命磕頭：“陛下！臣不知有此事！臣失察！請陛下給臣一個贖罪的機會，臣一定徹查此事，將幕后作之人揪出來！”

皇帝信他才怪了，讓衛軍讓人拖了下去。

皇帝氣得渾發抖。

魏公公奉上一杯茶：“陛下，您消消火。”

皇帝七竅生煙道：“出了這麼大的事，一個個都拿朕當聾子！當瞎子！你讓朕怎麼消火？”

魏公公嘆氣。

趙尚書此人其實是有可用之的，連任了兩任工部尚書，功大于過，不出爐子與風箱的事故，他明年估著又能往上升遷。

偏生上那位顧小姐——

到底是趙尚書倒霉，還是沾上顧瑾瑜的人都倒霉？

魏公公無奈搖頭，想到什麼，又問：“陛下，慧郡主那邊……”

是的了，還有這個麻煩。

皇帝頭疼，了酸脹的眉心：“明日宣宮。”

翌日一大早，魏公公便將去了侯府，將顧瑾瑜宣宮中。

顧瑾瑜有了先前的教訓，今日多長了一個心眼，去書房的路上，地往魏公公手里塞了個沉甸甸的荷包。

溫聲道：“請問魏公公，陛下今日召我何事？”

魏公公笑著將荷包揣進兜里。

顧瑾瑜見他收下，心頭一喜，卻聽得他道：“郡主進去就知道了，陛下的意思，雜家也不敢問吶！”

顧瑾瑜：“……”

顧瑾瑜進書房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臣，叩見陛下。”

皇帝沒起來，批著手頭的奏折，先晾了小半刻鐘的功夫，一直到都彎麻了，才不疾不徐地說道：“事故的調查結果出來了，就是風箱過多所致，這是你親自改造的，對此你有何話說？”

顧瑾瑜徹夜未眠，早猜到了這種可能，已想好說詞。

跪下，磕了頭，真意切地說：“臣有罪，臣在計算爐子所能承的最大風力與風量時，算錯了一個數字。”

這是顧懟的話，現學現用上了。

真是謝謝你了，姐姐。

皇帝是很癡迷算與天文的，聽到提及這個，差點示意繼續說下去，萬幸是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目的：“那麼風箱呢？風箱真是你發明的？如果不是，你可知曉你犯了什麼罪？你老實與朕代，看在老侯爺的份兒上，朕可以饒恕你這一次。否則，真讓朕查出什麼證據，顧瑾瑜，后果你懂的。”

欺君之罪，輕者杖責，重者杖斃。

顧瑾瑜的心底一陣慌張。

陛下不是昨天還相信嗎？怎麼突然就懷疑起來了？

是陛下召見了顧，然后顧在陛下面前編排了什麼？

真是個可惡的丫頭！

顧瑾瑜盡管對皇帝的提議很心，然而還保留著最后一份清醒。

這是陛下的圈套！

陛下本查不出任何證據，如果能的話，早治的罪了，何苦威利讓自己承認？

只要咬死不認，發明就是的。

縱然的失誤導致了一場十分慘烈的事故，可有風箱的發明，在昭國律法上功過相抵，大不了就是罰一大筆銀子，本人不必接任何刑罰！

磕頭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屬實，風箱是臣的發明！”

皇帝著奏折的手指都泛白了。

魏公公看了看顧瑾瑜，又看看皇帝，搖頭一嘆。

顧手中是沒有保存下來的初稿的，當初就是畫在地上，被木匠臨摹了而已——

顧瑾瑜正是有這樣的自信，才敢一口咬定風箱是的。

皇帝確實沒有證據，他咽下一口氣，道：“好，朕相信你，平吧。”

“謝陛下。”顧瑾瑜緩緩站起來。

皇帝道：“你也到該說親的年齡了，皇后與莊貴妃為你了幾名本朝優秀的男子，你過來看看。”

顧瑾瑜先是一怔，隨即心頭大喜，走上前道：“是！”

來到皇帝的書桌前，手去拿皇帝用眼神示意給的畫像。

發誓沒到任何東西，然而桌上的玉璽突然掉了下來。

原來，是玉璽著畫像，玉璽上又蓋著另一幅畫像，顧瑾瑜的是被玉璽著的畫像。

玉璽砸在地板上，嘭的磕壞了一角！

顧瑾瑜花容失！

皇帝卻淡定得不得了，他看了眼地上的破玉璽，淡淡說道：“喲，郡主，這可是傳國玉璽，讓你摔壞了。”

“陛下……不是的……臣沒有……不是臣弄掉的！”顧瑾瑜整個人都慌了。

皇帝冷哼道：“不是你，難道是朕不？朕方才可是連手沒抬一下，一屋子人可全都看見了。”

顧瑾瑜難以置信地看著皇帝：“陛下……”

皇帝云淡風輕地喝了一口茶：“蓄意破壞玉璽是死罪，你是不是故意的朕會命人查清，你先下去反省反省吧。來人！將郡主押刑部大牢！”

顧瑾瑜失聲大：“陛下——陛下——陛下——”

顧瑾瑜被衛軍狼狽地架了出去。

魏公公同地看了顧瑾瑜一眼，和陛下斗？了喲。

皇帝心底的郁結總算了些，他讓人收起被秦楚煜摔壞的玉璽，對魏公公道：“一會兒若是定安侯來替他兒求，就讓他去求他的大兒。”

魏公公角一：“……是。”

皇帝所料沒錯，顧侯爺果真在得知消息后即刻進了宮向皇帝求。

魏公公將人攔在書房外，他當然不能直接轉達陛下的話，那樣容易給陛下與小神醫拉仇恨。

作為一個在后宮殺出一套路的太監總管，魏公公有自己的一套話技巧。

他稍稍潤了一番，道：“陛下為了工部衙門的事一宿沒合眼，這會兒剛歇下。郡主犯下大錯，害了那麼多無辜的工匠，陛下正在氣頭上，侯爺見了陛下也沒用。侯爺的大兒救治傷者有功，侯爺真要救，不如求求自己的大兒，出面的話，想來陛下會愿意給一個恩典。”

那丫頭不過是個小藥，救治什麼傷者？

不過是沾了妙手堂的而已！

心里這般誹謗，步子卻是一刻不停。

他飛快地趕去了妙手堂。

這會兒天也早的，顧剛給那位綁了黑布條的傷者換了藥、輸了，又去其余病房查探了六位危重患者的況。

一切安好。

回了院子。

學開學了。

那位李婉婉的學生又開始在隔壁林子里練琴了。

萬幸是沒那麼折磨顧的耳朵了。

顧瞇著眼，躺在院子的藤椅上聽李婉婉彈琴。

聽到一半，院門被人大力拍響。

“開門！”

是顧侯爺。

李婉婉約莫是嚇到了，琴聲戛然而止。

“彈你的。”顧說。

琴聲的主人沒問為什麼，似乎是格外信任顧，果真繼續彈琴。

的琴聲很優，能平人心的躁。

門外的顧侯爺卻無暇欣賞琴音，這門一看就是從里頭上門閂的，那丫頭在院子里，可自己拍了半天門那丫頭都毫無反應。

那丫頭本是故意的！

顧侯爺氣壞了：“我知道你在里頭！你趕給我出來！瑾瑜被人抓走了！你還不趕去救！”

顧嗤了一聲，一只手枕在腦后。

顧瑾瑜被抓走干屁事？

顧侯爺并不氣餒：“瑾瑜又不是故意犯錯的！是無心的！也是為了朝廷好，才想要改良風箱！也沒想過會出這麼大的事故！你是姐姐！你不能放任去坐牢！”

喲，坐牢啦？

顧挑眉。

顧侯爺一聽顧瑾瑜被抓走，便急得失了理智，都忘記去問顧瑾瑜是因為何等罪名被抓了，還當陛下是以事故的名義責難顧瑾瑜。

顧侯爺咆哮：“是你妹妹！你還有沒有良心了！你趕隨我宮面見陛下！求陛下給你一個恩典，赦免你妹妹！”

顧：呵呵呵！

顧侯爺氣壞了：“你你你……你……你再不出來，我就把這間醫館封了！我看你還怎麼囂——”

張字未說完，院門嘎吱一聲開了。

一只纖細的素手探了出來，素手下的一截凝脂皓腕致如玉。

皓腕輕抬，素手抓住了顧侯爺的襟。

顧侯爺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被拽進了院子。

“你你你……你這臭丫頭，你要干什麼？”顧侯爺的屁在地上無地。

顧神淡淡地拖著他，像拖著一個麻袋，二話不說地拖進了柴房。

將柴房的門關上。

院墻另一面，琴聲悠揚。

柴房中響起了不可言說的慘。

“啊——”

“啊——”

“啊——”

砰砰砰！

咚咚咚！

咔咔咔！

“不許打臉——”

“啊——”

琴聲悠揚婉轉，氣回腸，彈完最后一個音符時，柴房的某人也揍完了最后一個小拳拳。

顧拉開門，神清氣爽地出了柴房。

而，照在顧侯爺鼻青臉腫的大豬頭上，他如同一個斷了線的木偶一樣，毫無靈魂地靠著墻，癱坐在地上。

顧侯爺委屈：“嗚……說了不喜（許）打臉……”

可以求個月票嗎？

好怕大家手里的月票太多了，留到月底也投不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