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說了,姚氏不好再勉強。
翌日,姚氏早早地來碧水胡同接顧與顧琰。
小凈空也想去。
主要是想和在一起,難得放一天假。
姚氏早把小凈空當了自己的孩子,欣然將他帶上了。
一家人坐在侯府的馬車上,馬蹄兒跑得嘚嘚響。
小凈空很興,坐在顧邊,搖頭晃腦的。
“這麼高興?”顧問他。
小凈空晃著小短兒,歪著小腦袋道:“這是我第一次走親戚!”
這麼一說,倒把馬車上的幾人說怔住了。
小和尚一直在廟里生活,沒走過親戚,和顧下山后雖是有了家人,可還是沒什麼能走的親戚。
小凈空很聰明,做事又有條理,導致顧和其他人很把他當一個普通的孩子對待。
也就是這一刻,顧才意識到小凈空一直融正常人的生活,和村子里的那些尋常孩子一樣。
顧看著小家伙充滿期盼的小眼神,挼了挼他的小頭。
“可是,我沒頭發了,外祖母會不會不喜歡我?”
小凈空對家人的稱呼大隨了顧,只要顧承認的,他都跟著。
顧雖上沒過姚氏一聲娘親,可心里是愿意與親近的,小凈空能到,所以他也很親近姚氏。
姚氏說今天去探外祖母時,小凈空特地觀察過顧的神,對外祖母的稱呼沒什麼忌,小凈空猜測自己可以這麼。
姚氏溫聲道:“不會,小凈空沒有頭發也一樣可。”
小凈空一臉驕傲:“我也覺得我可!”
顧琰角一,拿過虎頭帽罩住了他的小腦袋:“戴上帽子吧你,不怕凍著!”
小凈空炸:“你就是嫉妒我比你小、比你可!”
顧琰呵呵:“你還可呢,我看你是可憐沒人。”
小凈空叉腰跺腳:“才不是!我是可可又!”
倆人拌著,很快就到了姚府。
顧琰長這麼大,也是頭一回來外祖家,盡管姚氏與娘家有所齟齬,卻從未在顧琰面前表過,因此顧琰對姚家的印象并不壞。
甚至因為在小凈空的鼓下,他約對這一趟走親戚有了一期待。
姚氏昨夜便差人給娘家遞了消息,一大早姚遠便與妻子賀氏在門口等著了。
天寒地凍的,倆人揣著湯婆子瑟瑟發抖。
好不容易看到馬車過來,不等馬車停下便趕忙走上前。
姚遠激道:“妹妹!”
馬車停穩后,房嬤嬤先走下來,再將姚氏扶下來。
姚氏道了聲哥哥、嫂嫂,隨后向馬車。
馬車里,先是一個小豆丁蹦了下來,姚遠與賀氏一愣,接著,顧與顧琰依次走了下來。
顧與顧琰,在場人都能猜出是姚氏的一對龍胎,可那萌萌噠的小豆丁……
不會是姚氏的二胎吧?
姚遠唰的看向妹妹。
姚氏來小凈空:“凈空,大舅舅,與大舅母。”
小凈空脆生生地喚道:“大舅舅!大舅母!”
賀氏有點懵,這是小姑子的二胎?
姚遠昨日與姚氏聊過,知道這應當就是從山上領養回來的孩子,凈空。
“小凈空真乖。”姚遠夸贊了小凈空一句。
賀氏卻沉浸在見到了姚氏的巨大震驚里。
只比姚氏年長三歲,曾經二人都是清秀瑰麗的人,一晃十多年過去,姚氏風韻猶存,不見多歲月痕跡,賀氏的臉上卻早已爬上皺紋。
歲月似乎只對旁人了手腳。
賀氏最在意的當然是姚氏,看過姚氏就自卑了,隨后才正兒八經地去打量姚氏的幾個孩子。
小凈空已經跑到前面去看門口的石獅子了,賀氏的目落在顧琰與顧的上。
顧琰繼承了顧侯爺的貌,清雋如玉,至于顧……
賀氏看著臉上的胎記,訕訕地張了張:“這是……瑾瑜嗎?”
姚氏道:“是。”
昨日姚遠去侯府,已經知道兩個千金被抱錯的事,也知道顧至今沒有回府,仍住在府外的一座的小宅子里。
賀氏的眸子里掠過一不難察覺的失,往馬車的方向看了看:“瑾瑜沒過來?”
姚氏的眉心蹙了蹙。
瑾瑜,瑾瑜,站在面前的是,就不能先和打個招呼?
顧很淡定,也沒和賀氏打招呼,直接越過,追上了在前面觀石獅子的小凈空。
姚遠瞪了賀氏一眼。
賀氏撇撇兒,就問問怎麼啦?是沒來啊,還不許人問一聲了?
賀氏又看向顧琰,笑瞇瞇地道:“這是琰兒吧?”
顧琰:呵呵。
不理姐姐,他也不理!
顧琰看也沒看賀氏,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找顧與小凈空了。
姚遠與賀氏尷尬得不行。
姚遠心里是沒什麼差別待遇的,但他沒料到妻子會是這種反應。
他訕訕地清了清嗓子,對姚氏道:“娘在屋里,妹妹快進去看看吧。”
姚氏邁步進府。
賀氏走在側,還不忘笑著問:“妹妹,瑾瑜怎麼沒過來呀?”
姚氏的步子一頓:“宮了!”
“啊……”賀氏傻眼,“瑾瑜真厲害啊……還能宮……”
姚氏不想理這個大嫂了。
不過今日原本就不是來看大嫂的。
幾人去了姚老夫人的院子。
姚老夫人坐在東廂的炕上,與姚遠說的不大一樣,的臉確實有些病態的蒼白,卻怎麼看也不像是命不久矣。
姚氏的眉心再次一蹙,扭頭看向姚遠。
姚遠低下頭。
姚老夫人沉聲道:“你別看他了,是我讓他把你過來的。不這麼說,你會回來嗎?當初嫁進侯府,你一聲不吭地斷了與姚家的聯系,我隨了你,怎麼?十幾年過去了還不夠你平息怨憤的?我這把年紀了,也不知還有多天活頭,我想見見我的兩個寶貝外孫怎麼了?不讓見嗎?”
這事兒做得讓人不大舒服,可姚氏聽說是為了見龍胎,又沒了那麼大火氣。
姚氏將三個孩子了進來。
先進來的是顧琰。
姚老夫人一看到顧琰,渾濁的老眼頓時就亮了,朝顧琰出手:“琰兒?是琰兒吧?快!到外祖母跟前兒來!讓外祖母看看!”
顧琰見確實是真心喜歡自己,猶豫了一下走過去。
姚老夫人激得手都在抖,一只手拉過顧琰的手,一只手去顧琰的臉:“外祖母可算是見到你了……你長得像你爹!”
顧琰在侯府是不遭顧老夫人待見的,對比之下,姚老夫人的疼就格外讓人覺溫暖。
“一聲外祖母聽聽!”姚老夫人說。
顧琰囁嚅了一下, 正要外祖母,顧牽著小凈空走了進來。
小凈空歪著腦袋看向羅漢床上的老婦人,萌萌噠地問道:“是外祖母嗎?”
姚老夫人一愣。
姚遠俯,在耳邊解釋道:“在山上領養的小和尚,凈空,昨兒和您提過的。”
兩個孩子的世以及顧的境況,姚老夫人都聽兒子說了,既然這個小家伙是凈空,那麼牽著他應當就是顧了。
畢竟是姚氏親生的,姚老夫人倒沒什麼不喜歡的,只是也與賀氏一樣朝二人后了,問:“瑾瑜呢?怎麼沒見過來?”
“瑾瑜宮了!”賀氏笑著走進來,與有榮焉地說。
姚氏道:“給淑妃請完安再過來。”
顧注意到了姚老夫人眼底的失,可姚老夫人并沒當場冷落顧與小凈空,慈祥地看了顧與小凈空一眼:“都是好孩子,快過來!”
小凈空牽著噠噠噠地走過去!
小凈空了外祖母,還出小腦袋,允許外祖母自己的小頭。
顧沒人。
姚遠小聲解釋:“剛與妹妹相認,子比較向。”
“沒事。”姚老夫人笑意溫和。
姚氏看著一碗水端平的母親,終于相信了哥哥昨天與自己說的話。
母親是真的悔改了,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只當兒子當寶貝,兒是隨時可以為家里犧牲的品。
只是姚氏并不知道,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姚老夫人一碗水端平,那是端給看的。
幾人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顧琰時,姚老夫人便讓丫鬟拿來一個大匣子,打開后取出一個又大又紅的柿子遞給顧琰,道:“這是你大舅花了大價錢從人家手里買來的柿王,外祖母特地給你留的,你嘗嘗。”
“只有一個嗎?”顧琰問。
姚老夫人一愣。
顧琰道:“那我給姐姐和小凈空留著。”
“他們有,這是你的!”姚老夫人來房里的丫鬟,把匣子遞給,“昨兒大爺拿過來的柿子,挑兩個最大的給和那孩子拿過去。”
顧琰一聽外祖母都不小凈空的名字,眉心不自覺地蹙了蹙。
“我去找娘。”他尋了個借口出去。
卻并沒找姚氏,而是往小凈空玩耍的小花園走去。
小凈空在地上堆雪人堆得歡,顧在一旁看著他。
姚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拿了兩個柿子過來,一個給了顧,一個給了小凈空。
小凈空是懂事又知足的孩子:“哇哇哇!好紅好大的柿子!我可以吃它嗎?”
顧點頭。
小凈空開始坐在雪地里剝柿子皮。
顧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柿子,再看小凈空與顧的柿子,眼神頓時冷了下來。
他方才其實看見了,匣子里還有一個大柿子,他以為那丫鬟會拿給小凈空和顧,卻不料竟是悄悄將匣子收好,換了兩個小柿子給他們。
這是誰授意的,不言而喻了。
那個柿子一定是留給顧瑾瑜的。
外祖母沒有真心疼姚氏的孩子。
侯府的人偏疼顧瑾瑜倒還說得過去,畢竟養了這麼多年有。
可外祖母從沒見過他們三個,就把最大的柿子留給了他和今天本沒來府上的顧瑾瑜。
顧琰很生氣!
他走過去,將小凈空剝了半天的柿子拿了過來,把自己手上的柿王遞給他。
小凈空愣了一下,哦了一聲,兩只小手手抱著大柿王,艱難地剝了起來。
他剝好了,雙手往顧琰面前一遞:“給。”
這下顧琰愣住了:“UU看書 www.uukanshu.com你干嘛?”
小凈空歪頭道:“不是要我給你剝柿子嘛?”
我、我是把大柿子給你吃啊!
顧琰的口都仿佛被什麼堵住了。
小凈空把剝好的柿子塞到他手上,又拿過自己那個小小的、剝了一半的柿子繼續剝。
他剝得很認真。
顧琰卻覺自己心口疼。
他蹲下,與小家伙平視:“這個是大的,你看不出來嗎?你不想吃大的?”
小凈空認真道:“我又吃不完。”
小凈空覺得大的給大人、小的給小孩,完全是合合理的分配呀!
“阿琰。”顧沖顧琰笑了笑。
顧琰咽下了穿姚老夫人的話。
他其實明白姚老夫人是怎麼打算的,他是他爹最疼的兒子,顧瑾瑜是他爹最疼的兒,連侯府都沒有住進去,看樣子不太寵。
姚老夫人不看重和一個領養回來的小和尚,但又不愿得罪好不容易才回一趟娘家的姚氏,于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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