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回到家中,顧琰已經起了,正和老太太坐在堂屋吃糖水蛋。
看到顧進屋,老太太飛速地把糖水蛋往顧琰面前一推,大義凜然道:“都說了我不吃!你非得孝敬我!”
顧琰:“……”
把他的糖水蛋也分走一半的人是誰?
糖水蛋是薛凝香做的,老太太當然沒出面,就慫恿顧琰去要,薛凝香完全抵不了顧琰的小魅力,二話不說地給煮了一大碗,小凈空與顧小順也各自分了一小碗。
顧小順吃得快,已經回屋去鉆研自己的木雕了,小凈空還盤在樹上練功,還沒開始吃。
顧果斷沒收了老太太的糖水蛋。
其實早已吃了一碗半的老太太抹抹皮子回屋。
只要吃得夠快,就逮不住我!
顧把男子送的三樣禮給了三個弟弟,東西擺出來,不必開口詢問,三人便準地找到了各自中意的東西。
小凈空拿起金閃閃的華容道,不釋手!
顧琰挑的是一個千年寒玉做的玉扳指,比原先那個更好。
顧小順則有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這匕首比尋常匕首小,方便攜帶,可以當優秀的刻刀使用。
三人都很開心!
薛凝香在幫顧收拾后院。
薛凝香經常會過來幫忙,作為回報,顧會幫薛凝香下地勞作,老太太偶爾會幫薛凝香看看孩子。
主要是狗娃話不多,給他一顆餞他能一上午,老太太耳子非常清凈,自然覺著狗娃好帶。
小凈空就——
“姑婆!你又吃餞!!姑婆又吃餞了!今天都吃五顆了!”
剛練完功就將老太太抓包的小凈空:姑婆太不乖啦!說了不讓吃總是吃!
老太太手一抖,臭小和尚……
薛凝香今天過來是有事找顧。
“娘,狗娃二叔又給家里來信,你幫我念念。”薛凝香將一個折疊好的信封遞給顧。
自打顧跟著蕭六郎學會認字后,薛凝香就兒不找蕭六郎念信了。
顧拆開信,看了一眼:“咦?”
“怎麼了?”薛凝香問。
顧道:“哦,這封信與之前的字跡不一樣,像是狗娃二叔自己寫的。”
薛凝香眸子一亮:“真的嗎?他二叔也會寫字啦?”
顧看著一臉自豪的樣子,不忍心告訴,為啥能看出是他自己寫的,因為字寫得實在太丑啦,比的筆字還丑,且用詞十分稚,妥妥小學生水平,不過也能表達清楚意思就是了。
信上說的是狗娃二叔升職了,做了副將大人手下的親兵,雖然只是一個小兵,但能跟著副將大人也是莫大的榮幸。
只不過,這樣一來,原定今年回鄉探親的計劃就得取消了,他要追隨副將大人回京述職。
“副將大人只帶了一百親兵,他是其中一個,機會難得。”顧說。
然而這句話并沒安道薛凝香,薛凝香的神暗淡了下來:“狗娃他爹去世后,娘最念叨的就是狗娃他二叔,娘日日盼、夜夜盼,就盼著他能回來看他一眼,聽說他今年可能路過咱們村,娘別提多高興了,老寒都差點好了。現在他又不回來了,你讓我咋和娘代呢?”
薛凝香也就比顧大了兩歲而已,擱前世還是個青的高中生,如今卻已為人嫂、人母、兒媳。
顧不知如何安,繼續往下看:“狗娃二叔還給你寄了銀子,說你生辰快到了,讓你拿銀子去打兩套首飾,一共二十兩。”
薛凝香擔憂道:“他怎麼寄了這麼多?他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啊?銀子都給家里了!”
這個顧知道怎麼安:“你放心吧,他在軍營里不著,只是銀子沒花,才全給寄回來了。”
薛凝香稍稍放下心來。
顧再往下看:“狗娃他二叔說不希你種地了,他給的銀子夠你和大娘還有狗娃花的,你大可把地便宜租給鄉親們種。”
薛凝香忙道:“那怎麼啊?這些銀子要攢起來,以后給他娶媳婦兒用的!”
顧心道,一個男人要給你打首飾,你真的沒有啥別的想法嗎?
午飯過后,薛凝香去錢莊取銀子,狗娃抱著的大不撒手,薛凝香無法,只得把狗娃帶上。
錢莊的人不多,薛凝香等了一小會兒便拿到了二十兩銀子,將銀子揣好放進包袱,狗娃背在背上,包袱抱在懷里。
從錢莊出來,被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撞了一下。
“長沒長眼睛啊?怎麼走路的?”書生不耐煩地拍了拍被薛凝香過的胳膊。
薛凝香難為地道了歉:“對不起,對不起……”
書生的同伴說道:“算了算了,別理,還趕著去考試呢,耽誤了賠不起。”
一聽要賠,薛凝香臉都白了。
萬幸書生被同伴勸走了,薛凝香長松一口氣,但很快,發現自己的包袱有些不對勁,似乎輕了很多。
忙拿手一掏,瞬間傻眼了。
的二十兩銀子,全都不見了!
薛凝香想到了方才的書生,眼神一變追上去:“等等!”
兩個年輕人步子一頓。
撞了的書生回過頭來,一臉不耐地看著:“干什麼?”
薛凝香壯了壯膽,說道:“你……你們了我銀子!”
“什麼?”書生一臉莫名其妙,還有一被人冤枉的惱。
薛凝香本就是個窩里橫的,吃怕,真讓與兩個大男人對峙多有些害怕,可那是二十兩銀子啊,那麼大一筆錢,狗娃他二叔拿命掙的,不能讓人了!
“就、就是你!”強迫自己鼓足勇氣,“我剛從錢莊出來,一路上都捂得嚴嚴實實的,只方才被你撞了一下……銀子就沒了!”
書生捋起袖子就要發火,同伴拉住他:“你干什麼?何必與個無知婦人計較?”
書生哼道:“這不是我要計較,是別人訛上我了!”
同伴嘆道:“算了,考試要,別理。”
“看你的面子上,不報了!”書生冷冷一哼,與同伴轉離開。
薛凝香一個箭步沖上去,抓住書生的胳膊:“你把銀子還給我!”
“你瘋了!”書生氣得跳腳,一把拂開的手。
薛凝香再次撲了過來。
二人拉拉扯扯間,周圍的百姓圍了過來。
書生義憤填膺道:“你說我你銀子,你拿出證據好嗎?你再訛我,我就報了!念你是個婦人,又背著個孩子,還當你多老實。帶孩子干這種下三濫的事,不覺得恥嗎?”
“你……你……”薛凝香被他說得臉都綠了。
周圍的人開始指指點點。
當今世道,男尊卑,何況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一個小寡婦對上讀書人,本就沒人會信薛凝香。
書生痛心疾首道:“我好心不報,一來,念你是人,二來,也是因為我倆要趕著去鄉試,沒功夫與你掰扯!”
“太過分了,怎麼連趕考的學生也訛呀?有沒有點良心了?”
“可不是嗎?人家十年寒窗苦讀,就是為了被訛的?”
“你看的樣子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路人紛紛指責起薛凝香來,薛凝香委屈得眼淚出來了,沒訛他們,是真的丟了銀子……
狗娃原本睡著了,這會兒也被吵醒了。
見自己與娘親被一堆人圍在中間,他害怕地大哭了起來。
黎院長剛從點心鋪子出來,正要去鎮上的醫館,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啼哭聲。
這聲音有點兒耳,黎院長頓了頓,邁步走了過去。
薛凝香這會兒被眾人著脊梁骨,沒有一個人相信說的話。
黎院長很快認出了,徒家的鄰居!然后認出了狗娃,那個他爹的小胖子。
黎院長走進人群,他是天香書院的院長,就算沒穿夫子打扮的裳,而那一的書香貴氣,也仍是瞬間將場面制了下來。
“出了什麼事?”他問。
薛凝香早已泣不聲。
那書生道:“這個小婦人訛我!”
黎院長問道:“訛你什麼?”
書生沒好氣地答道:“說我了他的銀子!”
黎院長又道:“那你了嗎?”
書生炸了:“你這是什麼話?我當然沒!都說了是訛我,你沒聽見嗎?”
一個看熱鬧的大嬸兒道:“是啊,他們兩個是要去省城趕考的學生,真倒霉,被這個婆娘給訛上了。”
黎院長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你們是哪個私塾的?”
書生直腰桿兒道:“我們是天香書院的!”
黎院長的眸子微微瞇了一下:“是嗎?你們什麼名字?哪個班的?”
“干你什麼事?”書生不耐地反問道。
黎院長淡淡地笑了笑:“我是天香書院的院長,我不記得書院收過你們這兩名學生。”
書生與同伴的臉唰的變了。
周圍的百姓一驚。
黎院長不不慢地對旁的一名年輕小伙子道:“勞煩小兄弟去報個,就說這里有人冒充天香書院的學生招搖撞騙,欺凌婦孺。”
那兩個嚷嚷厲害,卻遲遲不報,他一來便報了,誰真誰假,立見分曉!
年輕的小伙子滿腦子都飄著一句話:黎院長和我說話了!黎院長和我說話了!
“拜托小兄弟了。”黎院長溫和地說。
年輕小伙子鄭重應下,一溜煙兒地朝縣衙奔了過去。
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書生與同伴見狀不妙,拔就跑。
黎院長不疾不徐地說道:“勞煩兩位壯士攔住他們。”
他的話沒有半分命令的語氣,但就是莫名令人信服。
兩個看熱鬧的壯漢一把將二人擒住了。
“我、我的銀子……”薛凝香哭。
黎院長略一頷首,走上前,在二人上搜出了薛凝香的銀子。
看到失而復得的銀子,薛凝香又哭又激,結果打起了嗝:“多……嗝!多謝……嗝!”
“爹!”狗娃看見了黎院長。
薛凝香驚得嗝都不打了。
這娃,又認爹!
黎院長是有閱歷的男人,當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怒,他問過書院有經驗的夫子了,孩子剛學說話的時候,逮人就喊娘、逮男人就喊爹,不算什麼稀罕事。
“爹。”狗娃要他抱。
薛凝香尷尬得恨不得找條地鉆進去。
“你傷了。”黎院長看見了手腕上寸長的口子,正嘩啦啦地流著。
方才只顧著要回銀子,沒注意到自己的手腕在對方的佩飾上劃傷了。
黎院長客氣地說道:“孩子給我吧,醫館就在附近,我帶你去包扎一下。”
薛凝香慌忙用袖子遮住手腕:“不、不用了,一點小傷不礙事。”
黎院長正道:“還是要看的,天氣熱了,容易染。”
薛凝香想了想:“我自己去。”
“我剛好也要去醫館,順路而已。”黎院長說著,把不停沖他手的狗娃抱了過來。
狗娃有了爹,立馬不要娘了,呼呼的小手圈住黎院長的脖子,埋頭在他懷里撒。
薛凝香臊得不行。
二人一前一后去了醫館。
黎院長是送家中的老母親來醫館的,原因是小廝在打掃院子時,發現老母親吃桑葚吃到一半,突然歪在藤椅上暈過去了。
黎老夫人年紀大了,出現這種況十分危險,黎院長等不及將大夫請到家中,直接把人送了過來。
結果大夫看過之后說:“沒事,老夫人只是睡著了。”
黎院長當場:“……”
他擔心黎老夫人醒了會肚子,于是趕去附近的點心鋪子買了點老人家吃的桂花糕。
進醫館后,黎院長找了個大夫給薛凝香看傷,狗娃被薛凝香摁在了椅子上。
黎院長給狗娃拿了一塊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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