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連夜給顧琰做了個書袋。

翌日天一亮，顧琰便被自家親姐打包送上了羅大壯的牛車。

蕭六郎讓顧小順去書院給自己請一個時辰的假，自己則與顧一道將顧琰與小凈空送去了私塾。

蕭六郎了銀子，辦了學手續。

小凈空問等在廊下的顧琰：“你覺得你會在哪個班啊？”

顧琰冷著臉哼哼道：“反正不可能和你一個班！”

小凈空念的是蒙學，顧琰都十四了，當然不可能進蒙學班。

他被分在了常夫子的班，班里都是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學生，有一點四書五經的基礎。

顧琰對這個分班勉強還算滿意。

不過他屁還沒坐熱，常夫子便又領了一個新生進來。

剛好顧琰邊有個空位，常夫子讓新生坐在了顧琰旁。

顧琰看著手邊這個三頭的小和尚，眸子一下子瞪圓了：“你、你怎麼會來這個班？”

小凈空攤手道：“我跳級了呀！”

顧琰：“……”

這也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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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琰開始了水深火熱的日子，他不能輸給一個小和尚，尤其是和自己爭寵的小和尚，小和尚能跳級，那他也能！

哼！

一直都在混吃等死的顧琰破天荒地認真了起來。

兩名暗衛都迷了。

他們被老侯爺指派到小公子邊已經有幾年了，可以說是把小公子的尿得清清楚楚，但為啥小公子自打認了姐姐后就像是變了個人？

他居然開始念書了你敢信嗎？

顧在完地貌圖后開始著手規劃開荒的事了，哪里開墾藥田、哪里種植作、哪里修建小池塘，都一一標注在了地圖上。

這座山是從羅二叔家的后面上去的，它的形狀像是一座連綿起伏的小山脈，擁有一個大山頭與四個小山頭，而第一個小山頭的半山腰恰巧有一塊空地。

那塊空地做什麼好呢？

顧侯爺自打威脅二人和離未果后沒再過來，倒是姚氏來過幾次，每次都帶了親手做的點心。

老太太很喜歡。

姚氏還給顧帶了幾自己親手做的裳，知道顧要干活兒，寢用的是上等綢，白天的裳則多是耐穿的棉麻。

房嬤嬤不太理解的做法：“大小姐既然過得苦，多送銀子就是了。”何必做這種丫鬟都大穿的裳？

姚氏聞言只是笑笑：“不需要我的銀子。”

姚氏一輩子深宅，過著依附男人的日子，所有人都覺得本該如此，自己也曾這麼認為，直到見了兒。

覺得，兒活出了想要的樣子。

不是錢財，是自由。

姚氏自從第一次被拒絕之后便沒再提過要在這邊住下的事，也從不顧喊娘。

只是單純來看看顧，然后讓顧給看看病。

的藥吃完了，顧又給拿了四盒。

顧以大夫的份與姚氏相，得還算自在。

房嬤嬤也來了，為先前冒犯過顧的事向顧賠了不是。

道歉是真誠的，可對顧的某些做法仍頗有微詞。

認為顧應該與姚氏回去，好好地孝敬姚氏，撐起大小姐的份。

顧琰因為去上學了，姚氏與房嬤嬤來了幾次都沒見到他，不過有一次趕上顧琰與小凈空的私塾放假，姚氏終于見到了闊別已久的兒子。

隨后姚氏就發現，兒子長、、了！

姚氏激得差點哭了。

做夢都沒料到病重的兒子能養一個小包子。

顧琰如今仍算不上胖，只不過原先的臉過太過清瘦，臉頰都凹陷了，如今頰上有了嬰兒，看上去就是一張可圓乎的小包子臉。

姚氏沒忍住了。

手真好！

顧深以為然地點頭。

天天都，手好得不得了。

上馬車后，姚氏還喜極而泣地對房嬤嬤說：“你看，讓琰兒住這里果然沒錯吧？”

房嬤嬤無法反駁：“……是，小公子長了，氣也好多了。”

顧琰從前在府里三天兩頭生氣，不好好吃飯，也不乖乖睡覺，姚氏只能哄，不能強行迫。

來這兒后，顧琰的暴脾氣安定了許多，也有了自己的朋友與玩伴——五殺他的顧小順、學習吊打他的小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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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姚氏的馬車抵達院子時，顧瑾瑜已在院門口徘徊多時了。

姚氏拉過的手，用帕子給了額角的汗：“你一直在這兒等我嗎？太多大，也不怕曬壞了！”

顧瑾瑜從前是不曬太的，怕曬黑了不。

顧瑾瑜甜甜一笑：“我想娘了嘛。怎麼樣？見姐姐和弟弟還順利嗎？”

“嗯，今天你弟弟的私塾放假，我見到他和了，他們倆都好。”姚氏說這話時，眼底有藏不住的笑。

顧瑾瑜的神不恍惚了一下，不記得多久沒看過母親如此開心的樣子了。

“怎麼了？”姚氏察覺到了兒的失神。

顧瑾瑜回神，微微笑道：“我也想見他們，等姐姐什麼時候不生我的氣了，我再去拜訪。”

姚氏語重心長道：“沒生你的氣，你誤會了，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只是習慣了如今的日子，不希被人打攪。”

顧瑾瑜欠了欠：“是，兒不該如此揣測姐姐。”

姚氏笑笑，放開的手進了屋。

顧瑾瑜眸微，邁步跟上。

“夫人，您給小姐的裳曬好了！”一個小丫鬟捧著一套的綢寢走了過來。

顧瑾瑜驚喜一笑，出手將寢拿了過來：“給我的嗎？”

展開后就發現尺寸不太對，的寢沒這麼長。

指尖一。

小丫鬟方才沒注意到，這會兒才看見，尷尬得臉都白了。

小丫鬟拿過來也不是，不拿過來也不是。

顧瑾瑜莞爾一笑：“娘，您把我的裳做長了，還是給姐姐穿吧。”

姚氏原本就是給顧做的，可顧瑾瑜都這麼說了，若是講出真相，有點讓這孩子下不了臺。

溫聲道：“那娘再給你做新的。”

說實話，已經許久沒給顧瑾瑜做過裳了。

主要是做的裳跟不上京城的流，顧瑾瑜嫌老氣，并不穿。

顧瑾瑜親熱地挽住姚氏的胳膊：“只要是娘做的，瑾瑜一定天天穿！”

顧瑾瑜留在姚氏的院子用晚飯，顧侯爺也過來了。

自打被痛揍一頓后，今天才恢復，他沒好意思說自己是讓個丫頭片子給揍了，只得污蔑黃忠酒駕，害馬車出了車禍。

吃過飯，顧瑾瑜讓丫鬟把抬了一個大箱子過來。

姚氏問道：“這是做什麼？”

顧瑾瑜溫地說道：“是我為姐姐挑選的禮， 我不知道姐姐喜歡什麼，就都準備了一些。”

姚氏讓丫鬟把飯菜撤了下去，將箱子打開，里頭的東西一一擺了出來，有珠寶首飾、有古玩字畫、也有針黹繡品……看得出是用了心的，每樣東西都十分不俗。

但最惹眼的還是一把古琴。

姚氏將琴盒打開，看到里頭那張散發著古樸氣息的五弦琴時，呼吸一下子頓住了：“瑾瑜，這是……”

顧瑾瑜笑著點點頭：“沒錯，就是月影伏羲琴。”

這可不是尋常古琴，是陛下賜之，全昭國僅此一把。

真正的古董伏羲琴在前朝便已失傳，這一把是出自陳過第一琴師月影之手，是迄今為止仿造得最為功的伏羲琴，因此也月影伏羲琴。

顧瑾瑜有一次在淑妃的宮中琴，被陛下聽去，陛下稱贊琴藝高超，僅次于未來的三皇子妃。

未來的三皇子妃乃昭國第一才，學了十七年的琴，比顧瑾瑜活的時間都長。

陛下覺得顧瑾瑜天賦難得，將月影伏羲琴賞給了顧瑾瑜。

姚氏覺得不妥：“你怎麼能把這麼貴重的東西拿去送人？”

顧瑾瑜甜甜一笑：“沒關系的，陛下說過，送給我就是我的，我怎樣置都可以。”

姚氏搖搖頭：“我的意思是，它太貴重了。”

顧侯爺無比贊同：“是啊，何況那丫……咳，你姐姐也不懂琴。”送給不是白送了嗎？暴殄天！

顧瑾瑜抱著懷中的古琴，委屈地垂下眸子：“但這是瑾瑜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瑾瑜喜歡姐姐，想補償姐姐，瑾瑜恨不得把命都給姐姐，區區一把琴算什麼？”

姚氏將鬢角的碎發攏到耳后，嘆了口氣：“傻孩子。”

姚氏最終沒要那把古琴，別的都留下了，改日拿給，若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再給帶回來。

顧瑾瑜抱著古琴回院子。

顧侯爺追上，鄭重地說道：“以后不要做這種啥事了！”

“什麼啊？”顧瑾瑜一臉困地看向父親。

顧侯爺看了眼懷中的古琴，道：“你就不怕你娘方才真把它收下了？”

顧瑾瑜睜大眼睛，呆呆地說道：“我原本就是要送給姐姐的呀！可惜娘不要。”

顧侯爺長舒一口氣：“幸好你娘沒要，你姐姐在鄉下長大，不懂音律，只知道柴米油鹽醬醋茶，這樣的東西送給就是白白糟蹋了。”

顧瑾瑜眸真摯地說道：“如果姐姐愿意，我可以教姐姐！”

顧侯爺冷冷一哼：“那也得領！好了，月影伏羲琴你收好，不要再隨便拿出來送人！”

顧瑾瑜垂下眸子，沒人能仿出更好的伏羲琴了，原本就沒打算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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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放假，天香書院卻沒有，顧在灶屋做晚飯，算著蕭六郎與顧小順差不多該到村口了，開始做最后一道菜。

“！我的算盤不見了！”

小凈空一籌莫展地奔進灶屋。

顧把鍋里放了水，蓋上鍋蓋：“別急，我去幫你找。”

小凈空從寺廟里帶回了不東西，顧給他放在了兩個大箱籠里。

雖然他是小孩子，但顧依舊尊重他的私，平時不會他東西。

他的箱子很，雜七雜八啥都有。

“是放在哪個箱子里的？”顧問。

“這個！不對，好像是那個！”小凈空盡管是個十分有計劃的孩子，可在整理東西上還是有些差強人意。

顧先從左邊的箱子翻找，沒一會兒就給找出了一個金閃閃的算盤。

純金的！

顧愣愣地問：“是……這個？”

“嗯！”小凈空點頭如搗蒜。

顧問：“誰給你的？”

“師父！”小凈空接過算盤，噼里啪啦地敲了起來，今天上了珠算課，他要復習！

你師父這麼有錢的嗎？居然送金算盤？

顧最終還是沒忍住問道：“你知道它是金子做的嗎？”

小凈空點頭點頭：“知道啊！師父那里有好多算盤，我特地挑了這一個！”

“為什麼？”

“好看！”

顧：“……”

顧把被他翻到地上的東西一一放進去，拿到一個被一塊破布包著的大塊頭時猛地聽到一陣弦音。

顧打開了一看，發現是一把古琴。

很破舊的樣子，連個琴盒也沒有，就是音不錯，方才那一聲聽得不行。

顧又撥了兩下。

音是真好。

小凈空朝顧看了過來：“唔？會彈琴嗎？”

顧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問他道：“你會嗎？”

小凈空認真地想了想：“會一點點！不過我不喜歡！”

顧不解道：“不喜歡又怎麼會有琴？”

小凈空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唉，師父送的！這里頭的東西都是他老人家送的！”

顧發現古琴的右上角有一塊熏黑的地方。

小凈空解釋道：“有一次沒有柴火了，師父就把琴扔進去燒，可燒了好久都沒燒著，就又給拿出來了。”

顧愕然，就算它是一把破琴，也不至于拿去當柴火燒吧？你到底攤上個什麼師父？

小凈空道：“喜歡的話，送給你！”

顧著手下的古琴，無意中瞥見琴底刻著兩個字——伏羲。

－－－－－－題外話－－－－－－

形小土豪——小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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