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六郎走后不久,顧侯爺便找上門了。
他是背著姚氏來的,主要是來放心不下顧琰,總覺得這種窮鄉僻壤會住壞了自己寶貝兒子,他希能夠把顧琰接回去,順便也提一提在心底醞釀已久的另外一件事。
開門的是顧琰。
顧琰一見自家老爹迅速把門關上了!
顧侯爺氣得跳腳,門也不開,等他好不容易繞到后門,顧琰又已經在自己的房間上門閂了。
氣得牙齒都在打的顧侯爺:“……”
小們還沒開始一天的活,正安靜地關在籠中。
顧侯爺找到正在后院忙活的顧,指著閉的房門道:“你也不管管他!”
顧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眼神直白又冷漠,不理他,從柴房拎了一把寒閃閃的斧頭出來。
顧侯爺倒一口涼氣:“你……你要做什麼?你還打算弒……”
話音未落,就聽得哐啷一聲巨響,赫然是顧將一截木頭給劈開了。
木頭被從中劈兩半,切面完整,力均勻,一看就是劈人……呃不,劈柴的老手!
顧侯爺咽了咽口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道:“你這里不適合琰兒居住,他生慣養長大的,吃穿用度都非常人可比。他的子好不容易才好一點了,若不仔細些,怕是又得發病。你是他姐姐,你不要害了他。你們姐弟真想在一起,就搬回山莊去。山莊那麼大,你們想住哪個院子就住哪個院子,甚至若不喜歡現有的院子,也可以讓下人新建別的院子。”
他發誓,這是他與這丫頭說過的最語重心長的一番話了。
他做出了莫大的讓步,這下總該容了吧?
他不兇、不打,如此好聲好氣地與說話,怎麼也該滿意了吧?
可誰知顧一都無,只淡淡地說道:“他在這里住得很好。”
顧侯爺怒道:“你看看你這都是窮地方?他怎麼可能住得好?”
顧一斧頭劈下去:“侯府、山莊那麼好,他這些年的病就有氣了?”
“我……”顧侯爺被懟得啞口無言。
沒錯,顧琰這些年住著最矜貴的屋子,吃著最細的食,仆從群,然而他的依舊每況愈下,也就是遇到了回春堂才終于起死回生。
顧侯爺知道這事兒是掰扯不來了,要不怎麼說是龍胎呢,姐弟倆在與他唱反調這件事上簡直一樣一樣的。
顧侯爺叉著腰,深吸了幾口氣,道:“那你們打算何時回去?”
要住,他準了吧?但總得有個期限吶!
淑妃那頭催得,最晚六月他就得帶人回京了,他總不能任由姐弟倆一直胡鬧下去。
“他想回去了自然會回去。”顧沒說自己,因為兒就沒想過回去。
顧侯爺算聽是聽明白了,這丫頭是冥頑不靈,要與他對抗到底了?
算了算了,這事兒回頭讓姚氏來說。
開口,龍胎比較容易接。
顧侯爺想起了自己來這兒的第二個目的:“你暫時不和我回去可以,但你和那小瘸子必須和離了!”
顧劈柴的作頓住了。
顧侯爺道:“趁著你倆沒圓房,你還是個黃花大閨,回京城就說你沒嫁過人,我再給你尋一門好親事!”
咚!
顧將斧頭砍在了木頭上。
若說攛掇與顧琰回京還能勉強當他在放屁,那麼讓與蕭六郎和離就有些過分離譜了。
到底什麼樣的狗爹才會去打聽自己兒究竟圓沒圓房的事?
顧其實誤會顧侯爺了,他只是知道臉上是守宮砂所以知道他倆沒圓房而已。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顧已經發火了。
顧侯爺還在喋喋不休地勸著,甚至列了一長串京城名流公子們的名單,可還沒說完就見顧神冰冷地站了起來。
顧侯爺被顧的死亡凝視盯得頭皮一,汗都豎了起來。
這丫頭,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眼神?
“你,憑什麼干涉我的事?”
“憑我是你爹!”
“那你養我了嗎?養過一天沒有?”
顧侯爺噎住,半晌才囁嚅道:“那還不是因為抱錯了?我現在不是回來補償你了嗎?只要你跟我回去,你就是侯府千金!我和你娘都會疼你!”
顧冷笑:“一點誠意都沒有。”
顧侯爺不悅道:“我怎麼沒誠意了?”
顧慢悠悠地道:“如果你真想接我回去,就把那個霸占了我份十幾年的顧瑾瑜趕出去,這才是你該有的誠意。”
顧侯爺的臉唰的沉了下來:“你怎麼能說出如此歹毒的話來?這一切又不是瑾瑜的錯,你卻偏要怪罪到頭上!虧還一直替你說話,說自己生病不是因為你欺負了,可看看你自己,你是怎麼做姐姐的?”
顧不咸不淡地說道:“我沒有妹妹。”
“你……”顧侯爺想起瑾瑜總是一口一個姐姐,得多親熱,再看這丫頭,只覺得上一無是,讓人失了,“我不會趕走瑾瑜的,你別做夢了!”
呵,誰在乎?
顧把人轟出去,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卻說黃忠在村口坐等自家侯爺不來,右等自家侯爺不來,尋思著怕是又壞了事兒,正要去找,就見自家侯爺捂住鼻子過來了。
“侯爺,你怎麼了?”他擔憂地問。
顧侯爺放下捂住鼻子的手,黃忠傻眼了:“您、您又挨揍了?”
怎麼流鼻了?鼻子還腫了?
“還不是那丫頭摔門摔得太快?”他想進去,卻直接被門板給拍了出來,鼻子都差點給拍歪了。
黃忠嘆氣:“您就不能不惹大小姐生氣嗎?”
顧侯爺瞪他道:“怎麼我惹生氣?分明是惹我生氣!”
黃忠問道:“怎麼惹您了嘛?”
顧侯爺冷哼道:“竟大言不慚地讓我把瑾瑜趕出去!你說心眼兒怎麼這麼小,連個妹妹也容不下!得知自己多了個姐姐,瑾瑜說什麼了嗎?”
這……不一樣吧。
二小姐不是親生的,占了大小姐的份這麼多年,不被送回本家就不錯了,哪兒還能埋怨?
二小姐是無辜的,大小姐又何嘗不是?
吃二小姐該吃的苦,二小姐了該的福,擱誰能高興?
但黃忠跟隨侯爺多年,深諳侯爺品,骨子里極為叛逆,吃不吃,越是不讓干的事越是要一筋干到底。
這一點,父倆倒是像了十。
黃忠嘆了口氣:“ 侯爺,咱們回去吧。”
顧侯爺目危險道:“事還沒辦完,本侯怎麼能回去?”
黃忠都無語了:“不是,您又拿大小姐沒轍。”
“我拿他沒轍,不代表我拿別人沒轍。”顧侯爺冷聲道,“去書院。”
書院剛下課。
蕭六郎從天香書院出來,正要去私塾接小凈空。
顧侯爺來了書院的小廝,讓他指認哪個是蕭六郎,小廝抬手一指:“就是他!”
顧侯爺朝蕭六郎看去,只一眼,差點沒把眼珠子瞪下來!
這不是上回從村子里出來在半路到的與昭都小侯爺有幾分相像的年嗎?
怎麼會是他?
顧侯爺與昭都小侯爺見的并不多,主要是兩府之間沒什麼來往,別看同為侯府,可宣平侯府的品級在定安侯府之上。
宣平侯是真正的一品王侯。
有權有勢,富可敵國,稱霸京都。
宣平侯的妹妹是當今蕭皇后,自己妹妹淑妃見了也不得不行后妃之禮。
這種門第出來的兒子絕對稱得上一聲天之驕子。
出已經這樣優秀了,偏生自己還爭氣,十二、三歲就為了國子監年祭酒,風華不輸親生父親宣平侯。
可惜天妒英才。
顧侯爺又多看了蕭六郎兩眼。
這下,他又并不覺得很像了。
昭都小侯爺是個單純善良的年,溫潤如玉,眼底永遠都噙著干凈好的笑意。
蕭六郎的眼神太冷了,心都是暗黑的。
顧侯爺不悅地瞇了瞇眼。
此時,蕭六郎走近了,小廝沖他揮了揮手:“蕭六郎!有人找你!”
蕭六郎睨了顧侯爺一眼,步子頓了頓。
顧侯爺倒是沒執意等他過來,他自己走了過去,不屑地看向蕭六郎道:“你就是蕭六郎?”
蕭六郎神如常地看向他:“有事?”
顧侯爺給黃忠使了個眼,黃忠自懷中掏出一疊銀票。
顧侯爺不可一世地說道:“離開我兒,這些銀票就是你的!”
蕭六郎看也沒看銀票一眼,面無表道:“這些會不會太了?”
顧侯爺揚起下道:“五千兩,夠你揮霍幾輩子了,還能娶上幾房娘,下半生逍遙快活。你別以為考了兩個案首便以為自己前途無量,你這樣的人本侯見多了,沒幾個能真正走到殿試的。運氣不好,你鄉試就會落榜了。”
世家大族花了多心與力量去培養家族子弟?那些子弟中不乏頭腦聰穎又勤好學的,這些寒門學子拿什麼去和人家比?
就算僥幸進了京,就真以為能夠出人頭地?
到鄉試這里或許拼的都還是實力,然而越上走,拼的就是勢力了。
每年的頭三甲都是從京城幾大勢力的考生中誕生的,這其中有多陛下的無奈,又有多不可告人的政治較量,是蕭六郎他們這些窮酸迂腐的書呆子永遠無法想象的!
念書的確有機會讓一群小蝦變小魚,可要說鯉魚躍龍門卻是萬萬沒可能。
顧侯爺看向蕭六郎道:“人從出生就注定了貴賤,你不配做我婿,識相一點,拿著這些銀票從我眼前消失。你若是嫌,我也可以再給你加一點。黃忠!”
黃忠又掏出了一千兩銀票。
蕭六郎冷冷地笑了:“顧侯爺,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麼?”顧侯爺問。
蕭六郎角一勾:“還不是你兒。”
扎心了!
顧侯爺的氣焰唰的一下僵住!
蕭六郎淡淡譏諷道:“如果你指的是你現有的那個兒,那麼大可不必。我對你那位自養在邊的兒毫無興趣,倒我五千兩黃金我都不會多看一眼!”
這、這、這都什麼嫌棄的語氣?
這小子是不是太狂妄啦?
他知道京城有多人想娶瑾瑜嗎?全是比他優秀千倍百倍的世家公子!
不對,眼下不是生氣這個的時候,差點被這小子帶偏了!
顧侯爺了拳頭,打算給這不識好歹的臭小子一點教訓:“黃忠,黃忠!”
咦?
人呢?
死哪兒去了?
顧侯爺唰的轉過,正要看看黃忠去哪兒了,卻突然,一只纖細的素手自他后了過來,一把拽住他的領子,將他拖進了一旁的巷子。
半刻鐘后,顧神從容地走出巷子。
蕭六郎古怪地看著,拍了拍手,出一抹溫和的微笑:“讓你久等了,我們已經通完畢,他不會再來煩你了。”
被“通”完畢的顧侯爺像只斷了線的木偶坐在巷子的角落里,痛到失去知覺的子無奈地靠著墻壁。
在他邊,黃忠也了一個毫無靈魂的木偶。
二人神呆滯、鼻青臉腫、鼻歪斜、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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