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泉聞言,額上的冷汗都要冒出來了。是請回京,但沒有請整理二十萬大軍回去啊,還帶著所有的心腹大將。
他暫時沒收到京中傳來的消息,但哪怕是如此,也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溫月聲這麼回去。這不是在找死嗎!?
“倒也不急于一時……”沒有準確的旨令,他絞盡腦,也只得找出了這麼個蹩腳的理由。
“求和的事若想要落定,說也需要個七八日,郡主不妨先回城主府中等候一二,待宮中圣旨落下,再行回京也不遲。"
他腦子飛快地轉著,在想能用什麼借口留住溫月聲。只還沒等他想到,便有人匆匆來報: “宮中來信!”
聽到了這幾個字,高泉如蒙大赦。
信中所寫的容,也與高泉所言的相差無幾。只道是求和的事尚且還沒有落定,讓溫月聲暫緩歸京。
高泉長松了一口氣,還好這封信送得及時。卻沒料到,溫月聲在看到了信的容之后,卻并沒有揮退這邊將士的意思。
將那一封信,拿在了手中,慢條斯理地折著。高泉看在了眼中,一顆心不由得高懸了起來。
正不安著,就見溫月聲將那封信遞到了他的面前。他微怔,見狀不明所以地道: “郡主這是?”
溫月聲面淡淡: "煩請高公公,替我寫一封回信。"
“就說,求和之事非同小可,我在邊疆實在是擔憂皇上的安全,是以,帶兵二十萬京,協助商談。"
高泉臉都僵了。此前是他們非得要讓溫月聲回去,如今況倒轉了,他們不想讓回去了,卻非要回去。
不僅要回,還一定要帶著這眾多的兵馬回。這番所為,直接令得況倒轉,著急的人已經從,變了他們。
且溫月聲還不給他什麼反應的機會,直接冷聲道: “七日之后,若宮中沒有答復,我便會直接領兵北上。"
“在此之前,高公公可記得要收拾好行李。”
高泉聽著這話,都快了。他哪還顧得上其,只忙不迭離開,差人回京中傳信。
他剛走,忠勇侯便到了。
忠勇侯那邊也得了消息,他面容沉肅地道: “郡主所料不錯,此番命郡主回京,所為的,便是削減 郡主兵權,為軍中增設另一名主將。”
他微頓后道:“以防止郡主功高震主。”
這番話說出口后,周圍的許多人皆是心頭一沉。這一仗還沒有全勝,便要迫不及待削弱溫月聲手里的權,若是如此就算了,偏削弱的權,還
要用。
畢竟邊疆戰事多年,大徽從未獲得過這樣的勝利,溫月聲確實用兵如神。可皇帝此舉,便是既舍不得溫月聲的才能,又不愿意放太多的權力給。
大徽跟昊周開戰近二十年來,百姓苦不堪言。溫月聲贏下勝仗后,幾乎名滿天下,這般況下,哪怕是個人,都已經讓皇帝心生不滿了。
陸振國冷聲道: “此番雖讓郡主暫緩回京,可皇上到底沒有收回命。”讓溫月聲回京的是圣旨,如今暫緩返京的只是個口信罷了。
"眼下當如何是好?"忠勇侯聞言,亦是抬眸看向了溫月聲。
如今確實不是離開邊疆的好時候,而一旦大徽出現任何的異,毫無疑問,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昊周,都會瘋狂反撲。
稍有不慎,莫說徹底擊潰昊周了,只怕會為對方打開大徽國門的關鍵所在。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周遭安靜,所有的目都落在了溫月聲的上,便見神冷淡,不帶任何緒地道: “既是這般懼怕功高震主。"
的手輕抬,反扣在了桌案上,輕敲出聲: “那怎麼也不該讓他們失才是。”
那一封命溫月聲暫緩歸京的信送出去后,許多人都以為,這件事便這般過去了。哪知,此番泛起的波瀾巨大,遠超所有人的想象。
先是溫月聲在民間的聲勢暴漲。
原本在擊敗昊周后,便已經聲名大噪。大徽百姓人人都知,邊疆出了一位戰神將軍,是大徽的思寧郡主。
而在此番之后,不知京中那位學子,寫了一篇洋洋灑灑的文章。其文章用詞準,朗朗上口,一經發散,是連懵懂無知的孩,都能拍掌誦讀幾句。
孩不清楚文章容究竟是什麼,可聽到的大人,卻是一清二楚。這是一篇贊譽英雄的文章,卻又不僅是如此。文章中將英雄比喻了一把出鞘時鋒利非常的刀,刀出鞘時,總能平世間種種罪惡。
這把刀斬盡貪污吏,斬盡惡人歹徒,守護所有的大徽子民,捍衛國土邊疆。殫竭慮,日日不停,甚至令得刀尖都打了卷,也在所不辭。
而就在這把刀,徹底斬殺那危害到了普通人的惡狼時,卻有人跳了出來。說刀太利,又說恐刀傷及無辜,還說刀鋒芒太甚。要以各種各樣的辦法,生生折斷了這把刀。
文章最后說: "功業,骨相枯。立,先斷魂。""權歸,英雄末路。"
百姓雖不懂什麼做權歸,可卻知曉何為卸磨殺驢。這篇文章,滿張紙上都未提及半句溫月聲,卻字里行間都是所做的事。
又經由有心人改編,將其改了評書,還簡化為了謠。懵懂無知的孩日日傳唱,百姓當中口口相傳。令得邊疆和朝堂,一瞬間為了眾矢之的。
尤其是邊疆。這里不知多百姓,曾得過了溫月聲的庇護,又有多人,曾被救出混的戰場。
邊疆連年戰火,他們或許不認識如今的皇帝是誰,卻清楚地知道是誰讓他們過上了安穩的日子。是以邊疆百姓,只認定一位主帥。
邊疆如是,整個大徽亦是如是。
這般浩大的聲勢之下,朝堂上不可能全然不影響。朝中的大臣,就這麼看著皇帝的面容,一日比一日更加沉,私底下亦是暗暗咂舌。
卻有人覺得,這般況,于溫月聲而言,也并非是什麼好事。鋒芒太了。
縱觀前朝,又有哪一個臣子能夠輕而易舉地越過了皇帝去。
甚至有人覺得,這般況下,不論是不是溫月聲所愿意看到的場面,若是自覺的話,就應該卸下甲胄與兵,獨自一人京,向皇上認罪的好。
景康王同府中的幕僚談及此事時,還頗覺好笑。
"父皇本疑心便重,如今這般,日后眼中只怕會更加容不下。若是聰明,眼下就應該想方設法證明自己沒有異心才是。"
"到底還是不了解父皇的格。”景康王譏笑: “這些賤民越是擁護,便越發得不到父皇的信任。"
“此番一出,便是真的卸甲回京,也是于事無補了。”便是因為功高震主四個字。就連本朝員亦是如此,就好似陸家,一門三將,鎮守邊疆多年,戰功赫赫。
越是如此,行事越是小心。
否則的話,陸庭玉所娶的妻子,也不會只是個小門小戶的出了。陸青淮和陸紅櫻也不會拖了這麼久,都沒有定下婚事。
為臣之道,便是要本分,要有功,卻也不能蓋過了頂上的皇帝去。當今皇帝本就避諱這事,如今還鬧得這般沸沸揚揚,自是會對溫月聲更加不滿。
但這朝中之人,想了許多溫月聲解除皇帝疑心的辦法,或是嫁個尋常男子,或者主出一半兵權,或是上書陳自己絕無二心。
卻萬萬沒想到,溫月聲會是這般表現。
不為自己陳,甚至不打算消除疑慮。
一大清早,早朝剛開始,殿的有些個員瞌睡還沒有完全醒。外邊的殿前軍,便一共送進來了三封信。
三封信皆是來自于邊疆,出自溫月聲,但卻都不是自己所寫,而是高泉代筆。
待得聽清楚了心中所言的容后,那些個員是直接被嚇到整個人都清醒了。只因溫月聲三道不算折子的折子,所提及的,都是要回京。
但卻不是他們所想的那種,為刨除皇帝疑慮,而自證清白式的回京。而是….
第一道,說: “遣二十萬兵馬,保京中平安。”
第二道,說: “憂圣上平安,率兵護衛圣上安全。”
如若說這兩道看著,尚且還能算得上是正常,那麼第三道,就直接如同一道驚雷般,將所有的人都炸懵了。
只因溫月聲道:“張福海、邱一澤等人,均是些佞小人,因臣未在京中,便向皇上反復進讒言,往臣的上潑臟水。"
“這般敗壞君臣關系,無視邊疆安全的鼠輩,當斬殺于朝前。若圣上不愿相信臣,臣愿意率兵三十萬返京,清君側。"
當最后三個字說出口時,這滿殿之中,俱是瞬間陷了一片死寂之中。
那站在了百之首的王進之,幾乎是倏地就睜開了自己那雙眼睛。他瞪大著眼,看向了旁邊的呂閣老,卻見這位多年的老友眼中,竟是帶了些笑意。
他們二人幾十年的好友,他實在是太清楚對方的秉不過了。是以他幾乎能夠斷定呂閣老的心不錯。王進之:....
都是些瘋子。
一個都已經功高震主,引得皇帝頻頻出手要卸的兵權了,張就說清君側。
一個聽到了清君側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之后,竟然還能笑出聲。
滿朝之,無數人屏氣凝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殿中有許多人,設想過了無數的方式,就偏偏沒有想到溫月聲會這般做。
就沒有打算破除掉皇帝的疑心,或者是費盡心思地去自證些什麼。而是徹頭徹尾地反其道行之。
其行事風格,甚至像極了話本里的佞臣。因為現在掌著邊疆防線的人是,擊退昊周大軍的人是,手中有著四十多萬兵馬的人也是。
那麼擁有話語權的人,不應該也是?
溫月聲這三道折子,帶來的沖擊力實在是太大,大到了許多人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這等事,有的人敢想,但是不敢做。有的人敢做,但是不敢將其擺在了明面上。
而不僅做了,且還用這般方式告知了皇帝。而到了這一刻,這殿的有些個人,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大徽兵馬,溫月聲手中占據眾多,而皇城之,尚有守衛軍和三大軍。
可邊疆開戰一打就是三個月,很多人都忘記了,在溫月聲去往了邊疆之前,還掌著四大守衛軍和三大軍。
如果真的帶兵回京,誰能夠保證如今的四大守衛軍和三大軍里,沒有了溫月聲的人?
在前方護衛邊疆安全,保住整個大徽時,有人在背后謀劃著進讒言,甚至想要奪的軍權。那便好好地看一下如今的形式。
如果溫月聲一旦率兵回京,連昊周大軍都能殺穿,在這殿的所有員,還有京城部的所有兵馬加起來,可能夠是的對手?
今日溫月聲的三道折子,容都實在簡單,所想要告知的東西,也實在再淺顯不過。并非是一把皇帝想用時就能用,不想用了,便可以隨便廢棄的刀。
而是已經為了盤踞在了大徽國土上的猛虎。甚至如今的主權在的手中。
第三道折子,附有所提及的兩名員,與昊周勾結之證據。
除此之外,還有最后一句話: “如若七日之,臣未見到此二人的項上人頭,便將啟程回京,親自肅清朝綱。"
話雖是如此,依據提供的證據,也清楚這兩個人并不清白,在此時與昊周勾結,確實是死有余辜。
但這一次跟往常溫月聲置任何的員都不同。
名義上針對的是這兩個人,實際上針對的卻是皇帝下放的旨令。是殺儆猴,也是敲山震虎。
殿中的許多臣子反應了過來,俱是都不敢去看皇帝的那張臉。滿殿寂靜無聲,終是歸于沉寂。
那邊,親自著筆寫出了這三道折子的高泉,幾乎也快要被嚇死了。不是因為溫月聲所出來的容,更是因為,從始至終這三道折子,都是他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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