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拍門之後，程巧兒就後悔了。

直接和蘇默對質，然後撕破臉嗎？

不，不能這麼做！

蘇默爲人狡猾，一定不會承認的！

除非自己親自抓個現行！

當聽到屋裡傳來的問話聲時，因怒氣而激烈沸騰的竟然慢慢地平息下來了。

“是我，巧兒。”

眼神晦暗，微闔雙眸，平復了一下心，輕輕咳了一聲，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沙啞一些，聽在別人耳朵裡自然就有了幾分哀怨可憐的味道。

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蘇默微微一愣。

怎麼是程巧兒？

這麼晚了，來做什麼？

赤在浴桶裡站得久了，凍得蘇默仰頭打了個噴嚏，拽過搭在架子上的布帕，火速乾淨上的水跡。

“巧兒啊，你有什麼事嗎？”

站在地上，拿過早就放置好的服，匆忙披上穿好，手指如穿花一般地忙個不停，蘇默揚聲問道。

“我與我娘吵了一架，跑出來了，暫時沒有地方可去，想在你家裡暫住一個晚上，可以嗎？”

門外，程巧兒纖纖而立，屋裡的影過門流泄出來，隨著屋人的走路，時時滅，偶爾從臉上掠過，約可見的臉沉如水，角微微勾出諷刺的弧度，目裡一閃而過的是狡詐如狐的暗。

程巧兒與錢秋枝吵架了？還想在家裡暫住一個晚上？

蘇默的手指微微一頓，目飄到了牀榻上面，暗暗搖了搖頭。

如果家裡沒有那個傻小子的話，讓程巧兒暫住一個晚上，也沒有什麼關係。

可眼下的問題時，傻小子還在牀上呢，所以程巧兒是絕對不能在家裡暫住的。

“巧兒啊，我家牀小，只容我和蘇笙睡就有些了。要不，你去茹梅家裡看一看？”

蘇默不想多事，沒有追問程巧兒和錢秋枝吵架的原因，而是委婉地拒絕了。

聽到這裡，程巧兒無聲地出一個冷笑。

果然不出所料，蘇默心裡有鬼，當然不會讓暫住。

可惜，程巧兒可不是那麼容易糊弄走的。

“小默，你又不是不知道，茹梅家裡的況，家裡人口多，一向是與娘睡一張牀的。我若是去了家，本沒地方可睡。我又不是沒在你家睡過，你家的牀本不小，容得下四個人綽綽有餘。你絞盡腦地想出這麼個理由來，是不是，是不是不想我住在你家？”

說到最後，程巧兒的語氣竟然帶上了哽咽的哭意。

聽得屋裡的蘇默無奈地著眉心，遇上了一個不太好糊弄的主兒，真是麻煩。

無論程巧兒說破了天去，反正不能讓住進來就對了！

蘇默起心腸再次拒絕道：“巧兒，以前你跟我們在一起睡，我就覺得了些，只是不好意思說而已。好好的，你與你娘吵什麼架，天也不早了，你還是趕回去說兩句話，跟你娘道個歉，這事就揭過去了。”

對程巧兒的印象並不好，所以拒絕的話說得很自然，毫沒有愧疚之心。

程巧兒聽得一愣，沒有想到自己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默竟然還能狠下心來拒絕。

心裡的怒氣更盛，程巧兒瞇著眼睛，目中寒乍現。

“小默，想不到你能說出這樣無的話來！枉我還以爲，在安寧村裡，你與我的關係最是親近。我站在冷風裡，等了半天，你連門也沒有打開過，就讓我隔著門與你說話，真真是讓人寒心！”

的不行，決定來的，以言語威，先讓蘇默把門打開再說。

說話音，蘇默的服已經穿好了。

走到牀榻邊，掀開簾子，對著直坐著的年眨眨眼睛，豎起一手指，擋在邊，輕輕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要出聲。

年神忐忑地點了點頭，目裡有幾分不安。

外面的人一說話，他就聽出來了。

是他方纔外出時不小心撞到的那個孩子。

找上門來，不會是知道他住在這裡的緣故吧？

他有些擔心，蘇默知道後的反應。

蘇默會因此趕他走嗎？

“我在洗澡，多有不便，沒有辦法起給你開門。如果你有事想說的話，不如明天再過來。”

蘇默輕手輕腳地走到浴桶邊，擼起袖子，撥弄著裡面的水，發出嘩啦啦地響聲，以便讓外面的程巧兒以爲，是真的在洗澡。

程巧兒默然片刻，明白蘇默這是打定主意不會給開門了。

天已晚，出來得太久了，如果太晚回去話，不了又要挨錢秋枝一頓好打。

不知道什麼原因，蘇默一直瞞那個年的存在。

沉下心來想過之後，程巧兒覺得是自己之過急了。

只要那個人一直呆在蘇默家裡，只要堅持不懈，早晚會見到他。

“好吧，那我明天再過來。”

左思右想，數次言語鋒之下，程巧兒先行退了一步。

蘇默揚眉，高聲說道：“巧兒啊，天黑路，你慢著點兒走。回家之後，有話好好與你娘說，別再沒頭沒腦地跑出來了，外面怪冷的。”

掀開簾帳，蘇默在牀上坐下，與年並肩坐在一起，側著頭，認真地傾聽著外面的腳步聲。

只有聽到腳步聲了，才能確認程巧兒是真的走了。

年並不知曉蘇默所想，見一直坐著不，就想開口說話。

“你不——”

他想問的是，你不睡覺嗎？

誰知他剛剛開口說了兩個字，就被蘇默眼疾手快地捂住了。

因爲太過突然，他沒有防備，一時沒有坐穩，瞪大眼睛，目驚詫之地猛然向後倒去，剛剛纔捂上他的蘇默拜他所賜，猝不及防之下也被帶了過去。

天旋地轉之後，他倒在了的牀榻上，中散發著淡淡清香的以一個親的姿態窩在了他懷裡。

他撐起雙臂，支起，擡起眼眸向蘇默看去。

恰在此時，蘇默也撐起了，瞬間跌了一雙流溢彩的眼裡。

屋裡的線本就不甚明亮，經厚厚的簾帳一遮，越發幽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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