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笙仰著頭，一臉好奇地看著姐姐。

蘇默默然片刻，有時候有個太過乖的弟弟也不是那麼好玩的，糊弄他的時候，想理由就得想半天，以防他抓著。

“你想啊，如果你尿牀了——”

但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蘇笙打斷了。

他一臉鄙夷地說：“姐姐，阿笙已經八歲了，早就不尿牀了。”

蘇默頭痛：“小笙，姐姐說的是如果。意思是讓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尿了牀，不肖別人說，你自己都會非常不好意思。這時候，別人一再提起，如同在你傷口上撒鹽一樣，你肯定會更難的。哥哥也一樣。他的心也是這樣的。”

蘇笙似懂非懂，聽完之後，倒是聽話地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姐姐，我以後都不提哥哥尿牀的事了。阿笙纔不做那個在傷口上撒鹽的壞人咧。”

蘇默鬆了口氣，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表揚道：“我們小笙就是乖。”

年站在廚房外，把裡面的對話聽了個完整，神複雜地站了一會兒，這才舉步離開。

初次見面時，他觀蘇默不過是個舉止輕佻，行事孟浪的子，面上不顯，但心裡卻多有不喜。

非常財，他甫一清醒，就獅子大張口，要三千兩救命錢。

聽到他失憶了，救命錢飛了，馬上換了張晚娘臉，可見其財迷本。

哪怕蘇笙央求，依舊堅持趕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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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悲憤惱恨，覺得冷無。

不否認，開始時他對蘇默的觀很差。

但相久了，他竟然發現了這個外表冷漠，上不饒人的深藏於心的和獨特的魅力所在。

被趕出生活優渥的蘇家後，有孃親私逃，被人退親，外有惡鄰環伺，流言，樁樁件件紛至沓來，一一在瘦弱的肩膀上。

在不慌不忙中堅強，以一己弱的子之力支撐起一個搖搖墜的家！

外冷熱，口嫌正直，嫌他是個大麻煩，在他生病時，仍悉心照顧。

這些，讓他一介男子也不由刮目相看，心生佩服和激。

回想起和相的點點滴滴，他的心酸甜苦辣,簡直難以言表。

有時，一個舉，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讓他不已。

但更多的時候，牙尖利，句句帶刺，明明是關心的話語，從的裡說出來，就全然變了味道，讓他惱恨得直想掐死！

與在一起，他的心時而站在山巔，與白雲一起飛翔，時而又跌萬丈深淵，憤加。

帶著這種複雜的心，他進了堂屋，打開櫃。

裡面裝了很多服，大部分都是裝，上面多多都打了些補丁。

看到這裡，他心神微，掃了自己上穿著的這套碎花冬，雖然和裝款式都讓他不喜，但上面的補丁，比起櫃子裡的服來說，反倒是最的。

他又想起昨天穿的那件緋冬，上面幾乎沒有補丁。

而蘇默自己上穿著的服補丁卻很多。

他想象著站在這個櫃子前面，一件件翻找著補丁最的服給他穿的景，心頭不由微微一熱。

真的很好呢。

他角勾起，出一個醉人的笑容，心裡甜滋滋地想著。

如果蘇默是他肚子裡的蛔蟲，知道了他此時想法的話，一定會一臉詫異地說：“年，你想多了。”

其實，蘇默真實的想法就是怕他屁事多，挑三揀四的，嫌棄服破，寧可挨凍也不穿，凍壞了子，病來如山倒，到時候會賴在家裡不走！

如果一個人春心萌，哪怕對方一個沒什麼意思的眼神，他都會解讀爲對方正在對你拋眼，月上柳梢頭，約你在黃昏後。

年此時的心大約如此。

他手在櫃子裡翻了翻，想找出一件看起來不是那麼俗氣的服來穿。

吧嗒一聲，一個黑的緻小瓶子從層層的服裡掉了出來。

放在服最裡面，珍之又珍的樣子，應當是蘇默的心之。

他一時好奇，拈起來一看，瓶子不大，只半指來長，瓶上繪著的花鳥蟲魚栩栩如生，作工緻，手瓶，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看了一會兒，他又原樣放了回去，隨手挑了件淡青的冬裝出來。

鍋中放許油，再放蔥姜炒，撲鼻的香味就從鍋裡飄了出來。

蘇笙坐在竈間的小板凳上燒火，聞到香味，鼻翼翕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嚥了口口水道：“姐姐，咱們早上吃什麼啊？好香啊。”

“疙瘩湯！一會兒就好，你好好燒火，別讓竈間的火熄了。”

看到他饞得快要流口水的樣子，蘇默淡淡一笑。

“巧兒姑娘，大早上的，你去哪兒？”

隔了一面牆，外面傳來任遠說話的聲音，這個單漢見到漂亮的子就挪不雙了，每每總要與人家搭上兩句話纔會放人。

見他擋在路中間，程巧兒心生厭惡，卻不得不停下腳步與他說話。

“任遠哥也起得早的。小默昨天掉進冰河裡了，我來看看。”

臉上帶了淡淡的笑，俏生生地立在風雪中，上的隨風擺著，如一朵巍巍的小花似的，不由讓人心生憐意。

任遠看得舍不開移眼，聽到來看蘇默，更是不肯輕易放人了。

“巧兒姑娘真是好心。不過，我勸你，還是離這個蘇默遠一些吧。我悄悄告訴你，呀，邪氣得很——”

廚房裡，蘇默停了手，側耳傾聽了一會兒，不確定地問：“小笙，外面有說話的聲音，象是任遠在與人說話。我估著是程巧兒來了。我來看著火，你去外面看一看。如果是的話，那個傻小子得趕躲到柴房裡去。”

蘇笙脆生應了，站起來，跑出了廚房。

沒過一會兒，蘇笙就了一聲姐姐，快跑了過來。

“是巧兒姐來了！就在站在隔壁任遠家門口，再有幾步就到咱家了。”

“你去看著火，我去藏人。”

匆匆扔下一句話，蘇默扔了木勺，快步離開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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