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是不能只看表面的。有人天生就是毒心。象我姐姐,生氣的時候,也會擰我的臉,但下手卻極有分寸,絕不會弄疼我。比如你,我姐姐對你總是兇的,其實一早是我在那個小裡發現你的,當時我姐姐說不管你的,但到了半夜,還不是把我起來——”
蘇笙絮絮叨叨地細數著姐姐的好,年昏昏沉沉地聽著,卻是一字不差地把他的話全聽進了腦海中去了。
冷不丁聽到地窖上方傳來蘇默兇地聲音。
“我倒不知道,我有這麼好。看來,你真是我親弟弟,真的很瞭解我啊。”
蘇笙一呆,怕怕地用小手捂著,一臉訕訕地坐了起來,期期艾艾地喊道:“姐姐——“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過來接東西!”
聽到蘇笙揭自己老底,蘇默倒沒有不悅的表,把一個小竹籃裡用繩子繫著,小心地從上面放到了地底下。
蘇笙慌忙起去接竹籃,怕他燙著,蘇默接著待了一句:“慢著點,別燙著你了,剛出鍋的飯,有些燙。”
話語裡的關心毫不掩飾。
年聽得分明,突然明白了,蘇笙說他姐姐心是什麼意思了。
這個子也不是如他想象的一樣,鐵石心腸。
想到這裡,他角微勾,出一淡淡的笑意,象畫龍點睛之筆,他原本因生病而憔悴的五廓瞬間明豔起來。
蘇默驚鴻一瞥,正好把他微笑的樣子收眼底,瞬間有種驚爲天人的覺。
微暗的線下,年如同一顆明珠一樣,彩照人。
他皮極白,是天生的那種白,襯得本就俊的五更加鮮明立,長睫微垂,如蝶翼一樣翩躚飛,脣因發燒而越發紅潤,貝齒輕咬,雪白配上豔紅,豔滴。
只一眼掃過,蘇默就垂了眼。
這是一個貴的貴公子,絕不是一個小小的安寧村能盛得下的。
蘇笙接了竹籃,有些發愁:“姐姐,下面都是土,碗放到地上會髒的。”
“真是麻煩!你們等著,我去找個木板。”
臉上一臉嫌棄,蘇默還是出了柴房,不大一會兒,拿了塊不大的木板,順著梯子,也下到了地窖裡,在蘇笙的幫助下,把竹籃裡的大米稀飯並兩個蛋,還有一碗聞著就很苦的藥放到了木板上。
“你躲在地窖裡,該是好幾天沒有吃飯了。眼下又生了病,腸胃比較虛弱,不能吃太油膩和乾的東西,所以我給了煮了大米粥。先吃飯,吃完飯,藥也正好涼了,正好喝了。”
放完了東西,見年依舊坐著不,蘇默解釋道。
聽著這些平實的話語,年不由紅了眼眶。
那夜,蘇默走後,他一個人走在一眼看不到邊際的雪地裡,心裡覺甸甸地著茫然和不知何去何去的無措。
思來想去之後,他還是回到了這裡。
蘇默雖然沒有給過他好臉,卻是他醒來後,第一個給了他溫暖的人。
那些微弱的溫暖如同這世上唯一的明一樣,給了他勇氣和方向,在愧疚和不安中,他人不人,鬼不鬼地躲在地窖裡好幾天,不過是想離這些溫暖近一些而已。
現在,和蘇笙一起坐在他面前,把熱氣騰騰的飯和藥擺在他面前,瞬間暖了他的,熱了他的心,燙了他的眼。
“你怎麼不吃啊?難不還等著我——”
餵你不。
後面的幾句話,蘇默終是沒有說出口。
擡眼的時候,看到年咬著脣極力忍的表和微紅的眼眶,心頭一,那些惡言惡語,就象頭被堵住了一樣,再也說不出口。
說起來,他也不容易,年紀不大,放在現代,也不過是個中二期的半大孩子而已,突逢鉅變,又遇上了這麼無冷漠的救命恩人,也是爲難他了。
他是這麼驕傲,自尊心也是那麼強。
故意板著臉,趕走他的那天晚上,他一個人面對著蒼茫大地,一定做了劇烈的心理鬥爭,才悄悄地返回到家裡來的。
都不容易。
想到這裡,在年抖著手,要端起碗的時候,蘇默低嘆了一聲,端起了那碗稀飯,用勺子攪了攪說:“你生了病,手上沒力氣,我來餵你吧。就這一次,絕對沒有下次,我可不是伺候你的僕人。”
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下了眼角,年慌忙擡起手去,生怕蘇默擡看到他的窘狀,他扭過頭,著鼻子說:“你先別擡頭。”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蘇笙擡頭,瞄到了年仰起頭,閉著眼睛默默流淚的樣子,眼角也不由紅了。
“你得太早了,等我趕你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我是個大大的壞人了。”
偏蘇默不識趣,非要破壞氣氛,笑著打破了沉默。
年瞪了一眼,咬著牙說:“我自己來!我纔沒有!方纔有隻飛蟲迷了我的眼,所以——“
說這話的時候,他有些心虛,卻故作鎮定地奪過蘇默手裡的碗。
“所以你方纔沒有哭,是眼睛不舒服,對嗎?”
蘇默擡起眼睛,笑地看著他彆扭的側過,不自在地點了點頭,默默地端起碗,不讓看到他通紅的眼角。
回過頭,看到蘇笙的眼角也是一片通紅,不由暗歎,孩子到底是孩子,看別人哭,自己的眼淚也止不住了。
蘇默拿起蛋在木板上輕輕磕了一下,剝了一個遞給了蘇笙
蘇笙手接了,蘇默又剝了一個,遞給了年。
年神微愣,呆呆地說:“我也有嗎?”
“你當然有啊。我沒有那麼小氣,給小笙吃蛋,只給你喝湯。拿去吃吧,沒有毒,你快接著吧。”
明明是好話,到了最後,蘇默偏要加上幾個刺耳的字眼,好象特意讓聽的人忽略的話似的。
聽出了話裡的關心之語,年這次罕見地沒有炸,垂著眼睛,溫馴地接過了遞過來的蛋。
指尖相的瞬間,兩個人同時微微一愣。
只不過,一個表現得明顯了些。
比如年。
他擡起頭,匆忙看了蘇默一眼,見臉如常,暗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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