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車伕臉古怪地看著馬路對面道：“回老爺的話，在那邊呢。奇怪，我方纔明明對著他們招了手的，他們怎麼象是沒聽見一樣——”

蘇連城擡起眼睛順著車伕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蘇默姐弟推著架子車，慢慢地沿著街道行走著。

“可能是你說話的聲音太小了，他們沒聽到。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追上去！”

他拍了拍車廂壁，急聲命令道。

車伕不敢耽擱，駕著車追了過去。

蘇笙向後瞟了幾眼，小聲對蘇默說：“姐姐，蘇老爺的車追上來了。”

“嗯。等會當著蘇連城的面可別他蘇老爺，你得他爹，還得親熱一些。“

蘇默低聲說。

不等蘇笙再說話，蘇連城的馬車已擋在他們面前。

車簾挑開，蘇連城端坐在馬車上，瞇著眼睛，目審視地看著蘇默，表冷漠地就象在看一個陌生人。

“方纔車伕你們沒聽到，是耳朵聾了嗎？”

一出口就是質問的語氣，且語氣不善，這是把他們姐弟當犯人審了嗎？

蘇默垂著頭，厭惡的目一閃而過。

蘇笙揪著蘇默的角，怯生生的喊道：“爹——”

蘇連城神微緩，目移到蘇笙上，不甚熱絡地點了點頭。

蘇默擡了擡眉，輕飄飄的目落在蘇連城的臉上，復又垂下頭說：“冬季風大，車伕的聲音又太小，我們沒有聽到。”

車伕面糾結，似有不平之，剛想，被蘇連城沒有什麼緒地看了一眼，只好訕訕地閉上了。

“見了我，連聲爹也不，這就是顧婉月教出來的好兒！不孝！”

看到蘇默與顧婉月那張相似的臉，一怒氣就染上了蘇連城的眼眸，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

顧婉月給他戴了頂綠帽子，讓他蘇連城在與他同窗的讀書人當中，甚至在整個清平都擡不起頭來，實在該死！

“爹！”

蘇默擡起頭，忍著翻白眼的衝，甜甜地喊了一聲。

說不爹，就是不孝。

那現在喊了，就看蘇連城還有什麼說法。

蘇連城被不按常理出牌的表現弄蒙了，嚥了一下，瞪著眼睛上下打量著蘇默。

半晌，他冷笑著說：“那個賤人跑了之後，你變化倒是大的！”

上次見到在蘇府裡見到蘇默，他就已經覺到蘇默上的變化了，只是他對顧婉月恨意，讓他連帶著討厭蘇默，所以對於蘇默上的變化，輕易地就忽略過去了。

直到今天，如果不是車伕無意中發現，蘇默和蘇笙竟然進了清平城裡有名的福祥酒樓，他就會一直被矇在鼓裡。

他一向不注意的庶，竟有驚世的才華和過人的膽識。

“孃親在時，我們姐弟無憂無濾，我爲姐姐，亦不需爲生活擔憂，凡事有孃親勞。眼下孃親走了，我自然要挑起生活的重擔，爲生計奔波，養活我和小笙——”

言外之意就是說，爲生活所迫，不得已纔有變化。

但蘇默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蘇連城驟起的暴喝聲打斷了。

“不許你那個賤人孃親！那樣不知恥的人，不配爲人母！”

蘇默驚訝地擡起眼，就見蘇連城一掌重重地拍在車壁上，白皙的臉上青筋暴起，地竟有幾分猙獰之。

蘇笙嚇了一跳，一臉驚恐地到了蘇默後。

蘇默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低聲安道：“別怕，有姐姐在。”

“爹，你嚇到小笙了！”

直到蘇笙的小不抖了，蘇默這才擡起眼，不滿地看向蘇連城。

瞟了眼在蘇默後的蘇笙一眼，蘇連城面稍霽，但心中仍有不悅。

庶子畢竟是庶子，膽子小得跟貓兒一樣，一點兒也擡不上桌面，跟嘉泉一點也不能比。

“我不是說過了嗎？顧婉月與人私奔，作出有傷風化之事，以後你們就當死了，從來沒有孃親！”

蘇默忍不住吐槽：哪個人生下來不是娘生父母養，我們姐弟沒有娘，難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不。

心裡這麼想，但面上，卻不能說，恭敬地垂了頭：“兒記住了，以後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

見溫馴，蘇連城冷哼一聲：“記住了就好！若是下次再讓我聽到你那個賤人娘，我就不認你這個兒了！”

說的誰稀罕當你的兒似的，一點好沒有，連蘇府的下人們也看我不起，有什麼意思！

蘇默瞟了眼車伕，惹來他投過來一個不明所以的目。

見蘇默只聽著不說話，蘇連城微有不滿，低喝道：“我跟你說話，你聽到了嗎？”

到了現在，無論福祥酒樓的茶博士如何把蘇默誇了一朵花，蘇連城看到的時候，還是隻有深深的厭惡。

特別是蘇默低著頭，不說話的樣子，象極了一個傻子，真應了他給起的那個名字：默！

默即無聲。

因出生時，小小的蘇默常不分白天黑夜的大哭不止，蘇連城嫌其吵鬧，就給起了這個名字，希能安靜一些。

蘇默暗暗翻了個白眼，拉長聲音道：“聽到了。”

“福祥酒樓裡的那些新出的特菜，真的是你起的嗎？”

忍了一會兒，蘇連城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福祥酒樓的茶博士誇讚蘇默的時候，蘇連城是震驚的，他不敢相信，那個被人稱讚的蘇默，會是他認識的那個斂，的。

這簡直就是兩個人！

茶博士都已經把賣了上底朝天了，再藏著掖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蘇默索直接承認了：“是我。”

雖然已經從茶博士那裡聽到了如說書一樣彩的全過程，但親耳聽到蘇默承認，蘇連城眼裡還是微微出了震之。

“那些雅韻的詞句，你都是從哪裡聽來的？爲什麼你以前一點兒也沒有表出來？”

蘇連城瞇著眼睛，一臉地懷疑。

“以前那誰在的時候，告訴我要韜養晦，我覺得很有道理，就聽了那誰的話。後來，那誰不是跟人跑了嗎？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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