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是有差來不假，但我看他們尋人是假，四搜刮錢財是真的。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抱太大希爲好。”

蘇默進了柴房，看到年坐在牆角的柴草上，凍得脣青紫，直得發抖，不由皺眉。

年聽了，低著頭，著手，苦笑道：“可不去找他們，我該去找誰？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蘇默看了片刻，終是忍不住，邁步走了過去，拿過放在角落裡團了一聲的被子道：“我知道你嫌棄被子髒，有黴味。說實話，我也嫌棄。可有了它，總比沒有的強，披在上，你也能暖和一些。”

說著，不管他願不願意，蘇默揚手把散發著黴味的被子披到年上。

年打了個噴嚏，兩隻手按在被子上，到底沒捨得把它丟出去。

蓋上它，的確暖和得多，這柴房裡實在是太冷了。

“你的事，還得你自己拿主意。等會差就搜到這裡來了，我會找機會引他們說話，你放機靈點，聽聽他們話裡的意思。如果你覺得他們靠得住，跟著他們走了便是。”

到底不是自己的事，蘇默只表達了下自己的看法，決定還是要年來做。

說完這話，轉走出了柴房。

甫一出門口，就見守在大門口的蘇笙搖著手，一臉焦急地說：“姐姐，差來了。”

“怎麼來得這麼快？”

蘇默不解地問。

方纔回來時，差才搜到程大家裡，程大跟跟還隔了好幾戶人家，按道理講是沒有這麼快會搜到家的。

難不這些差不是一家家地搜的？

帶著這個疑問，蘇默再次折返，快步走回去，把年安排到一個角落裡坐好，並用柴草把他擋得嚴嚴實實的，直到站在柴房外面看不到他的影，這才放心地坐到屋裡。

剛拿起針線，還沒等紮上兩針，蘇默就聽到院門外傳來黃華的大著嗓門的討好聲。

“爺，就是這家。這裡就住著蘇老爺的一對兒！你說天底下哪有狠心的父親，誰知道背地裡，蘇老爺塞了多銀子過來！要不然，你說說單靠一對姐弟，能在這大冬天裡活下來嗎？”

蘇默不由冷笑，這個黃華無論何時都不忘坑一把！

自己損了財，就把這些吃相難看的差引到家，又上眼藥與差說了家與蘇老爺的那點關係，暗指家有的是錢！

其意圖不言而喻！

說呢，怎麼會這麼快搜到家，原來是個狗在前面領道呢。

扔了坐墊，暗暗攥了針到手裡，蘇默的目盯在打頭走進院裡的黃華上，

“我說早上起來，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呢，看到華嬸，可算找著原因了。”

俗語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旁人不明白，黃華卻清楚，這蘇默是在暗指是災星呢。

撇了撇，暗暗出一個冷笑。

死丫頭也就能在口頭上佔點便宜了，一會兒讓你大出，你哭都哭不出來了。

“喲，蘇默，你這是在說我是掃把星嘍？這可是你的不對了，沒看到我後還跟著差大人嗎？你這不僅罵了我，也罵了差大人，小心爺生了氣，抓你去過堂！”

黃華抖著一把後面的差擋了個嚴嚴實實的，睨著蘇默，擺足了狐假虎威的架勢。

“我哪有膽子說爺，我說的掃把星是你。上次，你在自家院裡摔了兩個大馬趴，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那麼平的地，能連摔兩跤，也不容易。從那以後，我就看出你自帶倒黴質，走到哪兒，黴運就跟到哪兒。現在一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們家要破財了。”

這黃華就跟條蛇似的，時不時就要蹦出來噁心蘇默一回，實在氣不過，本不給說話的機會，連諷帶刺的。

黃華引來了差，自然也把看熱鬧的人引來了。

程大夫的媳婦錢秋枝站在人羣裡，把蘇默諷刺黃華的話聽得真真的，笑得直打跌。

在這個安寧村裡，除了錢秋枝也就蘇默敢當衆給黃華沒臉了。

看到黃華臉難看得，錢秋枝怎麼也得適時地加上一把火才甘心。

“可不咋地，這黃華就是個掃把星。上次把老孃打得好幾天出不了屋，連個醫藥費也沒有賠上一點，實在不是個東西。”

這話一出，看熱鬧的人立時鬨笑起來。

黃華臉上青一會兒白一會兒，回瞪著笑得最得意的錢秋枝道：“等老孃空了再收拾你！”

蘇默沒理，已經把六個差引到屋裡去了。

進屋之後，領頭的那個馬臉大漢看了看屋裡的擺設，暗道這家可真夠窮的，不知不覺地就把心裡的話給問出來了：“你們真是蘇老爺的子？”

蘇默笑得一臉苦：“有時候，我也在想我們到底是不是父親的孩子。有哪個父親會把自己正經的兒趕出來自生自滅的？各位爺，家裡簡陋，實在拿不出什麼好茶來招待各位，還請原諒則個。”

蘇笙抱著姐姐的，姐弟兩個站在一起，都是臉臘黃，一幅營養不良的樣子，讓幾個差看得一臉唏噓。

“你娘——”

有人在路上聽了黃華的話，試探地問道。

似是難堪，蘇默的頭垂得更低了，聲音艱地回道：“我娘跟人走了，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蘇家覺得丟人，更是不會管我們姐弟的死活了——”

這麼一聽，幾個差也覺得有理，覺得撈不著油水了，不由在臉上出了幾分失的神。

唯有後面有兩個差，在家裡轉了一圈後。

其中一個長得瘦長臉的差，目中閃爍，漫不經心地問：“冬這麼久了，若不是蘇老爺接濟你們，你們姐弟又無謀生能力，是怎麼活下來的？”

這人倒是明，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蘇默微微擡頭看了他一眼，緩聲說道：“前兩天，我生了大病，和弟弟到蘇家求救，恰遇到家裡姐姐宴請客人，我作陪，哄得客人高興了，客人就賞了我一個小銀豆子。回來後，全讓我買了米糧了——”

言外之意，就是沒有錢了，你們也別想從我家裡刮什麼油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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