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的就知道吃,一點錢也不掙!吃死你算了!”
踏進程大夫家的院子裡,蘇默聽到了錢秋枝的喝罵聲從屋裡傳來。
屋門沒關,蘇默站在外面,看到程巧兒著頭躲在牆角,錢秋枝拿著掃帚頭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後背上,每敲一下,程巧兒的就輕輕抖一下。
蘇笙抓著蘇默的手用力一,輕輕地了聲:“巧兒姐姐——“
屋裡的錢秋枝打得正起勁,哪會聽到屋外的靜。
蘇默皺著眉,轉眼換了個笑臉,大喊道:“秋枝嬸——”
錢秋枝一愣,手裡舉著的掃帚頭停在了半空,回過一看,見是蘇默姐弟,馬上換了個笑臉,火燒似地扔了掃帚道:“是小默啊,是不是來抓藥啊?”
有人抓藥,就等於給送錢來了,那就是財神爺,當然不好板著臉,所以得笑臉迎人。
“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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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蘇默已經一腳進了門裡,擡眼一看,不由出一個冷笑。
正是吃中飯時間,跟上次來的時候一樣,擺了兩張桌子。
一張大桌,有葷有素,菜富,菜香四溢,坐著那個三子打不出個屁來的程大夫,還有小胖子兄妹兩個。
程巧兒一人一張小桌,擺在角落裡,面前只放著一盤水煮似的白蘿蔔。
一間屋子不大,吃個飯倒涇渭分明得很,這個錢秋枝的心可夠黑的。
“喲,吃飯哪!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哈!我和小笙還沒吃飯呢,要不——”
要不我們在你家蹭個飯?
蘇默的後半句話還沒說完,錢秋枝臉上的笑瞬間就淡了下去。
不是來送錢的,還想蹭飯吃?想得倒!
眼珠轉了轉,拍著大,一臉憾地說:“那真是不巧了。我家今天做飯做了,自家都不夠吃了,就不留你們姐弟兩個吃飯了。下次吧,下次你們提前給嬸嬸打好招呼,嬸嬸一定做好大魚大地招待你們。”
誰把你的話當真誰是傻子!
瞧你這個尖酸刻薄的摳門勁兒,要是提著跟你打招呼,你指不定鎖了門就跑了。
蘇默鄙夷地想。
“哎呀,這麼不巧啊。我還想著嬸嬸人好心善,能容我們姐弟在你家蹭頓飯吃呢。”
錢秋枝面上樂呵呵地,心底卻在冷笑:兩個窮酸鬼,想蹭飯吃,沒門!
正坐在桌子邊吃飯的小姑娘回過頭,默默地看了蘇笙一眼,突然脆生生地說:“阿笙,你是來找我玩的嗎?”
蘇笙小臉一紅,別過頭說:“不是。”
這小姑娘真是太討厭了,總找他說話,男授不親,不懂嗎?
“嬸,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我家裡的況,你也知道了。我要賠給周家四兩半的銀子,但是手裡沒有那麼多的錢,還差二兩半,你看——”
蘇默單刀直,懶得跟廢話了。
錢秋枝的臉瞬間黑了下去,吊著眼角,似笑非笑地瞟著蘇默道:“小默啊,你找我借錢啊,那可就找錯人了。我家人口多,花錢就象流水似的,這錢自己都不夠花咧!哪有閒錢借給你們。要不,你們去別家看看?”
借錢給蘇默姐弟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顧嫁月跟人跑了的時候,把家裡所有但凡值錢的東西都卷跑了,就留給蘇默姐弟一個空屋子,這借出的錢就象流出去的水一樣,想要再流回自己手裡,那可就難了。
錢秋枝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噼裡啪啦作響,面上拒絕的話倒不敢說得太生。
上次蘇默拎著菜刀,一臉彪悍地掀了家飯桌的景,留給很大的心理影,現下看到蘇默,還有些驚悸呢。
“秋枝嬸,你就別騙我了。我剛從華嬸那裡過來。可什麼都跟我說了,說你是整個安寧村裡最會存錢,也最摳門的婦人,還說你家裡指不定已經存了一個小銀山呢。我借的不多,也就二兩半銀子——”
蘇默一臉狐疑地說,說話間,還對著蘇笙悄悄地眨了眨眼睛。
蘇笙暗暗地翻了個白眼,知道姐姐這是讓他哭窮了。
“嬸子啊,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姐弟兩個吧,借些錢給我們——”
蘇笙皺著臉,邁著小短跑到錢秋枝邊,試圖去抱的。
錢秋枝眼疾手快地躲過去,瞪著眼睛問:“剛纔那些話真是黃華那個婆娘說的?那賊婆娘跟我不對付,的話,你可不能信!”
蘇默撇著,低聲道:“華嬸果真沒有說假話,你就是隻鐵公!”
雖是低聲,但錢秋枝偏偏支著耳朵,把這話收了耳中。
的火氣騰地一下就燒到了頭頂,白胖的臉上微微扭曲著,恨聲說:“黃華這個賤婆娘,上次打得我滿頭包,現下又在背後說我壞話,不給一點兒厲害瞧瞧,就不知道馬二爺有幾隻眼!”
說著在門後面出手臂細的子,一陣風似地刮出了大門,擡腳就要往程大家跑去。
還嫌事兒不夠大,蘇默出爾康手,在後急聲喊道:“秋枝嬸,你快回來!你這一去,華嬸一準就知道是我說了,以後一準會來找我麻煩的。說過,不能把攛掇我來你家借錢的事告訴你——”
錢秋枝腳步微滯,一向笑起來跟彌勒佛似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猙獰之,心裡的怒火更盛,象是不能承這滔天的怒火似的,仰頭大吼一聲:“黃華!你個賊婆娘!”
吼完,胖的扭著,邁著震天響的腳步往外狂奔而去了。
後的程巧兒已經看傻了眼,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小桌子邊,瞪著蘇默,眼神古怪。
程大夫訥訥地站了起來,一臉迷糊,還有些鬧不明白,怎麼幾句話的功夫,自家的婆娘就象發了瘋一樣跑出去了呢。
蘇默攤了攤手,一臉無辜:“不關我的事,我就是來借點錢。”
外面很快傳來了飛狗跳的聲音,錢秋枝的怒罵聲和黃華的嚷聲摻合在一起,順著寒風傳出去很遠。
本來安靜的安寧村在一瞬間象是被喚醒了一樣,人們端著碗,嚼著饅頭走出家門,蹲在程大院門口,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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