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姒回想起方才的夢來,前世之事,猶如一幅幅連著的畫卷。被大火一張張吞噬,直到全部化為灰燼,想,是肚子里孩子的離開,帶走了所有的罪孽。手上沾染的鮮,便是以此法還了吧。
楚姒輕咳一聲,驚醒了小福兒,也驚醒了一直在外守著的人,他想進來,可才往房間里踏了一步,又收了回去。
小福兒欣喜的看著楚姒,眼里又泛起淚花:“小姐,你終于醒了。”
楚姒看著,原本圓圓的小臉都了瓜子兒了,道:“世子怎麼樣”
“世子沒事,就是”小福兒有些猶豫,但瞧見楚姒擔憂的樣子,又忙道:“世子無大礙,就是就是頭發白了。”年白頭,都是不吉利的征兆,即便是林清愚,坊間還是有流言傳開。
楚姒手心微:“他的傷呢好了嗎”
小福兒正要回答,門外的人到底還是走了進來。
一素白長衫,形淡薄,面淡漠,唯獨看著楚姒的目里,帶著。
“姒兒”
楚姒見他還能站起來還能走,瞬間淚如雨下,心底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林清愚忙上前,小福兒也知趣退下。
他將楚姒攬在懷里,忙道:“別擔心,我沒事,我的病,沒事”
楚姒撲在他懷中,聞著他上濃重的藥草氣息,忍的小聲哭泣起來。
林清愚心疼極了,將攬在懷中。強忍了這麼久,孩子突然沒了,自己也差點沒了,忍著渾的痛楚去救自己,如今見到自己好了,才敢將所有的委屈和脆弱釋放出來。
“姒兒,對不起。”
楚姒搖搖頭,抱著他卻怎麼也停不下哭泣,卻不知是為這幾日的事在哭,還是在為前世之事,只覺得現在很想哭,怎麼也停不了。
林清愚安到了半夜,才攬著躺在床上,如今已經七月半的天氣了,外面悶熱,楚姒的子骨卻寒得似乎沒有溫度。
“不”林清愚擁著小聲問道。
楚姒搖搖頭,只想抱著他,半分不愿意再去想外面的紛爭,縱使天塌下來,只要有他在邊就好了。
瞧著貪懶的,林清愚又安了一番,將小心抱起,外面已經傳來陣陣飯香。
傅大娘看著抱著楚姒出來的林清愚,垂下眼簾,帶著下人們都退下了,林清愚則是始終不肯將放下來,就抱在懷中,坐到桌邊:“我喂你。”
楚姒本想拒絕,可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耍賴似的抱著他的脖子,將頭埋在他的膛里。
他小心的盛了粥,吹涼了送到邊:“乖,吃一些。”
楚姒乖乖張吃下,林清愚莞爾,耐心極了,一小勺一小勺慢慢喂。
楚姒雖然極了,可林清愚也只讓吃了七分飽便停下了:“你三日未曾進食,吃些,等天亮了我再服侍你。”
聽到服侍二字,楚姒邊終于浮起了笑意,點點頭,自己仿若無骨般,任由他抱著。
兩人均是一夜未眠,一直到了天大亮,外面才傳來了敲門聲。
楚姒知道,他們又要進這硝煙中了。
“我很快會回來。”林清愚看著依舊擔憂的眼神,聲道。
楚姒瞧著他的白發,著他的眉眼,莞爾:“我喜歡你的白頭發。”
林清愚心中微,眼底染上笑意:“我原本還想剃頭的。”
“還好沒有。”楚姒輕笑出聲,林清愚也跟著笑了起來,這才轉出去。
趙奕恒跌落懸崖,謀反未遂,趙訓炎卻在京城添了不子,他縱使不想問這紛爭,也躲不過去了。
小福兒帶著還坐在椅上的云頌伊進來時,楚姒已經起了,換好了裳。
眾人瞧,一素白的長,略施黛,卻還是掩飾不了這幾日來的憔悴。
云頌伊一見就要哭,忙被小福兒攔住。
“云小姐,你要再哭,奴婢又得跟著哭了,您瞧瞧,奴婢這眼睛可都腫得睜不開了。”
小福兒的話把云頌伊逗樂了,瞧著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如今腫得只剩下條兒,笑出聲來,楚姒也跟著浮出一笑意。
“我不在的這幾日,京城發生了什麼”楚姒坐在榻邊,傅大娘端了飯菜過來。
云頌伊有些猶豫,因為侯夫人千叮嚀萬囑咐,要讓好好休息。
小福兒也警惕的朝看過來,云頌伊忙打著哈哈:“你們放心吧,我可什麼都不會說的。”
楚姒微微揚眉,看了眼屋子里的人:“你們都先下去。”
“小姐”小福兒忙喊,楚姒卻盯著:“再不去,就把你許給冷刀”
“我才不嫁他呢,跟在太子邊的人,能是什麼好人,哼。”小福兒忙撇,楚姒一瞧便知太子又做了什麼了。
傅大娘無奈的看了眼小福兒,二話沒說便帶著人都退下了。
楚姒看著手腳都不能的云頌伊:“你是怎麼過來的”
“鄭雲悄悄送我來的,他被撤了職,了無業游民,太子又使人盯著他,所以他干脆就圍著我轉了。”云頌伊道。
楚姒聞言,面微沉:“這幾日還發生了什麼事”
云頌伊想了想,道:”大事倒沒什麼,就是你那四妹妹楚黛兒,原本被關押在天牢,后來不知怎麼的就突然失蹤了,太子也是滿城的找,本沒有毫線索。”云頌伊說完,了手指去夠面前的糕點,聽說楚姒醒了,早飯都沒吃就急急趕過來了。
楚姒見狀,親手拿了糕點喂給,忽然手一頓:“太子可曾搜查過侯府”
“搜查侯府”云頌伊咽下里的糕點,搖搖頭:“雖說撤了侯爺的,又調走了大半侯府的人,但還是沒有搜查過侯府的,好似其他幾個他信任的員家中都未曾搜查,包括什麼馬史家、定國公府。”
楚姒聞言,只慨太子的轉變,他這是要學皇帝麼,只是到底不如皇帝狠。
“你等一下。”楚姒說罷,回頭把這消息寫了,給外頭守著的林傅,讓他迅速送去給林清愚了。
林清愚這時正在跟趙煊逸在書房說話,趙煊逸看了他一眼,神復雜,只問道:“你沒事了吧。”
“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林清愚的態度有些冷漠,對于太子跟趙訓炎合作,置楚姒生死于不顧的消息,他怎麼會不知道,但若不是借太子勢除去趙訓炎,他半分不會再留在這里。
趙煊逸自然清楚林清愚的脾,一旦背叛,便永不會再原諒,他也做好了他不原諒自己的準備
“世子妃好了嗎”
林清愚淡淡看著他:“如太子所愿。”
“你”趙煊逸拍案而起,憤怒的看著林清愚:“難道是本宮愿意讓小產的,也是本宮讓不顧生死非要去救你的嗎”
林清愚看著激的他,角冷漠揚起:“太子心中有數,何必多問。”
趙煊逸看著他一副始終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樣,氣得直接拔出腰間佩劍比在林清愚脖子上:“你信不信本宮現在就可以砍了你”
林清愚形未:“太子若是愿意,手便是”
“你”趙煊逸氣急:“林清愚,本宮好歹是太子,是將來的九五你如今這般態度,怎麼,你也要學他們造反麼”
“我就是想造反,也沒有能造反的人。父親的軍權早已被皇上收回去,如今侯府的侍衛都被太子調走一大半,我如何造反,憑我兩只手麼”林清愚淡淡說著,沒有毫的諷刺,只是陳述一般。
可就是他這樣漫不經心的樣子,才更加惹趙煊逸惱怒,不過他還是收回了劍,面若寒霜:“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臣也不是太子兄弟,自然不敢抱這樣的幻想。”
“你”趙煊逸氣得不知說什麼,冷漠的轉過去,好容易制住了怒氣才道:“本宮今日過來,是有一事由你去辦。”
“太子請吩咐。”
“趙訓炎至今藏在京城之中,前幾日更是猖狂的連楚黛兒也救走了,我要你給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來,不用問我,就地斬殺”趙煊逸說罷,眸中出殺意,林清愚似覺得好笑般揚起角,但卻并沒有拒絕。
趙煊逸見他算是默認了,這才沉沉嘆了口氣。離開前只低聲道:“父皇子越發不好了,你若是得空,來宮里看看。”說罷,直接提步而去。
旁人圍過來:“世子,可要去尋趙訓炎”
“嗯。”林清愚頷首,又道:“不要斬殺,一定要留活口。”自己殺了趙訓炎,可趙訓炎的謀反之罪并未坐實,現在做的事更是難以搜集證據,自己殺了他,太子就有理由殺了自己,一石二鳥。
眾人自然聽林清愚的,提步出來,侯爺卻過來了,將楚姒給他的紫玉拿了出來丟給林清愚:“那些人我沒,你應該能用。”
林清愚看著這塊紫玉,小心的挲著,邊浮起溫暖的笑意。
林竹瞧他這般,笑道:“的確是個奇子,也是個好妻子,你萬不可負了。”
“父親放心。”
“還有明月一事,你打算怎麼置”
林清愚面沉了沉:“我想跟姒兒說說,若是同意的話,侯府能收養慕明。”他前老閣主一條命,如今沒護住他唯一的兒,慕明這個唯一的脈,他理應護好的。
“我使人去尋他了。但這孩子輕功極好,不一定能找得到。”林竹說完,只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好自為之”
他還沒走,就見侯夫人也出現在了書房門口,看著侯夫人一臉怒容,瑟了一下,背脊發寒:“夫人,我又說錯什麼了”
侯夫人過來,瞥了他一眼,直接越過他看著林清愚:“那伙南疆人的蹤跡我們跟蹤到了,他們自己蠢得去救人,救人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把楚黛兒帶回了老巢。”
林清愚想了想:“趙訓炎可在”
侯夫人搖頭:“來回稟的人說并沒有見到趙訓炎,他就像是會遁地一般,藏在地底下,本發現不了。”
正說著,林傅也過來了,將楚姒的意思說了,林清愚便迅速鎖定了目標,走之前還看了眼侯夫人:“娘,照看好姒兒。”
“放心吧。”侯夫人忙應著,瞧見林清愚急急跑了出去,著門框心疼的直抹眼淚。
侯爺過來想攬著好生安一下,侯夫人卻直接給了他一個胳膊肘,看著他疼得胡子也開始發,才哽咽道:“都怪你,非要幫這個王八皇上”
“我”
侯夫人懶得理他,直接往似錦院去了。
楚姒面對侯夫人的食攻擊,終于繳械:“娘,我吃不下了。”
“那就不吃了,回頭別撐壞了。”侯夫人忙道,走之前還是忍不住:“那湯我熬了八個時辰”
“娘”
楚姒無奈喚著,侯夫人這才笑著出去了。
楚姒倚在榻上,該問的也都問過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趙奕恒一死,皇帝應該也快撐不住了吧。
到了臨近夜里,外面忽然云布,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傾盆而下,院子里的人趕忙往屋檐下跑,卻還是躲不及淋得一。
有宮人撐著傘匆匆從養心殿出來,邊走邊喊:“快、快請太醫”
一時間,人心惶惶,都以為皇帝已經到了末了之時。
昏暗的大殿里早已點好蠟燭,外面雷聲大作,閃電一閃而過,映照得屋里人的臉越發的森恐怖。
高公公遠遠的跪在地上不敢吭聲,老皇帝躺在,快速的著氣,而一旁坐著的,卻是蘇貴妃。
瑤兒跟在一旁,看著皇帝滿面蒼白的樣子,急的眼淚都出來了,不斷的問蘇貴妃:“皇祖父這是怎麼了”
“你皇祖父在跟我說話呢。”蘇貴妃笑起來,又是一道閃電,將臉上的笑容變得鷙不已,嚇得瑤兒尖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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