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芽,吩咐下去,就說我今兒出去染風寒,躺在床上已彈不得。”楚姒吩咐道。
雖不知楚姒是什麼意思,但綠芽還是趕忙出去了。
“小姐這是何意”綠檀不解。
楚姒淡淡放下手中茶盞:“這一次我們都被老太太給算計了。”
綠檀有些驚訝,旋即嘆道:“姜還是老的辣,古語誠不欺我。”說完,腦子靈一閃:“我明白小姐是什麼意思了,老夫人想坐山觀虎斗,您這是把自己給摘出來了吧。”
楚姒無奈笑笑:“也沒有別的法子了。”老夫人想坐收漁翁之力。將所有人都掌控在手心,那就讓先把楚府這潭渾水再攪混一些吧。
當晚的雪似乎下的又大了些,臨街的鋪子也都早早關了門,唯獨那暖和的勾欄酒肆,亦或又說書人的茶樓檔頭,還是人頭攢。富貴的都去那些高檔的勾欄酒肆,囊中的也有小茶樓破酒館,一碟花生一碟咸菜,再佐上一壺酒一盞茶,四五個人圍一桌,那便是熱熱鬧鬧又心愉悅了。
“哎,你們聽說沒,今兒嚴府辦詩會,聽說那大皇子差點砍了楊府嫡孫子的頭呢。”
“喲,這麼兇險,難不是因為”那說話的人忙了聲,意有所指的看著眾人。
“這話可不能說,楊家戰功赫赫,是咱們朝的大功臣,大皇子日后那是要登高位的人。豈會這般濫殺無辜”又有人參與進來,這皇家聞最是刺激,茶余飯后用來說說最是消遣。
“這可不是說。”剛剛開始說的人神兮兮道:“這可是那嚴府的表小姐親口說的,我嬸嬸家的侄兒的妹夫就在嚴家做小廝呢,那云小姐說在山腳就聽著大皇子發怒了,還好及時上了山,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這樣的話傳得極快,等到第二天大皇子趙佑一覺醒來,這話兒便已經傳到他耳朵邊了。
“哪個敢這般造謠生事,我哪里要殺嚴府的嫡孫了”趙佑氣得飯也吃不下了,直接就沖到了嚴府。
云頌伊哭得凄凄慘慘:“我只說過大皇子沖他發怒,何時說大皇子要殺人了,大皇子怎生聽信流言就來罵我”
趙佑看著哭這般,抬手就要他,嚴老大人卻一步站在了云頌伊前,朝趙佑拱拱手:“大皇子,伊兒說的是實話,而且傳謠之人是有心之人,大皇子不若早些去查那傳謠之人。”
看著這般護短的嚴老大人,趙佑氣得快七竅生煙。看著云頌伊:“你不知道這話不能往外傳嗎”
面對暴怒的趙佑,云頌伊心里慌了慌,想起楚姒的話,鼓起勇氣抬眼瞪著他:“我一個兒家,平常就繡繡花,我哪里知道這話不能往外傳,殿下您當時要是跟城我說了,我定然不會說出去的。”
“你”趙佑氣得想殺人,一想到這個人還要嫁給自己為妃,就更氣得頭眼發暈:“嚴家這麼多朝為的,怎生就生了你這麼個蠢”趙佑話說一半,看著嚴老大人不虞的臉,深深吸了口氣:“嚴老大人,我也不是要跟你家這個小子計較,但這件事是從嚴府傳出去的,你看著辦吧。”
“還不是因為大皇子自己非要”云頌伊小聲嘀咕著,趙佑氣得腦仁疼,以后要是真嫁去大皇子府了,還不鬧得飛狗跳不可,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嚴老大人還這麼護著。
“大皇子放心。老臣一定嚴加管教。”嚴老大人趕在趙佑發脾氣之前拱手道。
趙佑見此,也不知再說什麼,只得哼了一聲,看了眼哭哭啼啼還的云頌伊,一甩袖袍又氣哄哄的走了。
等確定趙佑真的走了,云頌伊才腳一直接坐在了地上:“嚇死我了。”
看著一臉后怕的云頌伊,嚴老大人哪里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給我去祠堂跪著”
云夫人都紅了眼睛:“爹”
“都是你給慣出來的,讓伊兒乖乖給我在祠堂跪三天,好好反省。”說罷便提步離開了。
云頌伊見此,邊反而出現了些許笑意,跪三天總比嫁給大皇子那等人好。不過姒兒姐姐還真是聰明,怎麼猜到大皇子一早就會沖過來,還好早早來了外祖父的書房。
云夫人看著云頌伊居然在笑,無奈搖頭:“是不是姒兒教你的”
云頌伊一怔,提著子就往外袍:“我去跪祠堂啦”
云夫人無奈搖頭,但想起楚姒,又笑了笑,有幫襯著,倒不那麼擔心伊兒了,不過聽說好似病了。
“來人,去準備馬車,我要去趟云府。”
此時的楊府中,楊辭跪在地上,首座坐著一個頭發花白、面容冷峻的老者,一旁則是一個青中年男子,面容看起來還算平和,眉眼間依舊可以看到當年拼殺戰場的銳氣。
“你好好說說,昨天到底怎麼回事”楊老將軍寒聲道,他也是一早聽了外面傳得話才知道昨天竟發生這等事。
楊辭倒是沒有瞞,一五一十將昨日山上跟大皇子爭執的事說了。
楊老將軍聽罷,氣得只拍桌子:“糊涂,糊涂若是昨兒真爭執起來,你如今就應該在大牢里了”楊老將軍雖然不屑于卷場爭斗,但朝為幾十年,場里的這些彎彎繞繞他怎會不知。
“還好盈兒出了事,剛好打斷了我跟大皇子的爭執。”楊辭道,想起那抹大紅的聲音,微微抿。
看著有些出神的楊辭,一旁的楊謙修輕笑道:“盈兒這事倒是出得剛剛好。”
“嗯,而且孫兒想,這事兒可能是故意安排的,恰好救了我一命。”楊辭回過神來。
“盈兒”楊謙修繼續道,盈兒莽撞沖,可不似有這般玲瓏心思的人。
楊辭忙搖頭:“不是盈兒,是楚姒,楚家大小姐,姑姑唯一的兒。”
楊謙修愣了一下,忙去看楊老將軍,楊老將軍則是冷著一張臉不說話,但卻沒有阻止楊辭繼續說下去。
楊辭會意,微微笑道:“這個表妹,才真正是一顆七竅玲瓏心,不止救了我,還說了另外一件事。”楊辭又將楚姒點撥他,大雪救濟災民一事一字不差的說了,楊謙修的眼睛倒是越來越亮:“倒是苦心,句句提點你,你卻半天才反應過來。”
楊辭有些害的撓撓頭:“我及不得。”
“哼。”楊老將軍卻哼了一聲:“就知道保全自己,只怕也是跟了那爹學的,若是三月真發生這樣的事,就算結果真如說的這般,那些流民我也要救。”說罷,便氣憤的起離開了。
楊辭皺眉,看了眼楊謙修:“三伯,這”
“你祖父心中自有數,你不用擔心。且不說說的三月大雪依舊不停這件事發生的可能,就算真的發生,結果也不一定如說的這般糟。”楊謙修道。
楊辭嘆了口氣:“祖父還是不肯原諒姑姑嗎”楊家這一輩就出了姑姑這一個兒,自嫁給楚秉松后就跟楊府斷絕了關系,可是這麼多年,祖父明面上說再也不想認這個兒,可是心底里怎麼可能不想認,怎麼不想見。可直到姑姑年輕早逝后,便徹底恨上了楚府,連帶自己這個表妹也恨上了。
楊謙修微微搖頭:“罷了,此事你莫要再在你祖父面前提起。”說罷,便讓人推著椅離開了。
楊盈一直站在外面,聽到里面這對話,這才冷笑一聲,從外頭走了進來:“辭哥哥。你看你,因為幾句瘋話,被罵了吧。”
楊辭睨了一眼楊盈,轉頭便離開了,楊盈氣得跳腳:“我也是你表妹,你怎生正眼也不看我”楊盈今日特意也換了件大紅的子,但楊辭不僅沒有那日看楚姒的癡迷,連正眼也不肯瞧自己,妒火漸起,銀牙死咬:“楚姒,你給我等著”
楚府中,楚姒聽著綠檀傳來的消息,輕笑:“確定是八皇子府的人”
綠檀頷首:“我認識那人,那日您讓我去給八皇子送信的時候,就是他在八皇子府門前守著。”
“嗯。”楚姒頷首,當日并沒有讓綠檀藏自己的蹤跡,就是要讓八皇子知道,自己的確是站在他這邊的,這樣八皇子才會心甘愿高抬貴手,或許順手還能幫做一些事。比如今日的事。
“您說八皇子這招也夠狠的,直接讓人到去宣揚楚其泰干的好事兒,如今楚其泰踢死京兆尹兒子的案子一直被著,京兆尹心里估計也憋著火呢,這下可好了,鬧得人盡皆知,那些個皇子王爺的,就是想要手腳什麼的都沒法子了,京兆尹這回肯定不會放過這王八蛋。”綠檀笑道。
楚姒笑了笑,八皇子雖然素來不慣用這些不流的謀,但如今肯放手一試,嘗到了甜頭,往后應該也不會那麼固執了。
“好了,這件事往后莫要再提。”楚姒叮囑道。
綠檀頷首:“你放心吧,奴婢就是個封口的花瓶,半句話也不說出去。”
看著齜牙的綠檀,楚姒笑了笑,便聽外面綠芽的聲音傳來:“姑娘,云夫人來了。”
“云夫人伊兒小姐的娘親”綠檀問道。
綠芽頷首,從外頭走了進來:“說是知道小姐病了。特意過來,這會兒去了老夫人那兒,過會兒就會過來呢。”
“準備一下吧。”楚姒放下手里正翻看著的書,從暖榻上走了下來,解開上的皮披風,只穿著一里鉆進了被子里。
綠芽笑起來:“可是委屈咱們小姐了。”
看著打趣的綠芽,楚姒揚起角:“去候著吧。”
“好嘞。”綠芽歡快的應了,只留了綠檀在屋里:“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楚姒眸微黯:“去盯著衙門那邊的靜,有什麼異隨時來報。”
“是。”綠檀退下,不多時云夫人便過來了。
云夫人一瞧見楚姒面蒼白的樣子,忙焦急上前:“這是怎麼了,怎生突然病的這麼重”
楚姒睜開眼看,小聲問道:“伊兒呢”
云夫人看著楚姒擔憂的眼神,輕笑:“放心吧,現在被外祖父罰跪在祠堂呢。”
聽到這里,楚姒便知是沒事了,心下稍安:“還勞煩您特意過來,本也是小病,怕是昨兒回府后貪涼,在外頭玩了會兒雪凍的。”
“你倒是像個小孩子。還玩雪。”云夫人寵溺的點點額頭:“不過你這倒是許了個好人家,方才我過來,便瞧見侯夫人帶了一大箱子的東西過來,我先一步過來,一會兒應該也會來。”
“侯夫人”楚姒忽然張的握拳頭,怎麼有一種丑媳婦要見公婆的張。
瞧見張,云夫人笑起來,握著放在外頭的手,訝異了一下:“你這手怎生這般涼”
“自小便是如此。”楚姒道,其實不是,自重生后,的手便沒熱過。
“哎,這是氣虛寒,回頭我再讓人送些人參來,你尋常也多,多曬曬太,驅驅寒氣。”云夫人心疼道,這話才說完,外頭便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笑聲:“哪還能讓你破費了,回頭我就讓清愚送來。保管姒兒吃得白白胖胖。”
話音才落,外頭便走進一個婦人來,綠芽滿面慌張,想要通稟,還沒轉侯夫人就自己跑進來了。
“小姐,侯夫人”綠芽想解釋,還沒說完侯夫人便笑道:“不怪這丫頭,是我子急,步子邁得又大,三兩步就走進來了,都沒跟上。”
楚姒看著面前這侯夫人,眉目清明,面上只施薄妝便可見五好看,一雙眸子大而明亮,瞇起來的時候如同一只狐貍,這點倒是跟林清愚十分像。面上的笑容平和溫暖,一低調的深綢,淡淡站在那兒,便可見其上的富貴與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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