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了幾天,城裏的糧價比起從前來,已經翻了幾番了,但即便是這樣,那些個大糧商還是關著門,只有一些小商販忍不住,在售賣糧食。
還有一些城中有餘糧的人家,也因著這糧價,忍不住,悄悄地售賣著糧食。
「勤勤,現在的糧價這麼貴了,咱們這鋪子裏還有餘糧嗎?」姚氏問了一句。
過了上元節,便跟著方有誠一起來府城了。
「放心,娘,我早就在城裏的糧商關門前,買了不糧食,夠我們吃了。」方思勤答道。
「那就好。」姚氏點點頭,又道:「我還想著,若是你這裏的餘糧不夠,就讓人去咱們家裏取點來。」
「去年咱們佃戶的租子,娘沒全賣掉,留了好幾倉呢。」
「謝謝娘。」方思勤靠著姚氏的胳膊。
「你若是有困難,就儘管跟娘說,咱們一起想辦法,娘知道,你這鋪子裏養著這麼多的人呢。」姚氏說道。
「放心吧,娘,其實我早就葉大哥去的蘇湖一帶買糧食了,咱們是絕對不會缺糧的。」方思勤自信滿滿。
如今想來,這年頭,有錢有人馬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城裏的商想要抬高糧價,還可以反將一軍。
「思勤啊~」
方思勤正跟姚氏聊著了,門外傳來了一道男聲。
一聽著拿腔作調的聲音,方思勤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老啊,你這是怎麼了?」方思勤轉頭看著如意,看著他一張俊的臉上滿是愁緒,便問道:「你是不是在為糧價的事煩憂呢?」
「不是啊,我們家能缺糧,那你也太小看我們了吧。」
如意大咧咧的走了過來,解下上的披風,遞給一旁的丫鬟,先是同姚氏一拱手,算是打了個招呼,而後便在屋子裏,找了張舒服的椅子窩著了。
丫鬟給他端來了熱茶,他輕抿了一口,這才同方思勤說道:「老啊,我今天看上了一個姑娘,想上去給人家表明心意,結果被人家罵登徒子了啊。」
「你看上了一個姑娘?」聽到如意的話,方思勤倒是有些好奇,「快跟我說說,是什麼樣的姑娘?」
「當然是漂亮的姑娘了。」如意應了一句,又搖頭,「不對,是漂亮還形容不了。」
「披白大氅,彎月雙眉,盈盈秋水眸,瓊鼻丹,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抬頭那一剎那,那一雙秋水瞳,一下子就擊中了我的心,我當時就決定,我要娶。」
「然後呢?」方思勤問了句。
「然後我就上去表明心跡啊,結果人家邊的丫鬟罵了我一句,然後護著走了。」如意一臉氣餒,「我都忘了問的名字啊。」
「那你怎麼說的,怎麼人家就會罵你呢?你怎麼跟這姑娘遇到的?」方思勤來了興緻。
「這個嘛,說來就話長了。」
如意便說道:「我今天不是想要來茶樓打理生意嘛,到了茶樓門前,我剛下了馬車,就瞧見了這姑娘,也是剛下了轎,我走向前,一不小心撞到了,一抬頭,我當時就被迷住了,我就說了一句『姑娘,我心悅你』,結果就被罵了。」
「哎,這年頭,連句實話也不能說了嗎?我尋思我也沒說什麼出格的話啊。」如意以手覆面。
「行了,行了,別這樣子,有緣自會再見,下次你若是見到這位姑娘,你不能直接說『我心悅你』,而是應該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懂了沒?」
「老方,你真是太厲害了。」如意騰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說道:「那我現在就去跟說。」
「那姑娘現在在我們茶樓嗎?」方思勤便問道。
「沒有啊,見我進了茶樓,就轉走了。」如意說道:「若是還在茶樓,那我起碼要躲起來看個夠本才行,才不會來找你。」
「嘖嘖,真是見忘友。」方思勤連連搖頭,道:「那你就算是出去,人家也早就走了,你知道人家住在哪裏?」
「呃……」如意聽到方思勤這話,只又坐了下來,「你說的倒也是,我也不知道住在哪,也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再遇到。」
「肯定可以的。」方思勤笑著說道:「既然是要來咱們茶樓,這次沒來,下次肯定還會再來的,你只要在這茶樓守著變。」
「啊,你說對。」如意點點頭,忽地又說道:「你不會是想要忽悠我給你打白工吧?」
「當然不是了,咱們是合伙人誒,你幹活,哪有打白工一說?」方思勤便說道。
「也是。」如意點點頭,「那行,那我以後早點來茶樓,可別錯過了。」
方思勤也點點頭。
可真羨慕如意啊,這個時候了,還能惦記姑娘的事,竟然完全沒有面對災害的自覺。
也是了,對於他來說,這場雪災並沒有那麼可怕,畢竟,他家又不缺糧食。
災不災的,對於他來說,日子還是一樣的過。
甚至,方思勤如果不想這麼多的話,日子也是一樣的過,甚至說句不好聽的話,還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兼并土地,發一筆橫財。
「年輕真好。」姚氏也在一旁說了句。
其實心中是喜歡如意的,這孩子,沒什麼架子,什麼都的,就比如說去鄉下吧,方思勤家中的條件比城裏的確是要差上許多,但他也過得有滋有味。
況且,他格活潑外向,更是討人喜歡。
「方嬸啊,您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吧?怎麼就說這麼老氣橫秋的話了。」如意便說道:「您若是覺得現在的日子抑了,就豁出去,咱帶你到玩玩、看看,什麼樓子、院裏,我們都去逛逛。」
「咳咳。」方思勤瞪了他一眼,「你怎麼越發沒個正行了?你這樣,你追姑娘的事,我可不管了。」
「那必須要你管,我是你的二當家,我的終大事,你必須給我負責啊,我若是找不到娘子,那我就賴上你了,到時候讓老葉干著急。」
「你別瞎說。」方思勤看了姚氏一眼,臉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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