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與王老太婆都在,讓白小茶訝異的是,一向不出房門的王大爺居然在院子裏曬太。
崖頭村裏的人乾的都是活,整天風吹日曬的,面相會比實際年齡看上去要大,這大叔看起來頭髮白了一半,實際上才五十來歲罷了。
而王老太婆也不是太婆,論輩分,喊一聲嬸嬸最合適,只是實在是不想出口。
出自禮貌,便打了一聲招呼。「王大叔,出來曬太啊。」
面目黝黑的王大叔只看了一眼,便又懶洋洋的閉上了眼。
白小茶心中鬱悶,果然這一大家子都是一個德。
因為懷孕的原因,王老太婆倒是對秀娘好了許多,只是還是不了念叨,無非就是我年紀都這麼大了還要伺候你什麼云云。
上次來的時候,聽不停的念念叨叨,秀娘一臉淡然,顯然是習慣了。
看不下去,盡量禮貌而又強的說這些話對孕婦不好,會影響腹中胎兒健康,這才有所收斂。
只是,現在碎碎念了,新的折騰又來了。
只聽屋中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被狠狠摜在地上的聲音,接著王富貴暴怒的聲音響起。
「你不吃!做什麼你都不吃!這麼難伺候是吧!」
心下一驚,連忙跑進去,可是他罵的並不是秀娘,而是狗蛋兒。
小孩兒巍巍的坐在桌子跟前,不敢吭一口氣,連有人進來了也不敢抬頭看一眼。
秀娘拖著個大肚子,正從床上往下挪。
東靈玉也被嚇到,抓住的手有些抖。「麻麻......」
白小茶他的頭。安道。「沒事兒,媽媽在這兒呢。」
王老太婆在桌子另一邊吃飯,對這樣的事也不聞不問,彷彿早已習慣,見來了,還不忘做出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來。
「小茶來了,吃飯了嗎?沒吃來坐下一起吃。」
沒理會,而是看向正打人的王富貴,也扯出一個笑來。
「這是做什麼呢,吃飯也能吃出這麼大火氣。」
所謂手不打笑臉人,外人在此,也不好再下打手,他重重一哼,坐下來,語氣很不好的說道。
「做什麼,你問做什麼!給慣的這是,病這麼多。」
白小茶看了一眼,桌上菜系不多,但在這裏也算得上盛,而唯獨狗蛋兒碗裏的是發黃的剩飯剩菜。
看著便笑出了聲。「這飯放了幾天了啊?吃下去會鬧肚子的吧。」然後看向床上滿臉擔憂的秀娘。
「你們給秀娘也吃的這些啊。」
若是如此,可真是豬狗不如了。
這樣的冷嘲熱諷,任誰也掛不住面子,不解釋難看,不解釋更難看,王富貴臉一陣青一陣白,怒聲說道。
「關你什麼事兒!要是來送葯的放下東西就趕走!」
王老太婆可比他會來事兒多了,知道白小茶不能得罪,得罪了誰來給養個白胖的孫子啊,連忙起和稀泥。
「你怎麼說話呢,那是你媳婦兒的救命恩人。」然後轉頭,一臉諂的笑。
「小茶可別生氣,富貴他就這個德,這是送來的葯吧,來,快放下,提著怪重的。」
白小茶下意識就躲了開,頓時,尷尬的杵在原地,手也不是,手也不是。
「不重,一點兒都不重,比起秀娘的子來說,這兩包葯可輕的多了。」
當然生氣,真的想拿著東西轉就走,可是這葯不是用在這兩個人渣上的,而是要用在秀娘上,不能這麼衝。
可是看著他們的臉,真想一口唾沫吐上去。
所幸這母子還沒喪心病狂到那種地步,秀娘急聲解釋。
「不是,小茶,我吃的好的,你,你別誤會......」
「所以就讓狗蛋兒一個人吃剩飯是吧。」白小茶還是沒忍住,冷聲說道。
頓時,秀娘也沉默了。
「吃你們全家的剩飯,是一個孩子你們也不能這麼對啊,不是人嗎?不是你們生的孩子嗎?啊?」
轉頭盯著王老太婆。「不是你的孫嗎?」
該死的重男輕,萬惡的封建思想!
這還是家裏只有一個孩子的況下,要是秀娘這一胎真的是個男孩,狗蛋兒豈不是更沒地位了?
可若生的是孩兒,那就是秀娘和狗蛋兒一起遭殃。
屋頓時靜默,把話說得這麼開,大家面上都過不去,良久,王老太婆輕哼一聲。
「說得這麼好聽,你娘當初不也是把你給扔了。」
話音雖小,但屋裏所有人都聽見了,白小茶驀地愣住,還是第一次聽說娘的消息。
「你說什麼,我娘?」
只知道人人都說是一介孤,沒爹沒娘,卻也從不曾想過自己的爹娘在哪兒,是死了還是拋下走了?
對,本沒想過。
所以說,娘還在?
王老太婆輕哼一聲,也沒有停的打算。「你爹嫌你娘生的是個孩兒,就把你給扔了,吃剩飯算什麼,當初大飢荒,啃樹皮的人都有,我們可沒有你娘狠心,直接就把你扔下,兩個人去山外快活了。」
白小茶打住。「停,你說的是因為飢荒把我扔下,還是因為我是個孩兒把我扔下?」
對方怪氣的道。「飢荒都是啥時候的事兒了,可與我說的你娘把你丟了沒一點兒關係。」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有些承不住,雖說並不是真的娘親,可乍然聽到,任誰一時都會接不了。
「正因如此......我以前才過的那般不好,所以,你要讓為另一個我?」
顯然高估了這一家人的良心。
王老太婆不耐煩的看著。「要怪就怪生了個兒,我們家就只有富貴兒這一個兒子,生不出來兒子將來怎麼繼承香火!」
秀娘第一胎生了兒,本來就對此不滿,氣呼呼的道。「這一胎要是再生個兒,我就讓我家富貴休了,再娶一個回來。」
這話說的另外兩人都是愣住。
白小茶忍不住回懟。
「香火香火,你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嗎,繼承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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