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娥倒是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自己暫住的廟太破，請人家到那里吃飯有些不合適。

“合適，怎麼不合適？”齊銘哪還管得了這些，不給張秀娥拒絕的機會就說定了。

要不是怕表現得太急把人嚇跑了，他都能讓人采了菌子送到破廟里去。

兩人說話的時候，沈清就在廚房里整理東西，倒也沒出聲阻止張秀娥。

等張秀娥和齊銘商量好了，才抱著東西出來，“娘，時辰不早了，再不走就趕不及回村了。”

救命之恩，當然不指一頓飯就能還完，齊銘吃幾頓都是該的，何況人家的要求也不高，就只是一點菌子？

齊銘得知沈清要走心里舍不得，但別院里沒個主人，兩人留宿不大方便，他也只能依依不舍地讓車夫送們。

沈清想要拒絕，齊銘又提起今日的酬勞，說什麼都要給。

沈清推拒不過，只能拉著娘上馬車。

馬車不是先前那輛，又高又大，里外還鑲嵌著華的裝飾。

張秀娥連馬車都是今天第一回坐，哪里見過這麼奢侈的“寶馬香車”？

上了車忍不住這里看看，那里，卻又不敢多。

“清清，那齊公子到底是啥人啊？”張秀娥一挨車壁嚇了一跳。

嚯！車廂壁上彩熠熠的東西，居然是一層上好的綢！

這可不是布莊里論匹賣的緞子，看上去金貴多了，比朱婉寧那一兩一匹的料子還要漂亮。

朱婉寧寶貝一樣拿出來炫耀的東西，齊銘居然不要錢一樣黏在車廂上！

“這一點得多銀子啊……”張秀娥發現了這一點，全程都不敢，生怕自己糙的手把那昂貴的綢勾出來。

沈清上輩子見過不世面，但齊銘這輛馬車非常有古典，現代社會科技發達，還真見不到這樣的東西。

忍不住和張秀娥討論，“娘，您別瞧那綢，這小窗邊的車簾才是金貴貨。”

車簾薄如蟬翼，還是織金的，燭底下金燦燦的。

別說張秀娥不敢，沈清也不敢。現在不比前世，萬一壞了東西，把賣了也還不起。

兩人說得開心，沒注意馬車車速越來越快，車子顛得恨不得把們甩下車。

“下車！你們村到了！”車夫狠狠掀開車簾，大聲趕客。

張秀娥嚇了一跳立刻不敢出聲了，沈清往外看了一眼。

好家伙，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外頭一片漆黑，云來村的燈火還在遠，隔著一大片水田約約地能看見。

這夜里走路，就跟在海上行船一樣。

遠遠地看著燈以為近，其實還隔著很長一段距離，更別提這看著就覺得遠的。

沈清沒有，向車夫道：“這還沒到我們村口呢，還得走一段距離。我們手里東西多，勞駕您多送段路吧。”

“趕下車！別賴著不！”車夫不由分說。

沈清看了一眼他的表，明白這車夫怕是聽見和娘講話，誤把們看那種攀龍附的人了。

話都已經說到這種地步了，沈清也不能跟他吵起來。一來沒付錢，二來多得看齊銘的面子。

也沒多解釋，和張秀娥抱著了東西下車。

偏偏今晚還沒月亮，兩人兩眼一抹黑，深一腳淺一腳的，愣是了半個時辰才回到破廟里。

回到廟里兩人都累壞了，背上的服都了。就這樣還得想辦法弄來干柴，才能燒鍋熱水好好洗澡。

這大鐵鍋剛燉過魚，燒開的水里帶著魚腥味。

村子里到了晚上涼風颼颼的刮。天洗了會兒澡，沈清就覺得有些頂不住了，趕包了干凈的裳往背風的后堂鉆。

后堂里，張秀娥正捧著新買的棉布，在昏黃的蠟燭下，瞇著眼睛穿針。

兩人去書院這兩天，廟里的老鼠把被褥的棉絮都掏出來了，糟蹋的滿地都是。

“娘，別了，回頭咱們買新的。”

張秀娥回頭看來一眼，“還能用，這床以后不招耗子了。，買了新的還要來糟蹋。”

沈清嘆了口氣，兩人在破廟暫住不是長久之計。且不說吃住都不方便，等村里人都知道們母兩個住在這兒，難保有些心眼壞的歪心思。

“娘，我們去找間大宅子住吧。”沈清摟住張秀娥的胳膊，小聲對張秀娥撒，“您不是喜歡今晚那輛大馬車嗎？等咱們攢夠了錢，也去買一輛！”

張秀娥看看長得如花似玉的閨，又了銀袋子，心里發愁。

和沈文彬提和離提得痛快，出來之后才知道都要用錢。

是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就花去近一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攢夠買大宅子的銀子。

“好，咱去找間大宅子住！”張秀娥咬牙。

聽說鎮上有人當腳夫，一天就能掙六十文錢。在老沈家能干男人的活，到了外頭咋不能干？

丟臉怕什麼？干活養活閨，得來的銀錢清清白白！該害臊的是他們沈家，叔叔嫂嫂，不干不凈！

沈清不知道娘的想法，睡了一覺起來吃了早飯，便找了個破竹簍提著上山去采菌子。

今年雨水多，山上的菌子和不要錢似的。進了林子里落葉多的地方，一叢叢扎堆地長。

是沈清認識的，就有平菇，菇，甚至在一截爛木頭上，沈清還發現了一些香菇！

破損的竹簍裝不滿，沈清各種菌子都采了一點，提在手里掂了掂，覺得差不多了就下山去。半路上，又在野竹林里挖了兩只大大的竹筍，一起提溜著下了山。

誰知，走到村口的大樟腦樹底下，就見一群村民圍在樹下和一個面生的中年婦人說著什麼。

那婦人高高壯壯的，看人眼珠子四轉，還沒和沈清說上話，就從頭到腳把打量了一遍。

那眼睛跟鐵刷子似的，像是恨不得把的皮都刮開，看看里面的筋骨是什麼樣。

沈清沒搭理繼續往前走，村里一個老太太眼尖瞅見了沈清，招手讓沈清過去，“大妹子，這就是文彬家那閨。”

又問沈清，“清清這人你認識不？一大早就來村里找你，還和你吵了一架呢！”

沈清哪里會認得這人，正想問咋回事，中年婦人小跑過來，一把把拽了過去，笑瞇瞇地說道：“清清？你就是清清？走，跟娘回家去，娘給你做好吃的，今年就給娘生個大胖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