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山上了。

抬頭看了一眼，看到的是和上次一樣的布置。

在偌大的觀景臺上，有帳篷有椅子，帳篷的邊緣還點綴著暖黃的小燈。

遠，是壯麗的群山和夕。

調整了下姿勢，側轉向了顧司霆。

剛抬起手，他就將的手握住了。兩個人的椅子挨得很，他們的手隔著一段距離拉著。

喬慕想起了上一次來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堅定地牽住了的手。

“顧司霆。”

“嗯？”

“顧司霆。”

“怎麼了？”

“沒什麼，就想喊一喊你的名字。”

看著他，目掠過他濃的眉，掠過他直的鼻梁，掠過他抿著的薄。

“我有沒有說過，你長得可真好看。”

有山風吹過來，喬慕拉了毯子，眼睛被山風吹得有些，可還是沒有眨眼，定定地用目一遍遍地挲著他的廓。

要是死后有夢，想一遍遍地夢見他。

夕緩慢地向山下爬。

喬慕能覺到的生命力，就如同遠緩慢下落的太一樣，漸漸沉寂，沉黑暗中。

拉了拉顧司霆的手。

“今天……夕時間好長啊。”

顧司霆看在毯子里，沒猶豫，直接起，和坐到了一個椅子上。

幸好，這個營椅的質量很結實，即使兩個人坐在上面，也不會被坐散。

地方有些不夠，顧司霆讓躺在了他的上。

“會很重吧。”

喬慕稍微撐起了些子，實在要用很大的力氣，難以堅持，還沒等到顧司霆的回答，就重新躺了回去。

在躺下的瞬間，聽到顧司霆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不會。”

“那就好。”

喬慕靠在他的膛上，著他的呼吸起伏。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遠的天都黑了，只剩下一片寧靜的夜。

忽然聽到顧司霆對說，“喬慕，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我是因為誓約才和你捆在一起的。”

喬慕稍微清醒了些，因為顧司霆的話說進了的心坎里。

自從發現顧司霆是異一族后，自從知道誓約會讓兩人相以后，就一直覺得優秀如顧司霆，喜歡是因為誓約。

誓約影響了他的大腦，影響了他的判斷。

“顧司霆……沒事的。”

“有些話，我從來沒和你說過。”

顧司霆抱了，短短幾天，瘦得令人心驚，他抱在懷里，像是一把骨頭外面罩了一層皮。

他輕抬起的下，認真地看進了的眼睛里。

“在我遇到你的時候，因為傷，提前進期。期的選擇其實并不是不可控的，很人能控制得住，我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我一直抑制，我可以等到選擇其他人。”

聽到這里，喬慕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勉強地睜大眼睛，看進了顧司霆深夜似的眼睛里。

顧司霆吻了下的額頭。

“……是我選擇了你，不是誓約選擇了你。”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重傷時刻，看到燦如星辰的眼睛，看到心急地打了個車，將他送到醫診所。

這麼多年來，他看過崇拜的目，看過敬畏的目，看過嫉妒的目……

見到，是他第一次，看到了一個人可以無條件關心他人。

顧司霆還記得那個時候他想。

有這樣的妻子，和度過一生，好像也不壞。

于是，縱容誓約捆綁上。

喬慕輕輕眨了下眼睛，覺到眼角有淚滴落，用手一拈，借著星星燈微弱的燈看了一眼。

竟然是淚。

全的每個細胞，都已經開始崩潰了嗎？

喬慕喟嘆一聲，“謝謝你。”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里。謝謝你，讓我這無聊短暫的一生，多了一抹亮。

手輕攥住他的角，聲音越來越小。

“顧司霆，看來，今晚沒有星星了……”

顧司霆將抱得越來越，他的目一直盯著遠黑暗的天空。厚重的云彩擋住了所有的星星，連月亮也沒有。

今夜，很暗。

誓約連接兩人，即使不用低頭，他都能到誓約另一端，在漸漸消散……

他咬牙關，眼角紅了一片。

在到最后的氣息漸漸離開的的時候，顧司霆俯，借著后的微，以一種近乎于虔誠的姿態，吻上了的。

連溫熱的都已失去了溫度。

“喬慕……喬慕……”

為什麼要說謝謝他？如果他不選擇，或許現在還是顧氏集團書室里一個每天高興著煩惱著一些普通事的喬慕。

是他，害了！

顧司霆攥著的手，抱著已經沒有意識的，在山頂嘶吼出聲。

眼前逐漸失去生機的，漸漸和記憶中泊中的母親重合。

顧司霆的神漸漸變得麻木起來。

如果周圍所有人都要離他而去，那他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他忽然將喬慕抱了起來，一步步地走向了觀景臺的邊緣。

風，吹起了他的角。

喬慕，別怕，我來陪你了。

就在他心已決的時刻，眼前的黑夜忽然亮了起來。

顧司霆心尖一，誓約還未消散，似是應到了什麼。

他連忙停住步伐，低頭看向了懷里的喬慕。

，是從喬慕的上散發出來的。

如果仔細看的話，能看到在的小腹，有一抹淡綠如春意的，一閃一滅。

隨著這抹綠閃爍，喬慕中已經消失的生機，竟然重新涌回。

的膛驀然起伏，重新呼吸了起來。

在無邊的黑暗中，一抹微弱的綠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