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母兩個挨著躺在暖和的炕上，說了許久的悄悄話。

杜若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等一覺醒來，外面天已大亮。

王紅霞掀開簾子從外面走進來，見杜若醒了，就笑著說，“快起來洗漱吃飯。”

“哎，”杜若應了聲，就從被窩里爬了起來。

杜若爬起來后，看了眼手表，已經上午十一點多，快十二點了。

早飯直接省了。

王紅霞煮了面條，杜若那碗面條上面臥著一個荷包蛋，王紅霞碗里就只有幾個零星的蔥花。

杜若見了嘆口氣，王紅霞這個當媽的哪都好，就是太不把自己的當回事。

杜若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直接夾到了王紅霞碗里。

王紅霞忙阻攔，“哎，你這孩子干啥呢？”

杜若佯裝不高興，“你不吃，我也不吃。”

“你這孩子...”王紅霞笑著嗔怪杜若一眼，“媽不喜歡吃蛋。”

杜若被逗笑了，“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拿這話騙我？”

哪里是不喜歡吃？是不舍得吃才對。

“行了，”王紅霞夾起荷包蛋，要把蛋再放回杜若的碗里，杜若雙手護著碗，不讓。

“媽，我說了，你不吃，我也不吃。”

王紅霞沒辦法，最后母兩個協商，一人一半。

吃完飯，王紅霞去刷鍋洗碗，杜若想幫忙，堅持不讓。

“杜若？”門口傳來喊聲。

杜若一聲，高興的跑出門，“是嬸子來了？”

杜若把大門打開，李桂花正站在門口，手里端著一只碗，碗里放著兩個烤好的紅薯。

紅薯外面烤的干干的，有幾道裂紋，過裂紋能看到里面的紅心，一看就很好吃。

“給，”李桂花把碗遞給杜若，“你王叔剛烤好的紅薯，你王叔烤的紅薯最好吃了。”

杜若接過碗，“謝謝嬸子。”

“不謝，謝啥！”

兩人正說著話，王紅霞掀開簾子從堂屋走了出來。

看到王紅霞，李桂花驚呼一聲，“王嫂子？你回來了？”

王紅霞跟李桂花關系一向很好，見到李桂花臉上也不出高興之，“嗯，回來了。”

“哎呀，”李桂花走到王紅霞面前，仔細打量王紅霞，見王紅霞頭發白了一半，心酸的眼圈一紅，就落下淚來。

“嫂子，你苦了！”

王紅霞拉著李桂花進屋，“外面冷，咱們進屋說話。”

進了屋后，王紅霞遞給李桂花一張巾，讓臉，“快別哭了。”

“我沒苦。”

李桂花拿起巾，胡了把臉，“還說沒吃苦，你看你頭發都白了那麼多，人也瘦了，黑了。”

王紅霞笑了笑，“干活嘛，哪有不累的？”

李桂花紅著眼睛問，“嫂子你啥時候回來的？咋也不跟我說一聲？”

王紅霞此時心境平和，已經沒了之前的焦慮和愧疚，顯得豁達了不。

“我昨天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去跟你說一聲呢！”

杜若見兩人說話，也沒打擾，就去了廚房。

杜若見王紅霞回來后，說話時，嗓子有些啞，打算給熬點冰糖雪梨水喝。

李桂花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杜若把熬好的冰糖雪梨端到屋里，見王紅霞正打。

“媽，你剛回來，休息幾天再說，”杜若把冰糖雪梨水倒進碗里，“我給你熬了點冰糖雪梨水，你趁熱喝。”

“費這勁干啥，”王紅霞雖然上抱怨著，但臉上卻笑開了花。

杜若跟王紅霞說，“媽，再過兩天就過年了，我讓李嬸子給我買了點帶殼的花生，我打算炒一炒。”

王紅霞忙說，“我炒吧，你從小吃的花生都是我炒的。”

杜若也不跟爭，笑著說，“行啊！”

“除了炒花生外，”杜若想了想說，“我還打算炸點丸子吃。”

王紅霞點頭，“行。”

母兩個商量著，還把年夜飯給定了。

王紅霞回來了，家里明顯就熱鬧了起來。

今晚就是除夕夜，王紅霞一大早起床，把院子給打掃一遍。

杜若也難得早起，幫忙打掃屋子，王紅霞還在窗戶上，墻上了一些剪紙，難得給院子里增添了一點亮，多了幾分過節的喜慶。

母兩個為了年夜飯忙了一上午，中午時差不多忙完了。

下午母兩個本打算睡個午覺，沒想到有人來找王紅霞。

來的三個人，杜若都認識，都是一個村的，還是杜若的長輩。

杜若笑著跟三人打招呼，“嬸子好！大娘好！”

“哎，”領頭的宋秋比王紅霞大幾歲，穿著一黑打補丁的服，上下打量杜若，“杜若真是越長越漂亮了！”

“聽說你下鄉當了知青，在什麼地方啊？”

“聽說知青日子可苦了，”一旁的蘇翠蓮也跟著詢問，“是不是啊？”

杜若笑的和煦，“我覺得還好吧，外面冷，咱們去屋里說話吧。”

王紅霞和杜若領幾人進了屋。

進屋后，三個人也不懂的客氣，直接就坐在了炕上。

“紅霞，你啥時候回來的？”宋秋臉上帶著笑，眼里著探究，“你在...，沒吃苦吧?”

王紅霞好不容易下去的那點自卑和愧疚，立刻又被引了出來。

這話不好接，只好尷尬的笑了笑，“沒吃苦。”

“咋可能不吃苦呢，”蘇翠蓮盯著王紅霞，“你看你都瘦了，這才半年，你頭發都白了不，看來沒吃苦頭。”

李貴梅跟著點頭，“紅霞你在那日子咋過的呀？跟我們說說吧？”

這不是揭人傷疤嘛。

王紅霞臉上的笑已經快維持不住了。

杜若更是嗤笑一聲，眼神銳利的看向李貴梅，“嬸子，聽說你兒子被人打了？”

“因為啥啊？你給我說說唄！”

李貴梅小兒子崔狗剩今年才15歲，卻是周圍幾個村數得著的二流子。

前兩天，杜若聽李嬸子說，崔狗剩幾個月前看隔壁寡婦洗澡，被那寡婦的兄弟打的滿地找牙。

隔壁村的寡婦比白春柳好，那寡婦守寡后，爹娘兄弟擔心日子過得不好，趕把接回了娘家，長得漂亮也沒孩子，爹娘正給好人家，打算讓再嫁。

那寡婦有四個哥哥，豈能饒了崔狗剩？

崔狗剩被狠狠打了一頓不說，還被人家扭送派出所。

因崔狗剩才15歲，加上崔家給寡婦家送了禮求，希私了。

那寡婦家收了崔家二十塊錢，終于答應私了。

派出所只關了他幾天，就把他給放了。

這事大柳村很多人都知道，私底下沒討論，李貴梅自覺丟臉，等風聲過去了，才敢出門見人。

若別人敢當李貴梅的面提起這事，李貴梅的肺管子，李貴梅當場就會翻臉。

李貴梅不希別人提起家不彩的事，現在又故意王紅霞的痛，不就是覺得王紅霞老實好欺負嘛。

王紅霞好欺負，杜若可不好欺負。

聽杜若提起那不的小兒子，李貴梅當即臉一沉，不高興的瞪著杜若，“你說啥呢？”

“我兒子才沒被打呢！你不要胡說！”

“是嗎？”杜若故作驚訝，“我聽很多人說，你家狗剩看寡婦洗澡，被人家狠狠打了一頓，難道是假的？”

“你？”李貴梅指著杜若，氣的臉漲紅，“你聽誰說的？”

“都是胡說八道！”

接著，又不滿的瞪著杜若，“你一個孩子家，小小年紀，咋那麼碎呢？”

杜若呵呵笑了兩聲，笑的格外燦爛，“這不是跟您學的嗎？”

王紅霞聽李貴梅說杜若碎，當即不樂意了。

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說，但是不能容忍別人欺負閨。

“李貴梅，”王紅霞怒喝一聲，“閉上你那臭！”

“崔狗剩看寡婦洗澡這事，你還想瞞著誰啊？”

“這村里還有誰不知道這事？”

“你要是覺得丟人，就趕回家，把你那不的兒子管好！”

“莫要出來禍害別人！”

“啪！啪！”杜若笑的開心，高興鼓掌，“媽，說得好！”

宋秋和蘇翠蓮在一旁看熱鬧看的興起，沒想到王紅霞話音一轉，目落在們上，

“你們要是沒啥重要的事，也回家歇著吧。”

“我還要準備年貨呢，沒空跟你們在這浪費時間。”

宋秋和蘇翠蓮看熱鬧看的興起，沒想到王紅霞突然把矛頭對準們。

兩個人面一沉，不高興的站起。

看著三個氣沖沖的離開，杜若笑著對王紅霞說，“媽，以后要是還有人想看你笑話，你就這麼懟們。”

“一個個的不想著怎麼把自家日子過得好，反而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以為自己是誰啊！”

王紅霞聽了，忍不住笑彎了眉眼，點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