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麗的家距絕飯店不遠，杜若還是第一次來。

家在一條胡同的最里面，杜若去的時候，胡同口已經聚集了不人。

杜若按照馮曉麗給的地址，來到馮曉麗家門口。

馮曉麗家門口圍著一堆小孩子，這些小孩子在院子里跑來跑去，打打鬧鬧，手里還拿著糖，一個個笑的歡快。

杜若進門后，院里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著。

杜若沖眾人笑了笑，客氣詢問，“曉麗姐在哪個屋？”

聽杜若是來找馮曉麗的，猜測杜若應該是馮曉麗的朋友，就給杜若指了指馮曉麗所在的房間。

等杜若轉離開，幾個人湊到一塊，低聲討論道，

“你看手上拿的那兩個熱水壺，真好看！”

“這禮送的可不小。”

“以前沒見過，是誰家的孩子啊？長得還漂亮。”

“對，也不知道結婚沒？”

這是一棟典型的四合院，四合院住了三戶人家，馮曉麗一家住在東邊，門口站著幾個正在談笑的人。

杜若走過去，沖們笑了笑，就進了屋。

剛進屋，杜若就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杜若一眼就看到了上穿著綠軍裝，盤坐在床上，耳鬢邊著一朵紅花的馮曉麗。

馮曉麗今天穿的很神，臉上也稍微化了點妝，其實也就是把眉描黑，臉頰涂了點腮紅，抹了口紅而已。

此時，正有幾個年輕漂亮的孩子圍在馮曉麗邊，低聲談笑著。

杜若走過去，笑著說，“曉麗姐，新婚快樂！”

馮曉麗抬頭看到杜若，目驚喜，“杜若，你可來了！”

馮曉麗站起，就要去拉杜若，恰好看到杜若手中正拎著兩個紅的熱水壺。

馮曉麗愣了下，隨即不好意思道，“你這...不用送。”

“曉麗姐新婚，我這個當妹子的，怎能不給你送份大禮呢！”杜若說著把兩個熱水壺放到了桌上。

這年代，想買熱水壺必須要工業券，一般的熱水壺都灰撲撲的，不好看。

而杜若帶來的這兩個熱水壺，外面大紅，還寫著喜字，一看就喜慶。

能送兩個熱水壺，已經算是大禮了。

畢竟這年代給的份子錢，也不過一兩塊而已。

馮曉麗看到兩個這麼喜慶應景的熱水壺，心里也歡喜，從桌子上抓起一把糖球，塞到杜若手里，“吃糖。”

杜若也沒拒絕，拿起一顆水果糖剝了糖，塞進里。

很甜！

然后，馮曉麗把杜若介紹給其孩子，這些孩子基本上都是馮曉麗的表姐表妹和同學。

一群人說說笑笑，到了上午十點多。

外面突然變得熱鬧起來，有小孩子歡快的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大喊，“新郎來了，新郎來了！”

馮曉麗明顯變得張起來，幾個孩子讓馮曉麗乖乖在床邊坐好。

不一會兒，外面響起鞭炮聲和笑鬧聲。

高小川被幾個年輕男人簇擁著，進了四合院，不小孩子得到大人的允許，站在門前，不讓他進去，笑鬧著要紅包。

高小川脾氣很好，從口袋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分給小孩子。

小孩子打開一看，頓時驚喜。

“一錢！”

“我的是兩！”

小孩子有了錢，高興的給高小川他們讓路。

高小川進了門，看到坐在床邊，沖他笑的馮曉麗，自己也不自的笑了起來，周圍人頓時起哄。

幸虧這年代婚鬧不嚴重，高小川走進里屋，握住了馮曉麗的手，兩人給馮曉麗的父母磕了頭，高小川騎著自行車，就把馮曉麗接走了。

馮曉麗坐在高小川自行車后座上，看著站在四合院門口的父母，一下子紅了眼睛。

高小川后跟著十幾輛自行車，呼啦啦的一大串人，都跟著離開。

馮曉麗父母就招呼人一起走，去高家那邊吃席。

高小川是化廠的工人，包括他父母都是化廠的工人。

今天因為高小川結婚，化廠也顯得很熱鬧。

杜若跟著眾人來到化廠，見化廠員工大院，已經擺了十幾張桌子。

誰家屋也擺放不下這麼多張桌子，只能把桌子擺在院子里。

杜若見眾人都喜氣洋洋的，心里有點打鼓。

這天寒地凍的，坐在外面吃席，這...

不一會兒，有個年長的老者給兩人當證婚人，高小川和馮曉麗高聲念了宣誓詞，這婚就結了。

結了婚，在眾人的恭賀聲中，開席！

杜若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邊都是老太太。

這些老太太湊到一起，低聲談著，也不嫌冷。

飯菜陸續上桌。

飯菜上桌后，大家下筷的速度很快，杜若倒是不急，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吃著。

高家準備的飯菜還行，每桌都有一只、一條魚、還有蛋和豬，算是比較盛的。

就是天太冷了，不抓吃的話，飯菜一會兒就涼，上面還會浮起一層油花，隨著溫度的降低，油花凝結白花花的油。

飯菜變涼后，有點膩，杜若放下筷子，看了眼正在不遠敬酒的新婚夫妻，起離開了。

杜若當天就坐車回鄉下老家。

兩天后，杜若拎著東西站在大柳村村口。

大柳村比牛家灣稍微富點，畢竟中部城市，雨水富，不像陜北干燥，經常干旱無雨，顆粒無收。

村里大多也都是土坯房，但也有幾戶人家住的是磚瓦房。

杜若拎著行李進了村。

此時已經傍晚，村里炊煙裊裊，因為天冷，有人在外面行走。

但杜若快走到自家門口時，還是遇到了鄰居李桂花李嬸子。

李嬸子做好飯，出來找兒子吃飯，沒想到一出門就到了杜若。

“咦？”李桂花驚訝的打量杜若，杜若上穿了件軍大，沈給的，還圍了件巾，遮了半張臉，看不真切面容，

李嬸子語氣有些猶疑，“...杜若？”

杜若側頭，臉上出笑，“嬸子好！”

“哎呦，真的是你呀！”

李桂花見真的是杜若回來了，忙道，“你這是剛回來？”

杜若點頭，“嗯。”

李桂花看了看杜若手中拎的行李，又看了看天，就說，“天太晚了，你媽還...”

“...還沒回來，你走那麼遠的路也累了吧？”

“你現在回家連口熱飯也吃不上，走，先去嬸子家，吃個飯暖很暖和。”

王紅霞被判半年，還差十幾天才能回家。

杜若道，“這不好吧？”

李桂花很熱，“這有啥不好的？嬸子從小看你長大的，你還跟嬸子客氣？”

杜若只好點頭答應。

李桂花領著杜若進了門，屋里燒了炕，很暖和。

“老王，你看看誰回來了？”李桂花語氣著喜，“你快來看看。”

“來了，”一個中年男人掀開簾子走進屋，“誰啊？”

王永寬一眼落在杜若上，仔細打量一番，驚喜道，“杜若？”

“哎，”杜若笑著禮貌問好，“王叔好！”

王永寬的爺爺跟王紅霞的爺爺是兄弟，所以他們是同姓親戚。

王永寬只有兩個兒子，沒閨，一直喜歡杜若的。

杜若去京城時，他還有擔心和不舍，特別是半年前，王紅霞突然被抓。

剛開始村里人都傳，是杜若犯了事，后來查清楚了，是有人陷害杜若。

雖然最后證實是一場謀，但杜若和王紅霞還是到了懲罰。

知道杜若下鄉當了知青，王永寬的心一直懸著，今天見到杜若，見杜若面紅潤，服整潔干凈，他才松了口氣。

“什麼時候回來的？”王永寬高興的招呼杜若，“快坐下暖和暖和。”

“桂花，給孩子倒碗熱水喝！”

李桂花應了聲，就趕去給杜若倒了碗熱水，放到杜若手邊。

杜若忙道謝，對王永寬說，“剛到家。”

“那正好，”王永寬說，“你嬸子剛做好飯，你在這吃完飯，我和你嬸子幫你把家里打掃一下，先把炕燒熱，你再回家休息，不然天太冷，你不住。”

杜若笑著應下，“謝謝王叔。”

“不謝，”王永寬笑聲爽朗，“王叔從小看你長大的，謝啥！”

恰巧這時，王永寬的兩個兒子結伴回來了。

兩個兒子大的14歲王鐵軍；

小的12歲王鐵錘。

見兩個兒子回來了，李桂花立刻掐腰怒罵，“你們兩個兔崽子還知道回來啊？”

“天都黑了，去哪野了？”

兩個孩子對此已經司空見慣，沖著李桂花嘿嘿一笑，就轉移了話題：

“媽，晚飯吃啥？”

“能不能不吃咸菜？天天吃咸菜都吃膩了。”

李桂花沒好氣道，“不吃咸菜，你想吃啥？”

“吃？你看咱家有嗎？要不要你媽我從上割二兩下來，給你炒炒？”

兩個孩子頓時撇撇不說話了。

杜若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外面天已黑，屋里點著一盞煤油燈，不太亮，杜若坐在影，不仔細看，兩個孩子一時還真沒注意到屋里多了個人。

兩個孩子嚇了一跳，仔細一看，這才認出來。

“杜若姐姐？”

“是杜若姐姐？”

“你回來了？”

兩個孩子高興的湊到杜若邊，“杜若姐，你啥時候回來的？”

李桂花和王永寬去端碗端飯，等飯碗端上桌，見兩個兒子還圍在杜若邊問東問西，李桂花立刻沒好氣道，

“先別問了，你們杜若姐姐剛回來，先讓吃口熱飯暖暖子。”

兩個孩子很聽話，立刻招呼杜若去吃飯。

杜若應了聲，讓兩個孩子先去，則把包裹打開，從里面拿出兩包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