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韻齋。

涂海萍坐在暖下的石橋上，雖然暖和，心卻是涼冰冰的。

這里本來是袁韻的居所，涂海萍進宮后便一直住在這，后來袁韻搬到新建的趙府，涂海萍了太后，按要求也是要搬走的。

但涂海萍堅持就住在這里，這里并不比太后寢宮好，但當初袁修為了和姐姐見面方便，便刻意把離天子寢宮近些的余韻齋賜給了袁韻。

涂海萍不搬走，也是為了離侄兒近一些。

宮太監們都沒上橋，涂海萍用手帕抹著淚，獨自悲傷。

涂為的死對的打擊很大。

原本涂海萍就不希涂為去從軍，但涂為堅持，又有趙澄的關照，想著也不算是最壞的選擇。

可沒想到……

人算不如天算。

涂為沒有戰死，卻被趙演給斬了。

這什麼事！

我好歹是太后啊！

涂海萍忍不住又輕聲哭泣起來，這時隨宮的丫鬟快步走上橋，興致的說道：“太后，大喜！”

涂海萍猛地朝丫鬟瞪了一眼，微怒道：“小為新喪，何喜之有？！”

丫鬟自知失言，立即跪下道：“太后恕罪，太后恕罪！奴婢知道您很難過，但陛下他……”

“陛下怎麼了？”涂海萍抓住丫鬟的手，再也不了別的打擊了。

丫鬟抬頭道：“今日魏優死了，尚書監提議把新殿分出來，讓工部尚書對新殿重新布局，分配給那些辦公地擁的大臣們。陛下詢問尚書監的意思，尚書監要陛下自己定奪。”

涂海萍問道：“趕說啊，陛下可有失言？”

“沒有，陛下說的可好了！”

丫鬟臉上不知覺的浮起笑容，接著道：“陛下應允了尚書監的提議，還委派青東侯與何尚書配合工部對需要的部門進行實地考察。陛下嚴令，限期他們一個月擬出方案，不許弄虛作假，不許位高者得。我聽當時在場的姐妹說了，百領旨時山呼萬歲，陛下可威風了！”

“竟有此事？陛下還沒親政，往日都是尚書監和青東侯等人做主，今日為何尚書監要陛下自己定奪？”

涂海萍想到了什麼，趕問道：“你那姐妹可注意到，當時百山呼萬歲時，尚書監的神如何？”

丫鬟笑道：“尚書監對陛下也很尊敬，還說天下圣明，是百之福，百姓之福呢！”

涂海萍卻沒那麼開心，道：“你去告訴陛下，讓他夜里來我這里一下。”

“太后，你怎麼不開心？”

“唉……”

涂海萍嘆息一聲，道：“陛下越來越有能力，我這個當嬸娘的當然開心，但陛下年輕氣盛，一旦到了百的奉承與戴，我怕他不懂得收斂鋒芒，引來禍端。”

“太后是說……”

“閉，下去吧。”

涂海萍瞪了丫鬟一眼，這時橋頭傳來聲音。

“長公主駕到！”

涂海萍掩住擔憂的神，迎上去道：“阿韻妹妹來了。”

“太后姐姐。”

袁韻抓住涂海萍的手，扶著走到橋邊，仔細的打量著的臉，道：“看姐姐你憔悴的，一定要保重啊！”

涂海萍搖頭道：“我又何嘗不想心平和，但……我真的沒想到上次雨中一別，竟是永遠。”

“阿韻，我沒有弟弟了，我已經沒幾個親人了，嗚嗚嗚……”

袁韻抱著涂海萍，讓哭了一會，才輕聲道：“我也沒有弟弟了。”

兩個沒有弟弟了的人，抱在一起風中凌。

涂海萍卻愣了一下，意識到了什麼，趕起來抹了抹淚，道：“是我失態了。”

“可我……”

“真的沒想到涂為會以這種方式死去。”

袁韻問道：“你心中責怪趙澄和趙演兄弟吧？”

涂海萍沉默了一會，道：“涂為是違抗了軍令，但畢竟是我弟弟，我說不責怪你信嗎？”

袁韻道：“姐姐，我問你，如果涂為在皇叔和袁琪軍中違抗了軍令，會是什麼結果？”

涂海萍道：“我不知道……”

“云荊之戰東靖已連敗兩局，趙澄南征之前其實也沒多大把握，要提升戰斗力，治軍嚴厲是最基本的條件。從人上，我也認為他們兄弟苛刻了些，但從國事上來講，他們沒做錯。”

袁韻側過，看向石橋下的湖面，道：“姐姐，違抗軍令的不只涂為，趙演斬的也不只涂為一個。另一個被斬的是趙演二嫂的弟弟，樸老將軍的親侄兒，如果不是到了非斬不可的地方，你覺得他們兄弟倆會這樣做嗎？”

“樸有喜自從進趙家，勤勞賢惠，上孝敬父母，下對我兒視如己出，更是把趙洋照顧的無微不至。你說，他們兄弟倆回來后，趙演該如何面對二嫂？趙澄又該如何面對這個好弟媳？”

“姐姐啊，國事、戰事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涂海萍仰起頭，讓還要落下的淚水流回眼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君臣和睦最重要，我不會在糾結此事。”

“謝謝姐姐。”

袁韻抓住涂海萍的手，道：“涂為的事我無能為力，但妹妹答應你，無論以后這靖宮變什麼樣子，我一定會保證無傷和無憂的安危，不讓他們到傷害。”

涂海萍反握住袁韻的手，的說道：“阿韻，無憂沒在那個位置，我反倒不擔心他。但無傷……雖然是我侄兒，但自從他父母不在后就一直在我邊，我早已視他為己出，你一定要替我看好他。”

袁韻道：“我聽聞今日無傷的表現不錯，一番安排贏得了百的朝賀，這是好事。以后你要督促他好好學習，加倍用功，爭取早日親政。”

“親政？”涂海萍神有些慌張。

“靖人的皇帝永遠姓袁，他不親政，難道要一直當小孩麼？袁修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在那把椅子上坐穩了。”

袁韻的神變得嚴肅起來，厲聲道：“江山和權柄靠的從來不是別人的施舍，而是自己的能力。”

“心機，謀略，用人……”

“只有自己強大了，別人才不敢覬覦你的位置。但若是自己強大不起來，那就只有眼睜睜看著別人奪走曾經屬于你的東西！”

“這一點，你可以不懂。”

“但他必須要明白。”

“他現在才是靖人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