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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美人(荔簫)》 第 136 章 傳說中的趙堂姐(下)

不知是不是因為趙琳月同寧晉說了實的緣故,寧晉也對有了份莫名的信任,真把錢借給了。

原本所想不過是借個十兩八兩便可,讓自己可以有本錢去賺更多的錢,結果寧晉去錢莊取了三百兩的銀票給

趙琳月等在外頭,他出來后將銀票遞給,接過來一看,旋即又塞了回去:“……這太多了,我豈能要大人這麼多錢。”

“反正要還,怕什麼的。”寧晉噙著笑再度遞給搖搖頭:“要還也不行,實在太多了。我拿這許多錢在手里也沒什麼用。便是被地搶走的那些,我本也是要尋個錢莊存起來留著日后慢慢花罷了,并不是有什麼急用。”

“那你把這些存起來留著日后慢慢花便是。”寧晉將銀票又塞回了手里,說著笑意斂去,神看起來鄭重了不,“你一個孩子孤在外,手頭還是寬裕些好。心里過不去你就給我打個借據,來日慢慢還給我總好過哪天出了急事手里卻沒錢。”

他說得很有幾分道理,其實趙琳月初來乍到心里也很沒底,能多些閑錢在手里確實能讓人心安。

抿著矛盾了會兒,低著頭出手,從那三張疊在一起的銀票中捻了一張出來:“多謝大人,這就足夠了。再多的我實在不能要,大人的俸祿也不寬裕。”

寧晉知道這是同僚方才跟說的話,聽得又笑起來:“俸祿是不寬裕,但我也不靠俸祿過活。你且拿著吧,左不過來日連本帶息地還給我,我也不虧。”

幾番推辭,趙琳月最后到底是拗不過他,只得將錢盡數收了,又轉存去了錢莊。

而后二人去了家茶肆,同小二借了紙筆來打借據。趙琳月提筆一字字地寫,寧晉在旁看了看,頗顯意外:“姑娘這字寫得真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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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琳月面上微紅,低著頭從懷中出小印來蓋。小印蘸了朱砂按上去才回神,輕輕地呀了一聲:“蓋錯了……”

拿的這印是專門備出來的假印,上面并不是的真名,卻與所帶文牒上的名字對得上。備這樣一枚印帶著原是為了途中被盤查時顯得更為可信,結果一路都沒用上,便將這印的存在拋在了腦后。

趙琳月于是又悶頭在包袱中翻了翻,將那枚刻著自己真名的印翻了出來。這印整個趙家大概也只有有,因為長輩們總說姑娘家的閨名不能隨意讓旁人是找人刻這印時心里賭著氣,心道憑什麼姑娘家的名字就不能示人?生為便連在名字上都要低男人一頭麼?

把這印也蓋好,寧晉將借據接過去瞧了瞧。

他神認真得像是生怕被坑了似的,趙琳月等他的話等了半天,末了卻聽到一聲笑:“你這名字……”

他搖了搖頭:“你這假名字起得也太難聽了。”

岳臨沼,這便是給自己起的假名,其實就是講趙琳月反過來讀,起得確實很不講究。

趙琳月一時窘迫不言,寧晉仿佛對此頗有趣,目不轉睛地盯著,笑意愈發分明。

被他這副神弄得想罵人,但無奈他是債主,只好生生地將火氣忍了下來。

二人在道別時約定好了還錢的法子,寧晉道都護府的衙遠在關外,去一趟太費工夫,便讓趙琳月要還錢時就去方才的錢莊,直接以他的名義將錢存下便是。存錢的憑據錢莊會差人送給他,至于這邊,可讓錢莊收錢的伙計另寫個收據,方便日后對證。

趙琳月鄭重地應下二人便分開了。自翌日一早起便忙了起來,先是專心了個院子供自己居住,又是想法子賺錢,每天都起早貪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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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日子于這樣的京中貴來說疲憊得很,但也著實暢快。的才學有了用武之地,便覺日子比悶在閨中時輕松多了,就連每一口呼吸都似乎比從前更為舒暢。

而在這樣的邊關小城中,賺錢的機會也著實不

往來的各國商賈常會尋找本地人來做中間人去代為買賣貨,酬勞很是可觀。趙琳月讀的書多腦子又活,在這樣的生意上總能另辟蹊徑。就拿異域的珠寶來說,中原子大多不喜歡那樣的首飾樣式,多年來的買賣也就是賣一賣原石,將外頭的各寶石賣進中原再做中原的樣式。

可原石就是不如做好的首飾賺錢。一件做好的首飾單是工藝都能加價不,其中雖有一部分要付給工匠,余下的利潤也仍會多上許多。

趙琳月幫著賣了兩回原石之后心里一盤算,想著不做品價格低、讓異域商人將這些寶石做中原樣式的品又不值當,工藝也難敵國土生土長的中原工匠,便覺得生意不能這樣做,還是得把異域首飾的銷路打開才行。

苦思冥想了一夜,在天明時分突然茅塞頓開:給這些風格迥異的首飾編些故事好了!

的、壯麗的故事,有幾個姑娘不喜歡呢?不喜歡也不打,能被打一時便是。能被打一時就足以在頭腦發熱之下掏錢,銷路不就有了嗎?

除了銷路之外,還可以編“出”。

——比如那種有個長把持在手里、背后鑲得寶石多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小鏡子,可以說是別國王室才用的。家境殷實卻又沾不上達顯貴的人家最喜歡買這樣的東西來給自己金。

這樣的生意做了兩回,酬勞便讓趙琳月還完了從寧晉那里借來的大半銀錢,連帶著名氣也大了起來,當地的縣令請喝了酒,托幫忙尋一些上乘的異域珠寶,說是給自家待嫁的閨當嫁妝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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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酒局趙琳月去之前心虛得很,生怕被識破份。結果一頓酒喝下來倒是相談甚歡,縣令似乎半點也不知趙家尋之事。

想想也是,多半是庸人自擾了。家里權勢雖大,但兒也多,未必會花那麼多力氣來尋。再者大應疆域遼闊,家中全然不知會往何走,著人尋到此也是很難的。

趙琳月便安下了心,應了縣令托付給的事,心下還打算日后或可在衙中謀個差看看。

出來便是要一嘗快意人生的,旁人有都說人不能做偏要試試為是個什麼覺。

——實在不還可以退回來接著做生意嘛!反正才學在不怕活不下去。

月底的時候,尋齊了縣令要的東西,托人去衙門傳了個話。

雙方一手錢一手貨,地點約的是錢莊。這是趙琳月挑的地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生怕上錢多了再遇到劫道的,每每有大筆銀錢要過手便都直接來錢莊,到手就直接存過去或者還債。

縣令對尋來的東西很滿意,想多付兩錢給,卻被回絕了。

趁機提了想尋個差事的事,縣令雖不知一時也有些為難,最后跟說先回去想一想,若有合適的差事即刻差人告訴

又過幾日,縣令還真差了人來了,說還是到錢莊一敘。

趙琳月去錢莊時縣令人還沒到,便在堂中坐了下來。飲了半晌的茶,外面突然嘈雜聲四起,依稀可尋錢莊中伙計的驚

趙琳月當即察覺有異,卻也為時已晚。剛推開后窗想溜,一行人就烏央烏央地沖了進來。兩個男人上前把一把從窗前拎回,按著,趙琳月和正走進門來的男子目一對,呼吸都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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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源。

心驚跳,趙源見真是,卻無半分欣喜,反是頹然嘆息:“怎麼就讓我找著了呢……”

他不想找回去,家里的兒多一個不多一個不,他寧可在外頭開開心心的。如果可以,他甚至希親妹妹趙瑾月也能和一同出來,免得來日嫁個不想嫁的人。

但當下,他也只能上前對說:“跟我回去。”

“我不……”趙琳月驚恐不已,連連搖頭,“哥,您知道家里的規矩,我若回去便是一死,我不回去……”

趙源沉默不言,只示意隨來的家丁捆了,趙琳月力掙扎,可哪里敵得過這麼多男人的力氣。

終于哭了出來,來時一路的顛簸困頓沒哭,被匪人劫錢前途未卜時沒哭,做生意忙得每天不過睡兩個時辰也沒哭。但眼下,見過后又要回到霾底下去過活亦或是死在霾之下,令激憤得忍都忍不住。

趙琳月難以自持地哭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到了客棧反倒忽地冷靜了。

不想為難趙源,因為他是家中唯一一個幫的人,但也不想回家。

那麼,就死在到家之前好了。至于這一路上,要心平氣和的,心平氣和地再看看這一路的風景,看看這盛世江山。

趙源見平靜下來便松了口氣,尋了兩個仆婢來陪著,自己也回了房中歇息。

夜時分,客棧的大門被突然敲響。

外面敲門的人氣力十足,敲得聲音頗有些駭人。趙琳月推開窗戶往外看,只見四周圍都被守衛模樣的人團團圍住,火把一直延綿到旁邊的路上。

客棧里的小二匆忙地打開了門,趙源也帶著人前去查看。來者氣勢洶洶,卻并非不講道理的模樣。

他環顧四周,在看到趙源時停住了腳:“岳臨沼可在你這里?”

趙源聽著這名字蹙眉:“那是我本家堂……弟,敢問閣下是……”

趙琳月聽出這聲音,詫異地一把推開房門,對方正向趙源報著名號:“在下西域都護府司馬寧晉。”說著便看到了沖出來的,不覺一笑,“沒事?”

“……還好。”趙琳月莫名地失措,點點頭,趙源的聲音卻忽然變得和一樣失措:“定北王府世子?”

寧晉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兩眼,又看看趙琳月:“旁人鮮知道,你懂得倒多。那這姓……難不是京里那一大家?”

聽到這兒,趙源才知寧晉八知道真名真姓和份,便抱拳道,“在家奉家中之命前來尋回去,未曾想驚了世子殿下,殿下恕罪。”

“哦,這沒關系。”寧晉寬和地抿著笑,“你們今日去的那錢莊是我的,你這堂弟還欠著我的錢沒還清,下頭的伙計自要回我一聲。個人恩怨罷了,不足為罪。”

“……”趙源沒料到趙琳月上還有個欠錢的事,神不由尷尬了一下,接著便掏銀票,“不知還欠多,在下代還清。”

“哦,這也沒關系。”寧晉搖搖頭,“我專程尋來也不是為錢。只是前陣子說起想尋個府差事,我都護府也正缺個有本事的謀士。最近名氣大得很,過往商人百姓都夸有本事,我想著來正好,卻正好聽說你們來尋人。”

這話說得兄妹都是一愕。

半晌,趙源躊躇著開口:“既如此……”他原也不得讓趙琳月留在這里逍遙,將心一橫,便抱拳道,“既有正經差事,家中想也不會回去。”

到時他就跟家中說這位世子尚不知是姑娘,他怕破后將笑話鬧得更大只得水水推舟便是。

寧晉滿意地頷了頷首:“倒閣下白跑一趟了,對不住。”

趙源又看看趙琳月,給留了疊銀票、又道了聲保重,便轟人似的將直接趕出了客棧,使得想另出主意的家丁都沒了開口的機會。

客棧的門在背后關上,寧晉扭頭看了眼,嗤地一笑:“我還道這事棘手。你這位堂兄,倒很是一副護你的樣子。”

趙琳月點點頭:“一直都多虧了他。”說著抬了抬眼,“也多虧殿下搭救。”

“哎,大恩不言謝,是不是?”他銜著笑這樣說。

趙琳月聽出他在賣關子,一愣:“殿下想讓我怎麼謝?”

“我在都護府可沒聽說你岳大公子的故事。”他邊脧邊嘖了聲,“先前為你擔心倒我小看你了。來我們都護府當謀士,你可有興趣?”

……他方才和趙源所言竟是當真的?

趙琳月訝然,接著不知怎的慫了起來,連連搖頭:“不好吧。我畢竟是,殿下若是用我……”

“你跟縣令討差事的時候怎麼沒顧忌自己是上我這知的反倒顧慮多了?”寧晉好笑地看著,“不必擔心,你來便是。你在尋自己想要的日子我全然明白,不然你覺得我一個王府世子為何要來這邊關喝風?”

他來這里,是因為不愿做個紈绔子弟,想做些事報效朝廷。府里原本不同意的,他與他們爭了不知多次才終于得以來此謀個職。

形也和他差不多,這令他驚喜;卻又是,有此魄力更令他佩服。

但在他佩服的魄力的時候,都未料到真能混出名堂,鬧得關關外的商人一時之間都在說的事。

還在兢兢業業還欠他的債的時候,他早已對刮目相看,早就在想如何尋個契機再見一見

今日的事讓這契機突如其來。

他趕來時張又歡喜,覺得滿心想同說的話終于可以說個痛快。

但現在,他突然不知自己要說什麼了……仔細想想,他好像從來也不知到底要跟說什麼。

他跟悉都算不上。

但怕什麼?他把留下了,還功地把請進了都護府當謀士。

有什麼想說的話日后總歸有機會說。

難得遇到個投緣的人,來日方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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