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一趟眾貴與太子的會面中太子本尊基本在“魚”,但新的名單還是很快就定了下來。

名單是由舒皇貴妃和皇后圈了個大概再由太子妃拿主意的。兩個當長輩的圈了四個人，太子妃劃去了一個，最后到沈晰手中的一共是三人。

彼時他們都已回到毓仁園,沈晰看到這冊子，怔了一下便氣笑了,直接拿著去找楚怡。

“早聽說母后和母妃挑了四個人，眼下送到我手里的是三個，你猜太子妃劃去了誰？”他邊進屋邊這麼問，楚怡正在屋里檢查小月亮早上給的功課呢，聽言愣了一下，心說你突然跟我玩什麼腦筋急轉彎？

而后看向他：“這怎麼猜啊……”

沈晰嗤笑著把冊子遞給：“你看一眼就懂了。”

楚怡一頭霧水地接過來,翻開一瞧，還真懂了。

雖然這冊子是新寫的,并非在皇后和舒皇貴妃寫下的名單里做修改,但是答案實在很好猜。

——上面沒有祝氏，沒有一直風評最好的祝氏。

“太子妃不是也喜歡祝氏嗎？”詫異地向沈晰,“我聽宮人說是太子妃最先對贊不絕口的，后來皇后娘娘和舒皇貴妃娘娘才注意到了祝氏。”

“是啊。”沈晰抿著茶無奈搖頭，“左不過是在跟你較勁。”

楚怡又一懵。

——哦！

確實對祝氏印象好，所以在宮里的時候請祝氏到屋里喝過兩回茶。沒覺得這有什麼,便也沒刻意瞞著太子妃，沒想到太子妃暗地里不痛快了。Μ.166xs.cc

楚怡一嘆：“那就罷了吧,跟我較勁,我不跟較勁。讓祝氏另擇佳偶也好，也免得進來獨守空房了。”

沈晰扭頭瞧了一眼：“你是真喜歡？”

“是唄。”楚怡聳肩,“溫溫的,又得大方。”

沈晰忽地嘆了口氣。

這回便換楚怡扭頭看他了：“怎麼啦？”問,“你很不喜歡？還是覺得有什麼問題？”

“那倒也沒有。”他搖搖頭，“我對印象不多。就是得實在告訴你，母后也的確很喜歡，如果不進東宮，八是要賜給睦親王的。”

楚怡：“……”

emmmm……

是覺得就算不考慮，不獨守空房也比獨守空房要強。但是睦親王……

單從他現在都已不稱他為“三弟”了都能想象睦親王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多不好過大概取決于他以后有多作死。

如果作死太過，等到沈晰繼位，他能不能保住命可能都要兩說，那家眷可想而知也會被連累，不似也得凄苦大半輩子。

楚怡角搐著猶豫了一下：“那就……還是要吧！”

沈晰噴笑，笑著打量了半天：“你還真是一心一意為琢磨，當真不怕進來會爭寵？”

“爭寵嘛，新人一進來總免不了有人爭的，不差一個。”楚怡聳聳肩頭，“至于能不能爭到，那取決于嗎？那取決于你。你不心，再爭也沒用；你要是就覺得跟我煩了膩了，有沒你邊不都得有新人？”

不樂意親自往他邊添人是因為扛不住那種膈應，但同時這個道理心里也懂。

——他畢竟是太子嘛，想要達“后宮佳麗三千人”的目標其實容易得很！但凡他想要，采選沒有合適的還可以讓人去民間搜羅，想省點事還有宮里的幾千宮可以選。

能管住他的，其實一直都只有他自己。

沈晰點點頭：“行吧……聽你的，你若真看順眼，給的位份高一些也可以。”

“那倒也不用。”楚怡輕松地搖頭，“為不讓進睦親王府拉一把也就行了，我又不欠的……”說著頓了一頓，又道，“倒是廖奉儀，你若不介意可以給晉個位分？跟我是一起進的東宮，可到現在還是最低的份，見了三年前進來的史氏還得見禮。”

楚怡有時候覺得真是越老實越吃虧。廖氏畢竟資歷放在那里，真要是在吃穿用度上爭一爭，或許沈晰和太子妃也就能想起給晉一晉位了。可什麼都不說便總讓人想不起來，今年夏時底下人還要克扣的冰來著，要不是楚怡出面盯著，廖氏怕不是要中暑。

楚怡覺得這樣下去真不行——打從當了側妃之后，還是多多有點這方面的責任心的！

沈晰還真是聽提了才記起還有這麼號人，當即點頭允了：“行，我這就待下去，在新人進來之前給晉封。”

東宮里已許久沒有其他妃妾晉封了，過去的兩三年里都是整個后宅一起看楚怡往上竄。廖氏突然晉封的消息把大家都驚了一跳，第二天一早，廖氏就親自登門道謝來了。

進了屋就要向楚怡行大禮，楚怡趕扶，笑說：“瞎客氣什麼。你晉了位份自己日子過得好了，我不是就能勻你東西了嗎，對誰都好！”

廖氏一下子哭笑不得起來：“側妃就這張不饒人，不肯吃虧也還罷了，好話也不讓人說。”

“好話有的時候更讓我不了。”楚怡嘖，“史寶林你知道吧，一個月總要來我這里幾回，回回都殷勤得很，我現在特別怕！要是向黃氏們一樣回回來都來找茬我還知道該怎麼辦，可偏態度這麼好，我想懟都下不了啊！”

廖氏笑得繃不住，楚怡自己倒是怔了怔。

——這話沒說還沒發覺，這麼一說吧，好像不知不覺在東宮里組建了自己的勢力？

云詩不用說了，一直站在這邊，鐵得很；史氏和廖氏也都明擺著活在的羽翼下了……東宮總共也就那麼幾個人，這麼一算的勢力很不小嘛！

這個配置，越來越反派寵妃了。

楚怡無語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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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文殿中，太子妃先是拿到了太子回來的冊子，一眼就看到祝氏被加了回去，接著又聽說了廖氏晉封寶林的大喜事，氣得銀牙咬：“楚氏真是總比本宮想象中膽子更大些！”

“……”旁的宮不敢說話。其實不管是舉薦妃妾晉封還是在采選事宜上說說看法，在側妃這個位子上都不逾矩，不然要側妃有什麼用呢？再說，最后拿主意的總歸是太子殿下。

太子妃闔目緩了半晌，驟然舒氣：“罷了。”眉心了一，又睜開眼，“新人什麼時候進來？”

宮躬回說：“大概再過一個多月，在尚儀局學完了宮規，擇個吉日就可以進來了。”

太子妃點了點頭：“殿下既說都冊奉儀，便聽殿下的。但那個杭州來的孫氏，你去代我備一份賀禮，人一進來就送過去。”

宮福應下，太子妃復又沉默了會兒，擺了擺手：“把阿濟帶來，本宮瞧瞧他的功課。”

阿濟總歸還是爭氣的，他現在已快五歲了，聰明伶俐，楚氏再得寵，小他三歲多的沈沂也難比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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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從正月十六第一本指摘太子的折子呈上去至今已有半年。這半年來，參太子德不配位好像都了一種流行了，地方吏尤其拿這個表忠心。

各種風言風語起得很快，有些學識有限但膽子很大的小甚至造出了各種子虛烏有的罪名，比如說太子縱容去地方上辦差的東宮吏強搶民啦、收賄賂啦之類，說什麼的都有。

皇帝一直沒說什麼，好像看不見這些，又好像并不在意太子的風評。

于是很多朝臣因此而變得謹慎，但也有許多認為這是皇帝在表明自己已對太子不滿、想等火候到時就費儲君的象征。

兩樣疊到一起，朝上對于儲位的爭執愈演愈烈。

天氣由熱轉涼時，不知怎的，皇帝好似突然注意到了這件事，在朝堂上怒斥了幾個上折的地方，說他們沆瀣一氣構陷太子，欺君犯上罪無可赦。

接著，皇帝便派了史出去徹查。“指摘太子的折子里但凡有不時之，著革職抄家”。

——一道旨意，驚得沸騰了大半年的朝堂一下子冷寂下去。

皇帝喜怒無常很久了，這樣突然的態度轉變似乎不足為奇，但這回的事歷經大半年，牽涉實在有些廣，一時間人人自危。

也是在這個時候，新選上的一眾貴進了毓仁園。

次日一早照例是按規矩見禮，于是原本留在東宮的幾位也都到了毓仁園，大家有的又齊聚一堂了一回。

這回的四個封的都是末等的奉儀，楚怡端坐在太子妃側右首的位置上，發現自己這回面對們的見禮時心如止水。

上回面對新人問安是史氏和陶氏進東宮時，那會兒可慌了，心低落得很，總覺得自己的即將破滅。這回，似乎是打從心底信了沈晰本不會寵們。

這應該算是一件很好的事？說明他們之間的信任在增加嘛！

見完禮，四人便也落了座。太子妃含著寬和地笑意看了看這一屋子人，楚怡下意識地也瞧了瞧，才發覺這下子太子后宅里加起來也有十二號人了，坐在一起看起來很有氣勢。

然后，太子妃噙著笑抿了口茶：“又有新妹妹進宮，日后咱東宮人多了，本宮希你們不要生出什麼是非才好。尤其是陶氏那樣的事，斷不能再有第二回。”

在頓聲的工夫，眾人齊齊欠應是。

太子妃跟著又說：“本宮從前總想著讓大家都清閑些，自己也能躲個懶。現在想想為免事端，有些規矩還是立起來吧。”

眾人頷首，表示洗耳恭聽。

太子妃似乎對們恭謹的態度很滿意，笑意更明艷了幾分，續道：“從明兒個開始，晨省昏定的規矩要立住。勞各位妹妹每日往本宮這里跑兩趟，咱們一道坐著喝喝茶說說話，免得平白生分了。”

“是……”大約是這規矩立得太突然了，眾人一時都有點詫異，這一聲應得零零落落。

太子妃恍若未覺，擺了擺手：“今兒就先都退下吧，今晚暫且不必過來，明早再說。”

眾人又面面相覷了兩息才各自起行禮。待得退出傾文殿外，云詩幾步追上了楚怡，跟楚怡說心里頭怵得慌。

楚怡心里也怵得慌，那話怎麼說的來著？事出反常必有妖！雖然太子妃的說辭沒啥問題，乍聽之下好像不算反常，可也著實讓人覺著怪怪的。

黃氏和羅氏在這會兒經過了楚怡神，倆人都守禮地屈膝福了福才繼續往前走。

卻聽黃氏有意提高了聲音說：“真有意思，幾個新來的妹妹何至于讓太子妃殿下如此張？你說這突然立規矩，是給誰立的啊？”

楚怡恍悟！

——誰得寵，就是給誰立的唄！

敢自己又被針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