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喬恩沒有轉頭,兀自著遠蒼郁的樹林。
聽到如此悉的話,安格爾突然想起剛才和哥哥見面時,他倆的對話,不輕輕一笑。
“嗯,我來了。”安格爾一邊說,一邊對著啞仆指了指桌上的藥膏。啞仆對著安格爾擺擺手。
安格爾無奈的嘆了口氣,拿起藥膏走到喬恩邊坐下。
“導師,你又沒有遵從醫師的囑咐。”安格爾擰開玻璃瓶的蓋子,將濃稠的綠藥膏一點點的敷在喬恩已經略顯干癟的四肢上。
“不,都無所謂了。”喬恩眼底帶著一懷念與憂傷:“我就快死了,‘它’不會再讓我活下去的。”
“它是誰?”安格爾猛地警惕的環視周圍:“難道是導師的仇人?”
喬恩隔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沒有仇人。我的仇人,在另一個時空。”
一聽導師要“另個時空”的事,安格爾下意識的支使啞仆離開,即使啞仆不會說話,但為了以防萬一,每當導師說起“過去的事”時,安格爾都會讓啞仆離開。
說起導師的來歷,安格爾至今都還覺得匪夷所思。
喬恩來自另一個世界,或者說,另一個星球。因為一場意外,喬恩從他的故鄉穿越到了這陌生的大地。
喬恩穿越過來后,被安格爾的父親所救,這才有了后續的事。
安格爾原本并不信“穿越”的說法,但隨著喬恩教授他越來越多的知識,建立起他微觀與宏觀世界的認知后,安格爾這才不得不信。因為喬恩教給他的知識,雖然只是概念上的假大空,沒有真知實踐,但是安格爾自己計算出來的數據,已經可以得出這些知識有多麼的寶貴。遠遠超過金雀帝國的當前教育水平。
就算安格爾心底還是有所懷疑,但大抵上他已經略有信服了。
看到啞仆關上門,噠噠噠的下樓腳步聲響起后,安格爾才輕聲的問說:“那……導師說的‘它’是誰?”
喬恩沉默了好一會兒,卻詞不達意的問了安格爾一句話。
“你相信世界會有意識嗎?”
安格爾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的一臉恍惚,思索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回答:“導師是說的蓋亞意識?”
蓋亞意識,金雀帝國自然沒有這個說法,這個世界也沒有所謂的大地之母蓋亞。蓋亞意識的概念,是喬恩說給他聽的,當時他只是把喬恩的說辭,當另一個世界的神話故事來聽罷了,焉知喬恩此時會突然問到。
“類似。”喬恩幅度很小的點點頭:“以前,我是個篤信科學的人,即使有人曾說過科學的盡頭是上帝,我也從來不信。但到了這個世界,我越發覺得有些東西,在慢慢的改變。其中就有關于‘蓋亞意識’的部分。”
喬恩眼睛著遠山青黛,“我的,是來到這個世界后,莫名出現衰竭狀況的。我讓寄生芯片全面的檢測過自己,毫無病變痕跡,也就是說,我沒有得病。”
安格爾雖然不明白‘寄生芯片’是什麼,但喬恩的話,他卻聽懂了。
“既然沒有得病,為什麼……”安格爾看著幾乎全萎皮包骨的喬恩,心中疑更甚。喬恩的年紀不過五十出頭,但他的外形就算別人說他已經八九十歲,也不會引人懷疑。
“為什麼我會變這幅模樣?”喬恩仿佛自言自語的低聲喃喃,繼而搖頭輕笑:“你半年前問我,我還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隨著我即將步墳墓,‘它’似乎放心了許多,也讓我間接明白了我這一病癥的來源。”
“來源?”安格爾不明白的看著喬恩。
“就像我先前問你的蓋亞意識一般,我猜測……這個世界或許有一個龐大的意識集合,它冷漠而公正的運轉,它排斥一切外來的靈魂,它就是世界的意識。而我,這一病,或許就是它的杰作。”喬恩轉頭看向安格爾:“簡而言之,我的之所以這樣,其實只是水土不服罷了。因為,我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
華麗的正廳,水晶琉璃的吊燈下,長條方桌兩邊各自坐著一人,坐著的兩人背后,也各站著幾位全副鎧甲武裝的騎士。
左邊的是眉峰蹙的帕特莊園下一代爵位繼承人:里昂.帕特。
右邊的是一臉棕大胡子看不清面容的銀鎧中年:伊頓.蒙恩。
伊頓.蒙恩, 伯爵銜位。來自于金雀帝國的脊梁骨——蒙恩家族,這個傳承了數百年的家族,以驍勇善戰聞名帝國。
如今蒙恩家族的大量銳正在前線與海瀾國對戰,也不知道伊頓伯爵為何會突然到格魯鎮來。
半晌沉默,兩邊騎士對峙時氣勢越升越高,蒙恩家族畢竟是戰士家族,騎士的氣勢很快就制住帕特莊園的豢養騎士,甚至有一個騎士忍不住力松開手中的長劍,哐當一聲,結實的砸在地板上。里昂見狀,眉頭稍皺,只能率先開口道:
“見諒,我的騎士不懂規矩。”里昂揮了揮手,后騎士立刻半蹲敬禮,然后緩緩退后一步。這個簡單的作,便將先前對方騎士高漲的氣勢輕描淡寫的下去。“伊頓伯爵忽然到訪,莫非是為了前線供給的事?”
如今兩國戰,海瀾國雖然不大,但其國土基本上都是島嶼,在碧藍海和風暴海的間隙,錯落如星子般分布。金雀帝國的海戰能力并不強大,對于海瀾的侵,也只能在海岸線布防,被防。
膠著的防久了,再加SH邊淡水資源及其缺乏,后期的食水供應自然就由附近的幾個城鎮分擔。格魯鎮便是供應鏈中的一環。
對前線的供應,全是帕特莊園一力承當,所以普通的鎮民或許并不知道此事,但作為帕特莊園的主人,里昂又怎會不知。
“這幾個月,還真是多虧了帕特莊園的大力支持。要不然,我們先鋒營還真撐不下去。”伊頓伯爵謝了一番,話鋒一轉:“食水供應自然沒有什麼問題,我今日所來,其實是想詢問一件事。”
“詢問什麼事?”里昂挑眉看去。
伊頓微笑出聲,但胡子遮住他的面龐,看的并不切。不過,里昂并沒有在伊頓的眼中看到笑意。
“不知道帕特子爵,有沒有聽說過雨后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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