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明的魂魄轉過頭來,見我安然無恙,欣的一笑:“我說過,會保護你的……”
他的聲音飄忽了起來,“瞳瞳……我是真的你……”
“藍總……”我震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我卻一直以為他是別有所圖……
他淡淡笑著:“你沒事就好了……我也活了三千年了……三千年啊……隻有我一個人的三千年……當真是,寂寞如雪的三千年……”
他自嘲過,眼神瞥過不遠被他剛剛費力救下的姬紫瞳,帶著不的憾。眼底,蓄滿了孤寂與落寞。
他朝著出手來,我想要握住他的手試圖救他。
指尖才輕到他的掌心,他的魂魄就發出“哢”一聲,隨即就像是一麵鏡子一般,布滿了裂。
我怕加重他的傷勢,不敢再手。
他見我的手回,慌張的追上來。抓住我手的那一霎那,他的魂魄徹底碎開了。
大大小小的碎片飄散在空中,迎麵朝著我飛舞而來。
掌心接住一片魂魄碎片,藍天佑的記憶再次閃現在我的腦海裏。
是他收姬紫瞳為徒後好幾年之後,姬紫瞳紫眸覺醒。
雖然後天紫眸覺醒的族人也不是沒有,但是族中長老都懷疑是藍天佑為了給姬紫瞳謀出路,在暗中做了什麽手腳。
大巫殿正殿,姬紫瞳委屈的跟藍天佑哭訴著這一切:“師父,他們這般欺辱徒兒……憑什麽都是紫眸顯現,靈脈覺醒,其他人都被奉若上賓,隻有我……隻有我,會遭到這般的懷疑!”
藍天佑神淡淡:“他們要懷疑就懷疑好了。不過是嫉妒。你是我徒弟,天生紫眸,怕什麽議論?將我教你的法都學會了,用實力說話,可懂?”
姬紫瞳還是有些不甘心的,修為藍天佑為出頭,可是藍天佑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能再說什麽,隻能點頭稱是。
也許是曾經貴為公主卻從過公主的待遇,這樣的落差讓比尋常人更知道落後就要挨打的道理,姬紫瞳學習法的確刻苦。
十五歲的時候,在族中大選中,打敗了所有參試者,為了族中實力僅次於藍天佑的族人。
同年,的外化火覺醒。
族人這才認可了。
然而,沒多久,族中便有了關於藍天佑黑統不純的謠言飛散了起來。
更何況,現在有了紫眸,一隻喜怒無常的黑的確沒有一個才十五歲的小姑娘好控製。
祖地的族長和長老們如是想著。
藍天佑聽著心腹探查回到報告這樣的消息時,總是一笑置之,不以為意。
都說了是實力說話,現在這裏實力最強的是他,實力第二是他的親傳弟子。
族長和長老們就是再想掌權,也隻能想想。
隻是,三天後,心腹戰戰兢兢回來報告了一個消息後,藍天佑始終驀然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波。
心腹報告:姬紫瞳和長老們接了,而且,不止一次。每次都還謀了很久。
謀了什麽,心腹沒有打聽的到。
但是,藍天佑的心裏已經猜到了。
第二天是族中大祭,天才蒙蒙亮,藍天佑便去了祭壇。他站在祭壇之上,想起他當年力排眾議收姬紫瞳為徒之時,也是在這裏。
姬紫瞳作為他的徒弟,每次祭祀都會跟著他給他打下手。這一次,見藍天佑這麽早就來了,姬紫瞳還有意外。
“師父,今日為何這般早?”笑盈盈的問。不得不說,這時的,真的很漂亮。
藍天佑看了一眼,又看向魚肚白的東方升起了一紅日,回想起這段日子以來的時。
他比姬紫瞳沒大幾歲,但是,自收姬紫瞳為徒,事事護著,從法到做人,他都用心教最好的。
末了,為何還是會讓姬紫瞳心甘願的站到族長和長老們那一頭?
他想起了父親以前常說的一句話,人心易變。
正如同先天子一開始能夠對父親言聽計從,後來又能眼都不眨一下就誅殺國師府九族。
人心易變啊。
藍天佑在心慨了一聲,問姬紫瞳:“想做大巫嗎?”
姬紫瞳愣了下,神張的就要跪下去,被藍天佑丟下一道法力攔住了。
“不必怕,問你,如實說就是了。”他淡淡道。
姬紫瞳義正言辭:“徒兒不想!師父才是大巫,隻有師父這般法力強大的人,才稱得上是大巫……”
藍天佑抬手打斷了。
著姬紫瞳,藍天佑忽然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為何堅持想收為徒的原因了。
眼前的人,有了麗的臉龐,也有了詭譎的心思。
藍天佑的思緒不斷的回溯著,一直回溯到他第一次見到姬紫瞳的時候才停下。
那個時候,他奄奄一息的躺在祭壇之下,帶著冪籬的姬紫瞳捧著一隻幹癟的果子蹲在了他的邊。
“哥哥,你吃嗎?”怯生生的問。
藍天佑當時已經沒有回答的力氣,而姬紫瞳沒多久就被族中其他的人帶走了。
那枚幹癟的果子就那麽從手中滾了下去,一直滾出了祖地,被守在門口的兵一腳踩碎了。
“切,這麽寒酸的果子也敢給我們藍大公子吃?”兵諷刺著。
另一個知道些實的兵,跟著一起附和道:“你可別這樣說,那可是瑞國封地的公主!”語氣間,滿是嘲諷。
前一個兵驚訝了一下:“瑞國的封地公主就拿這樣狗都瞧不上眼的果子打發下人?”
知道實的那個哈哈大笑了幾聲:“人公主自己能活下來就不錯了!那果子,恐怕還是從自己夥食裏扣下來的!哈哈哈……一個沒有臉的公主,也不知道那邊封地的瑞王和王妃造了什麽孽……”
這些一字不落的竄進藍天佑的耳朵裏,他想起父親以前也提起過這個瑞王。
至於說些什麽,他當時沒在意,現在也想不起來了。
若是從前,他是絕對不會允許別人這樣欺辱一個小孩的。但是現在,他自難保,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什麽也做不了。
藍天佑從自己的思緒中回來,想起了他當初收姬紫瞳為徒的原因。
也許是覺得與自己同病相憐,也許是念著當初送出的那枚果子,也許兩者都有。
收為徒,教法,讓不再人欺辱,這些年,他都做到了。
至於那些徒弟對師父該有的孝順,藍天佑一點都沒要求姬紫瞳。
他沒有將姬紫瞳當徒弟看的,他隻是真心的將要幫姬紫瞳,將視為親人。就像是兩個孤獨的人,在寒冷的嚴冬裏一起取暖,顯得不那麽孤單而已。
隻是,人心易變。
此刻站在祭壇之上,藍天佑終於想起了當年父親握著那三枚卜卦的銅錢,說的話是什麽了。
父親說,此生來無貌,克父克母,卻有大造化。
能為大巫,也是大造化了吧。
藍天佑如是想著。
他看向低眉順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姬紫瞳,道:“今日的祭祀,便由你來主持吧。”
“師父!”姬紫瞳驚呼,想要推辭,被藍天佑打斷了。
“不必推辭。你學了這麽多年,早該學會了。”藍天佑說著,看見族長走過來。
祭壇之下,已經站滿了族人,一如當年他宣布收姬紫瞳為徒之時。
族長虛偽的走上前來:“大巫,您才是大巫,祭祀之事,還得勞煩您才是。”
“我不是了。”藍天佑道。
族長滿是褶皺的臉大變,藍天佑懶得再看他,對站在下麵的族人道:“從今往後,我不再是姬氏大巫。與姬氏,再無瓜葛。”
“師父……”
姬紫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藍天佑淡淡道:“我也不再是你的師父。”
姬紫瞳驚呼。
藍天佑甩袖走下祭壇,朝著祖地外走去。
他佇立在屋簷上的黑長鳴一聲,展翅跟在他後一起離開了祖地。
除此之外,他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離開姬氏在外漂泊的日子,簡直風雨飄搖,但是勝在隨心所。
他已經辟穀,故而也沒那麽多煩瑣的東西需要煩惱。
唯一讓他不舒服的,就是祖地那邊不斷派來的殺手。
自古隻有他們姬氏不要人,沒有人不要姬氏的。
藍天佑在族中威信極高,當眾甩手走人,自然是讓族人等人下不來麵子。
他們又怎麽會放過他。
黑的黑火從天而降,殺手人悉數被滅,一來二去幾次之後,祖地終於安靜了下去。
那幾年,藍天佑過的很舒心。
他到遊走,無意間救了一群流浪兒,照顧了他們一段時間,卻等來了姬紫瞳。
黑慣會察人心,他告訴藍天佑,姬紫瞳是來殺他。
藍天佑一笑置之。
“師父。”殘下,姬紫瞳笑盈盈的對藍天佑行著師徒大禮。
藍天佑沒有:“我不是你師父了。”
“師父可是在怪徒兒?”姬紫瞳楚楚可憐的問。的襟上繡著凰連理的圖案,昭示著已經是姬氏大巫了。
藍天佑這才回頭看了一眼,淡淡道:“水往低流,人往高走。你想做大巫,無可厚非。你既然想要,我給你便是。”
“師父,我真的沒有任何想要替代您的意思!您要是回去,大巫的位置我拱手奉還!”姬紫瞳信誓旦旦。
藍天佑不以為意:“我不會回去,也不是你師父。我藍啟明。”
“啟明……”姬紫瞳似乎很失落的重複了這兩個字,眼中卻閃過慶幸的芒。
是來試探藍天佑是不是真的放棄了大巫的位置了吧。
不遠的破廟裏,藍天佑救下的一群流浪兒就聚居在那裏。
年紀大一些的都在幹活,搬柴或者洗碗。年紀小的一點,三兩人聚一團正在玩耍。
一群山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挑著年紀小的抱起就逃。
這些山魈都有些修為,速度奇怪,原本正跟姬紫瞳談話的藍天佑聽到靜,立刻追上前去,沒幾下便和黑配合著,將被拐走的孩子救回來了。
姬紫瞳詫異的站在一邊,眼中多了三分退卻。
黑與藍天佑心意相通,傳音給他道:姬紫瞳自知實力不足,殺心已滅。
藍天佑依舊沒有理會。
姬紫瞳走了。
閑著也是閑著,藍天佑用給鎮上一個大戶抓鬼得來的錢財買了一塊地,建立了一個門派。
而那些流浪的孩子,便是第一批門人。
他依舊教著他們法,卻沒再收一個徒弟。
姬紫瞳再來找他的時候,門派已經很壯大了。當初的孩子們都已經長大了,藍天佑將門派的所有事都給他們去理了。
姬紫瞳站在後山的空地上,一如既往笑盈盈的看著他:“師……啟明。”
及時改了口。
距離上一次見麵,已經好幾年過去了。姬紫瞳從一個怯弱的小孩,已經出落一個大人了。
進山門的時候,不門人都被驚豔到了。
藍天佑無心招待他,現在門派被兌,他得先理這個。
姬紫瞳倒是罕見的熱心腸,幫著理了這件事。
藍天佑閉關的時候,悟出了活人化僵陣。同年,得天道傳承。
然而,第二年,山下瘟疫肆,不人都逃到了山上。掌權門人心放人進來了,藍天佑又幫著治病救人。
隻是,瘟疫快結束的時候,一次藍天佑出去采藥,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門中弟子被人汙致死。
他怒了。
徹查了這件事,發現竟然是災民做的。
黑燒死了那幾個犯人,藍天佑卻被誣陷為妖人。甚至,還有人說瘟疫就是他傳播的。
這樣的謠言,越傳越厲害。甚至連姬氏前任大巫的去世,都算在了他的頭上。
當年父親被人汙蔑死的畫麵,再次在藍天佑的腦海裏浮現。
當年,父親待人如親如友,卻敗名裂。如今,他待人如兄如弟,依舊敗名裂。
世人沒救了。
門人擔心的詢問著他的意見,這些都是他從小養長大的孩子,都還信任著他。
藍天佑一一掃過這些已經褪去了稚的麵容,淡淡一笑:“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