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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入樊籠》 第31章 依附

因著被咬破了, 且位置十分敏的緣故,雪自打從后山回來后來便稱病不出,生怕被人看見傳出流言。

大夫人是個心善的, 聽聞病了許多日仍是沒有好轉, 又派人送了各式補子的補品來。

事到如今,雪已經不祈求能嫁高門來報復姑母了。

從落水一事便可看出來, 沒有比這些高門貴族更明的。

他們可以養著你, 可以從指頭一點小恩小惠出來,然而一旦牽扯到了婚姻這樣結兩姓之好的本之事, 沒有任何商榷的余地。

連面慈心善的大夫人都如此。

這幾日府里嚴防死守, 甚至連一點落水的消息都沒傳出去,足見一般。

而這些一日日如流水般送來的補品與其說是補償, 何嘗又不是一種變相的提醒?

提醒切記份,不要忘了食是誰給的。

不過大夫人還是個心善的, 換做是別家, 便是找了借口攆了回江左也并非不可能。

愈發覺得找指婚是一件可行之事, 便打算趁著托病的時候琢磨著做一些江左特產的槐花煎, 尋了時機送到凝暉堂去。

幸而昨晚之事并未起大波瀾,只是今日管家領著人去山上捉了野貓。

上的痂實在太惹眼, 左又被出了指痕,雪白日里并不敢出門, 只敢趁著暮西沉的時候出去。

剛好不遠的花圃里栽了株槐樹, 此時槐花正在盛開的時候,小小如米粒, 星星點點地綴在濃的綠蔭里。

便同晴方一起, 費了好大力氣從最低的枝丫上摘了半筐。

正提了籃子回去的手, 不巧, 偏遇到了崔五郎。

那日在湖心島被撞破的窘迫還歷歷在目,雪生怕他認出自己,提著籃子便于往另一條岔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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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躲萬躲,卻偏偏還是被他看見了。

“陸表妹。”

崔五郎從背后一聲,雪頓時渾起了皮疙瘩。

他……他怎麼會知道是誰,難不是認出了?

地回頭,只當做不認識他:“敢問你是……”

崔五見假裝不認識,也沒拆穿,反倒順著解釋道:“當真是你,我聽聞母親的兩位娘家侄不久前到府中客居,形估,沒想到當真是你,只是不知你是兩位表妹中的哪一位?”

原來他是猜的。

松了口氣,輕聲道:“我是陸雪,陸家的二。”

啊,這名字取得極好。

崔五眼神掠過如雪的,不自覺暗了暗,眼神一低也跟著回禮:“我是崔家的五郎。”

兩個人便寒暄,相對著行了禮。

的時候,崔五郎再定睛一看,才發現上有一枚小小的痂。

不巧,他今日偶遇了二哥,也在同樣的位置看到過。

崔五郎忽地想起了今日管家大張旗鼓地領著人去后山捉野貓的事,心下頓時了然。

什麼發了的野貓,發.的不是貓,恐怕是人才對。

這才剛從島上下來幾天,二哥便忍不住了,竟是大晚上的拉了人在后山私會。

嘖,這都腫這樣了,是被二哥吸的吧。

角都咬破了,可真是夠急不可耐的。

崔五郎眼神從的臉上掠過,又往下,落到了包的嚴嚴實實的襦上,起了邪念。

上都弄這樣了,想必,這被包住的地方一定更加不堪。

不過,那日離得遠他沒看清,今日離得近崔五才發現,這位小娘子生的的確是極白勝雪,腰肢款擺,怪不得二哥連一日也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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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彎行禮的一剎那,崔五郎腦中已將他們二人猜了個遍。

心里又不敲起了鼓,這樣的人,二哥什麼時候會玩膩?

又或者,永遠都玩不膩?

崔五心底升起一煩躁。

全然不知他的心思,遠遠的看著,只覺得這位五表哥樣貌端正,又是庶子,沒那麼高的門檻。

若是找大夫人不,將來換這個興許也是個不錯的出路。

于是兩人寒暄過后,雪暗自留了分心思。

不知,離開后,崔五郎盯著窈窕的背影卻足足站了一刻鐘。

直到回了院子,徹底將窗子關上,他才下頜,不舍地離開。

回去過后,雪便手做起了槐花煎。

國公府應有盡有,自然看不上這點吃食。

但槐花煎正應季,吃個新鮮。

且這位大夫人是隴西出來的,大約是沒吃過這種稀罕東西的。

是以當雪提了做好的槐花煎提去后,大房的林媽媽著實小小地驚呼了一聲:“好多年沒見有人做槐花煎了,表姑娘有心了。”

“大夫人這些日子送了那麼多補品過來,我無以為繼,便送了些討巧的玩意,還的了大夫人的口。”

“可巧,夫人前些日子看到槐花開了還在念叨呢。”林媽媽邊領著進去,便笑地解釋道,“不大夫人,表姑娘做的這麼好看,茵姐兒見了定然更喜歡。”

是午后送去的,大夫人子不好,尚在午休。

放下食盒,正在花廳里等著的時候,一個六七歲的忽然被仆婦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

這小姑娘睫又長又翹,眼睛又黑又亮,生的極為冰雪可

一進門,當瞧見那案上擺著的槐花煎,“咦”了一聲,將食盒推了開,盯著那槐花煎好奇地左看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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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了陌生的雪也不害怕,反而直接拈了一顆槐花問:“花也能吃嗎?”

大夫人一共生了二子二,其今年不過六歲,小名茵茵的,約莫就是眼前這位了。

“你試試便知。”雪眨了眨眼,并不告訴

崔茵茵拈著那花看了又看,不敢口,但那香味又實在太甜太人。

只猶豫了片刻,還是拈起了一顆,送進了里。

嚼了兩下,崔茵茵瞬間眼里放:“哇,好甜!”

一張口,豁著的門牙也了出來,又添了一俏皮。

撲哧笑了。

“你是誰?”

又吃了兩顆,崔茵茵吮了吮指,才歪著頭打量著眼前的人。

細細一看,的眼忽然愣住了。

眼前的這位姐姐可真好看,皮白的像雪一樣,比見過的所有姐姐都好看。

崔茵茵眼都看直了。

不待雪回答,那花廳東側的竹簾忽被掀了開,剛休息好的大夫人走過來,邊走邊笑著罵道:“東西都吃了,才問人家是誰,平時教你的禮儀都學到哪里去了?這是你二嬸的娘家侄,去,表姐。”

“疼疼疼。”崔茵茵被大夫人了下額,捂著頭。跑開。

年紀正是剛懂得丑的時候,在這位貌驚人的表姐面前,忽然覺得豁著牙很害,怎麼也不肯跟開口。

大夫人又氣又無奈,只得轟了下去,又轉頭對雪出一歉意:“我這被慣壞了,日跟個潑猴似的,不懂禮數,你不要介意。”

凡任的,皆是有仰仗的。

大姐是太子妃,長兄為國捐軀,二哥又前程不可估量,崔茵茵不但在這國公府里橫著走,便是在長安城橫著走,也沒人敢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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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真誠地開口:“茵妹妹很直率。”

自從落水之事后,大夫人也派人去調查過,知道了母親被陸家從嫡妻貶了正妻的事,心底也多了份同,拉著的手關心道:“你休養的如何了,可曾有癥?”

“多虧了夫人送去的補品,我早已好了。”雪解釋道。

“你年紀輕,恢復的自然也快。”大夫人客氣完,看著貌卻不恃行兇,反倒格外懂事守禮的樣子,又多了分喜歡,“有什麼不舒服的也盡可來找我。”

眼前這位大夫人既溫和又慈善,雪怎麼也想不出是如何養出二表哥這樣兇神惡煞的子的。

但畢竟大夫人是他的親生母親,雪不敢提二表哥挾恩威的事,抿了抿,忽然鄭重地跪了下來:“小確有一不之請,想讓大夫人幫忙。”

“先起來。”大夫人一驚,連忙手去扶。

卻執著的不肯起。

大夫人只好罷休,問道:“是何事,值得你行如此重的禮?”

“婚事。”雪垂著眸,輕聲開口道。

婚事?大夫人攙著的手一頓。

難不想錯了,這位表姑娘還是要拿落水的名聲來威脅

大夫人角的笑意瞬間凝固,只沉著眼打量雪:“你這是何意?”

聽出了語氣的變化,連忙解釋道:“大夫人誤會了,小其實是想請大夫人為我指一門婚事,夫人大約也聽過我的家事,我若是回了江左,不了要被嫡母磋磨,因而便想著在長安謀一門親事,能有個安立命的去便好。”

原來只是想擺嫡母。

大夫人明白了。

二房的那個妯娌一下子召了兩個侄長安,顯然是沖著的二郎來的。

那位大姑娘的心思一眼便能到底,這個小的大約是不愿跟姑母同流,倒是個明白人。

大夫人自然愿意把嫁出去,聞言松了口氣:“這事倒不難,你有何要求?”

“我自知家世中落,陪嫁不,也不敢有什麼門第奢想,只求他人品好,肯上進,家世一概不論。”雪這幾日苦思冥想了很久,這是能為自己想到的最好的出路。

片刻,又補了句:“也不做妾。”

不求門第,不做妾,這個表姑娘不想憑貌上位,倒是個有主見的。

大夫人又憑空多了分好

母家兄長常年是會試主考,時常有舉子登門拜訪。

大夫人偶遇過幾次,腦中倒的確有了個人選:“我有個遠親,家世同你相差無幾,二十又三,為人清正,今年剛中舉,只是名次不顯,正要外放,這樣的家世你可愿意?”

為人清正,科舉出,又要外放,這豈不是意味著徹底遠離長安和江左了……

這三個條件聽起來簡直太合雪的心意了。

想都沒想便點頭:“我愿意。”

“可他名次不高,年紀又年輕,外放可是要去嶺南那種蠻夷之地的,你當真不再想想?”大夫人瞧著細皮的樣子,生怕不了蚊蟲叮咬的苦。

之苦算什麼,雪生怕夢境真,仍是點頭:“我的了苦,大夫人盡管放心。”

大夫人勸不了,也只好點頭:“那過兩日端節的時候,我安排你們外出見一面,相看相看,到時候你再做定奪。”

“多謝大夫人諒。”雪重重地向行了一禮,便算是定下了。

商議完婚事,如釋重負,拎著已經空了的食盒出去。

院子里,崔茵茵不舍地將剩下的槐花煎一顆一顆都塞進里。

吃到只剩一小半的時候,又在猶豫要不要給二哥留。

正糾結時,已經到了下值的時候,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高大的影。

“二哥!”崔茵茵一見來人,立馬雙眼放,小跑過去一頭扎進了他懷里。

崔珩被撞了一下,順勢穿過兩肋,將人一把抱起,笑著問:“又吃什麼了?”

“沒……沒有。”崔茵茵連忙搖頭,將滿是糖漬的手背到后。

撒謊的時候,全然忘記了被糊的滿是糖漬的

崔珩抬起袖子,仍是笑:“那這是什麼?”

“呀。”崔茵茵驚呼了一聲,鼓了鼓腮幫子低著頭,“只吃了一點點……”

“真的只有一點?”崔珩故意板著臉。

二哥一板起臉,比母親還要嚇人。

崔茵茵既喜歡,又怕他。

“吃了半碟。”崔茵茵不敢再撒謊,乎乎的小手一展開,又疼地將握著的槐花煎遞到了他跟前,“喏,二哥,剩下的都給你留著。”

本來顆顆飽滿的槐花現在已經被握的癟了一團,汗漬和糖漬混合在一起,讓人見了實在沒有食

崔珩嫌棄地推開了的手:“你留著吧。”

二哥不要,崔茵茵便很開心的收了回去,一顆顆地往里塞。

崔珩抱著沉甸甸的小姑娘往回走,見塞的連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忍不住問道:“當真如此味?”

崔茵茵塞的鼓鼓的,只能揮著手跟他比劃著:“好吃……嗯,還好看!”

好吃倒是可以理解,好看是何意?

如今正在換牙的時候,母親是定然不會給糖食的,料想應當是某位眷送來的。

“是誰送的?”崔珩問道。

崔茵茵將最后一口咽了下去,忽然忘記問那位姐姐什麼了。

“我忘了。”著眼,只能回憶道,“是過來找阿娘的,長得很好看好看,做的東西也好吃……”

還是個貌的子,這幾日府里人多,大約又是來攀附大房的。

崔珩沒什麼興致。

但下一刻崔茵茵托著腮又啊了一聲,格外夸張地跟他比劃:“比鄭姐姐還好看,比所有人都好看,就像是天上的仙一樣!”

這描述,崔珩抱著崔茵茵的腳步一頓,除了陸雪不作第二個人想。

距離出孝只剩五天了,這個時候陸雪來找他母親做什麼?

他就知道不是個安分的。

崔珩眼神忽地沉了下來,掰著崔茵茵的臉問道:“你還想不想吃槐花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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