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間的相,歷來都憨批的,彼此絡起來的拐點,也千奇百怪。
四個大老爺們,這下子笑著聊了起來,天南地北的聊。
司辰手藝還不錯,做了一大鍋旺,還整了一碟花生米,下酒。
那滾燙的鍋子里,飄了一層火辣辣的紅油,上面還撒了點白芝麻,鍋邊一圈紅辣椒段,看著就饞人得要命!
一筷子下去,翻攪出澤人的豬,帶出底下墊著的豆芽、豆皮、金針菇、火腸、青菜。
就連那夾起來的一豆芽上,都在滴著紅油,香辣無比,斯哈~
口即化的豬,夠滋味兒的配菜,配上十分罕見的白米飯,吃得趙家兄弟汗流浹背,爽歪歪!
大米是齊仁書兩口子憑票領來的。
對于沒有水田的元孟縣而言,大米,這年頭還算是稀罕。
就像這旺,其實是川菜,一般都用鴨,也有用豬的。
如今的元孟縣,幾乎沒人會做旺,哪怕是國營飯店的大廚。
上次司老太做的旺,其實主要是司辰掌勺。
元孟縣地理位置有點特殊,于華北、華中、西北三區的接地帶,算是北方,卻也不夠典型。
一頓飯,四個不同年齡的男人,倒也其樂融融。
飯后,紅滿面的趙家兄弟,起告別:
“辰哥,我倆就先回了,大侄子跟大侄滿月酒,我倆指定去吃席,嗝!”
趙議還特地解釋:
“后晌回去磨鐮刀,天都放晴了,明天起,全村的老爺們,都得搶收麥子。”
司辰點點頭,認同:“可不是,五黃六月龍口奪食,那可都是口糧,趕早不趕晚。”
“六月的天,娃娃的臉,說哭就哭,嗝!”趙誠雖然喝酒上臉,但酒量好,人還是清醒的。
“那行,我也就不留你們了。”司辰也不來虛的。
“留步、留步!”趙家堂兄弟倆,豪爽揮手告別。
司辰著他們一步三回頭的影,腦中突然想到點什麼:
搶收麥子啊~這不,賺錢的機會又來了唄!
……
司家村這邊,司老太帶著一群娘子軍,浩浩回了家。
這年頭沒有尿不,小嬰兒全靠尿布墊著。
屙粑粑了,只能是清理尿布。
就連這些尿布,也是用舊床單裁剪的,只不過,需要用紉機做雙層的。
倆孩子的尿布,是司麗歌那天凌晨被母親追著打出去后,回家連夜踩著紉機給做的。
做好就跟其他用品一起,早上送給了司辰。
司麗歌是個欠心善的,表面上跩得二五八萬的,心慫。
經常是惹事兒,卻又出錢出力來善后,吃力不討好。
收拾干凈孩子,司老太突然來了一句:“虹虹,你辮子咋剪了?”
萬虹不自然地將垂在臉側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后,驚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司樂天機靈,截話:“害,我媽嫌長辮子礙事兒唄。”
說著,不聲給母親一個眼神,繼續道:
“昨天不是說好了,娃娃們要先回家,我媽為了做事兒利落,就把長辮子剪了。”
司老太不聲看了看母倆,問:
“虹虹不是最惜自己的一頭長發,突然,就舍得了?”
“那可不,我媽猶豫的,還是我狠下心給剪的呢!”
司樂天努,示意看墻角:
“辮子還在那里呢,改天,收頭發的來了,換個盆兒、鍋兒的。”
司老太看了看萬虹有些紅腫的雙眼,心底疑,卻也沒再追問。
萬虹悄悄松了一口氣,拎著孩子的尿布,趕出去洗刷了。
正此時,司笑笑風風火火沖了進來,人未到,聲先到:
“樂天!樂天你快出來,我們去羊二孬家瞧熱鬧,黃嬸子在那里跳大神呢!”
司樂天:┗|`o′|┛嗷~~
司笑笑,你個豬隊友!
門簾一掀,穿著黃底子紅波點腳蹬的司笑笑,一步了進來。
“呦,笑笑來了。”司老太笑呵呵招呼人:“快進來。”
“好,二姑好。”司笑笑青春洋溢地湊了過來,好奇:
“呀,這是司辰哥的龍胎吧?長得……”有點丑!
“長得好像司辰哥,嘿嘿!”司笑笑說完,也不等人家回答,自顧自道:
“樂天,快走,我們去后面瞧熱鬧……”
“司笑笑,你瞅瞅你這行頭,活似西紅柿蛋花湯。”司樂天企圖用毒舌來轉移話題:
“配上你上的白襯衫,這是連白面饃饃都有了,吃席軸菜,是吧?”
元孟縣吃席老規矩,最后一道菜,基本都是西紅柿蛋花湯,搭配主食饃饃。
“啥眼嘛!這可是我今天上午剛買的新子。”司笑笑原地轉圈,炫耀:
“百貨二樓裝柜臺買的,還是你七姑幫忙挑選的哩。”
已經跑第三趟的司雪琴,肩上扛著兩袋50斤的面進來了,打趣:
“麗歌讓你穿,你就敢穿?西紅柿蛋花湯,給六姑讓一讓。”
“哎呀!六姑!”司笑笑又氣又急,撒,跺腳:
“,您看們!”
司老太佯裝生氣,偏寵司笑笑,道:
“雪琴,樂天,怎麼能這麼說笑笑呢,明明就很好看,這可是西紅柿炒蛋!”
空氣安靜了一秒,驀然發一陣哄笑。
司笑笑一聽,更無奈了,連連跺腳。
司老太趕安:“好看,青春靚麗,有港星的風范!”
司笑笑這才嘿嘿嘿笑起來。
“哎,笑笑,你剛才說的黃神婆在誰家跳大神?”
司樂天眼皮子不住一跳!
“還能是誰,羊二孬唄!”司笑笑撇撇:
“昨晚上,羊二孬撞邪了,掉我們門前的河里了,我爸帶著好些人,才費勁拉給撈上來。”
“咋回事?”司老太追問。
“害,不清楚,我雖然瞧熱鬧了,也沒怎麼瞧明白。”司笑笑圓圓一張小黑臉,皺眉:
“反正就是羊二孬不會說話了,一直哭嚎。”
“撈上來后,跪在地上對著您家,不停磕頭。”
“他娘嚇壞了,連夜請了黃嬸子,給跳大神呢。”
“司笑笑!怎麼說話呢?”司樂天不樂意了:
“羊二孬磕頭就磕頭,咋地能說對著我們家?”
司笑笑一噎,不知道該說什麼。
司老太臉有些凝重,皺眉,心底一個猜測,約型。
不過,都按捺了下來,只當聽了個八卦,道:
“笑笑,你要瞧熱鬧快去瞧,樂天得照顧娃娃呢。”
“啊?那好吧!”司笑笑雖然有些失,但還是沒心沒肺地跑出去吃瓜了。
司老太往炕上一坐,盤,盯著司樂天,道:
“說吧,怎麼回事。”
……
司辰給立夏炒了豬肝,飯缸子打包好,趕送去病房。
照顧吃完飯,他又趕回去,收拾干凈灶臺,踩著自行車往村里趕。
既然要做節令生意,那就必須抓時間!
明天之前買不回來收割機,還怎麼賺錢?
司辰飛快回村,幸好趕上了,六姑還沒走。
“司辰回來了,吃飯沒?”萬虹正在吃飯,趕放下飯碗,就要轉去灶臺。
“虹姨,我吃過了,你別忙。”司辰嘿嘿笑著,跟炕上端坐的打招呼:
“,我回來了。”
“嗯。”司老太不咸不淡瞥一眼他。
司辰一愣,什麼況?
站在他旁邊的司樂天,悄麼麼踢了他一下。
司辰回頭,就見小丫頭邊吃面,邊沖他轉了轉眼珠子。
司辰隨著那方向看過去,是萬虹。
得!事沒能瞞過的火眼金睛。
司辰識趣兒地沒吭氣。
只要不問,打死不承認!
一時間,屋都是禿嚕禿嚕吃面條的聲音。
飯后,司雪琴著急回去,司辰連忙跟上。
“哎呦,臭小子,啥時候開始粘我了?”司雪琴一笑,兩個小酒窩。
“六姑,我著急忙慌回來,就是找您呢。”
“說吧,啥事兒。”
“六姑,你們那里,不是有個‘黑金鎮基金社’?”司辰直奔主題。
“嗯,是有了,我號召鎮上那些煤老板,聯合搞的。”司雪琴上了卡車駕駛座。
黑金鎮大大小小的煤礦,國營的,私人的,合法的,挖的,多的是。
司雪琴要對這些煤老板盡其用,要帶全鎮所有的村子,都富裕起來。
因此,以黑金鎮的名義,立了基金社,錢,是幾位煤老板出的。
這種基金社,其實就是合法放貸,比銀行利息高,比高利貸利息低。
司雪琴的初衷是,與其看著鎮民們冒險去借高利貸,還不如在基金社貸款。
司辰趕爬進去副駕駛,關門,道:
“我這不是,信用社貸款怕人家不批嘛,并且,審核時間太久了。”
“所以,我想著,從你們那基金社,貸個款。”司辰說著,趕還打包票:
“我有正經用途的,絕對不是胡花錢!”
司雪琴發卡車,道:“信用社的貸款,2厘錢利息。”
“我們鎮上的基金社,可是5厘錢的利息,你確定要?”
“當然要!”司辰嘿嘿一笑:“總比高利貸5分錢要劃得來吧?”
“何況,有六姑給我撐腰,那不是穩妥嘛!”
“你倒是會算。”司雪琴挑眉,話鋒一轉:
“貸款做什麼?”
“買拖拉機,收割機,明天開始,我要去趙家垣賺收割麥子的錢,嘿嘿!”
司雪琴倒是有些意外,瞥一眼大侄子,道:
“行啊,有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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