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轉眼間落雪了。老歪等人伐完了這片林子，繼續往裏走，換下一片林子。這山是真大啊，樹木好像怎麽砍都砍不完。

法顯的傷早就好了，每天早出晚歸的幹活，常久庫不離他左右。本來，法顯是個暴躁、兇狠之人，但是，人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所以脾氣收斂了很多。君庭也總是勸他，好漢不吃眼前虧，早晚有機會，別著急。

君庭在廚房幫忙，沒事時，老歪就他過去，讓他給算算運氣，聊一會。別說，君庭算的都八九不離十。他說老歪近期財運佳，木頭價就上漲了，老歪小賺了一筆。他說長富近期有喪事，不久山外就傳來信了，長富的爺死了。所以，現在老歪很看重君庭，他和法顯每月10塊錢的工錢也給發了。

可是，君庭的心卻總是很。一閉上眼，父親的影子都在腦子裏晃。離家大半年了，發生了許多變故，母親不知道如今怎麽樣。他想算算自己，但無論怎麽推算，都不卦。看來，父親說的，算人算不了己的事是真的。

天冷了，窩棚裏添了鐵爐子，晚上木頭不停地燒。但即使這樣，君庭還是凍得睡不著覺。他和法顯都沒有厚服，被子又薄。

一天上午，老歪沒有進山，而是來長富和另一個大勇的手下，要進城裏去給工人們買棉棉鞋。老歪想了想，臨行前把君庭喊上了馬車。

君庭很意外，以往出去采買，從來都沒自己的份啊。老歪笑著道：“傻小子，掙錢不花，留著幹啥。咱們都是自己人了，帶你出來瀟灑瀟灑，你給自己和你叔，買點啥吧。”

一提到法顯，君庭明白了。老歪這是施恩拉攏他，扣著法顯，也不怕他逃走。不過總算能走出大山了，溜達溜達，君庭心裏也高興。

馬車一路向北，走的路君庭不認識。快到中午時，才到了一個鎮子。老歪把馬車停在了一家商店前，有夥計出來招呼著。看來，老歪和這家商店很，提前訂貨了，讓夥計裝車，說下午回來直接拉走。然後，就帶著君庭等人去吃飯。

老歪選了一飯館，找了個雅間。不一會，酒菜就擺上了。一大盆燉魚，蒸的白，醬豬蹄子，小燉蘑菇，十分盛。

君庭站在老歪邊，有些局促。老歪把他按在凳子上，道：“你痛快吃，出來了，咱也不立什麽規矩。隻要你聽話，那就是自己人。”

老歪三人喝著燒酒，君庭低頭吃著飯。長富邊吃邊道：“歪哥，半個月前我來采買東西時，聽說老牡丹那又來了新姑娘，從北麵來的外國大妞，那皮白的像雪似的。您一會，不去看看？”

老歪笑道：“嗯，一會我去溜達溜達，大勇跟著我，你不好這個。你帶柱子去逛逛，陪他買點啥。”柱子是君庭的化名。他當初不敢說真名，想起柱子叔了，就用了他的名字。

飯吃完了，老歪哼著小曲，在大勇陪同下，奔鎮子西邊去了。長富帶著君庭上了街。

這鎮子大，街上賣什麽的都有。長富問道：“柱子啊，你準備買點什麽啊。這回手裏有錢了，隨便花。”

君庭想了想，買了一副棉手套，又買了瓶好酒，一包醬。長富道：“看不出你這孩子孝順，這是給你叔大發預備的吧。”

君庭點點頭。本來，法顯是他的仇人，但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環境下，兩個人相依為命，君庭和他的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君庭又找了一家香燭店，買了點黃表紙，一支筆，一些朱砂。長富問道：“我說你買這些幹啥，不能吃不能喝的。”

君庭道：“自然有用了，說了你也不明白。”

兩個人悠悠逛逛，最後回到了馬車前。捆的棉、棉鞋已經裝上了車，他們又等了半天，老歪才和大勇回來。

幾個人坐上馬車，天都黑了，才回到窩棚。工人們已經吃完了飯，回到窩棚裏閑聊。君庭把法顯到吃飯的窩棚，將酒擺上，然後又把棉手套塞進他的懷裏。

法顯一看，愣住了，問道：“你這是幹啥？”

君庭道：“沒啥啊，今兒和老歪進城，給你買的。趕吃吧。”

法顯半天沒說話，最後打開醬，掰了一半遞給君庭：“你也吃。”

君庭道：“我今兒進城大魚大吃了不，現在吃不下了。”

法顯沒再言語，大口吃，大口喝酒。不一會，吃進去了，一瓶酒也喝了。他用服了手，把手套拿起，道：“睡覺去吧。”

從那開始，長富再出去采買，有時會帶上君庭。君庭會說話，還會寫字，能幫著他記賬，省了不工夫。每次回來，君庭都給法顯帶點酒。眼下，法顯混的也不錯。他強壯，會功夫，麵上兇悍，工廠裏誰都不敢惹。大家都知道他是按月拿工錢的主兒，說明老歪對他是另眼相看，更是惹不起了。

這天，雪下得很大，一夜間都到人大了，天亮後也沒停，繼續下著。老歪破天荒地給工人們放了一天假，可以在窩棚裏休息，但不能出去隨便走。

老歪屋子裏火爐燒得紅紅的，坐在土炕上，十分暖和。炕桌上擺著幾個碗筷，有盤花生米，還有盤炒蛋，一盆燉，一壺燒酒。老歪盤坐在炕頭，對麵坐著的正是法顯和君庭。

君庭覺得納悶，他和法顯正在窩棚裏躺著，老歪派長富給他們來，好酒好菜的，這是唱哪出啊。

老歪端起酒碗，衝著法顯道：“大發啊，你和你侄兒來我這也有小半年了。說實話，這些人裏麵，就屬你們倆個是個人。來，幹一個。”

法顯端起酒杯，和他了下，幹了這杯。老歪道：“好，夠爽快。來，吃菜，吃菜。”

老歪和法顯推杯換盞，不一會，一壺酒就進去了。君庭心中覺得好笑，這酒喝的夠別扭啊。老歪沒話找話，法顯一聲不吭，要不是自己在旁科打諢說幾句，早就冷場了。

老歪又燙了一壺，道：“大發啊，我能看出來，你們叔侄都不是一般人。我是10來歲就混江湖了，風風雨雨半輩子，看人還是準的。眼下，我有個好事，想和你們商量下。你們要覺得行，真心給我幹，沒說的，事之後，我不但放你們回家，而且給錢。這麽說吧，你們要多就給多。”m.X520xs.Com

聽了老歪這番話，君庭和法顯對了下，都一頭霧水。君庭就問道：“歪爺，有啥事您盡管吩咐就是了，我和我叔一定盡力。不過，就怕俺倆幫不上什麽忙，反而耽誤了事，就糟了。”

老歪笑著道：“要不怎麽說你這孩子有出息呢，就是會說話。其實，我是想讓你們到草原走一趟。”

君庭問道：“歪爺，西北哪啊？到底需要我們做什麽。”

老歪道：“去的地方阿拉塔裏，在仙人嶺的西麵。阿拉塔裏有個人，祖上據說是草原貴族，伊勒德。這人在當地就是土皇帝，手底下有人又有槍，誰都惹不起。咱們要設法和伊勒德搭上關係，然後清他的真正實力，最好有機會把他給宰了。”

這話一說，君庭急忙道：“歪爺，這我就不明白了。您手下能人有都是，要打要殺，誰不比我們叔侄強啊。說個實在的，我倆要是有能耐，還能被你們抓在這嗎？”

老歪嗬嗬一笑，道：“這你就不明白了，讓你們去，自然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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