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章悲哀

花婆子從明雅的孃那裡知曉此事，便和明菲說了：“四姨這是許久沒機會欺負人，手又了呢。論起來，當初的首飾可比二姨好多了，自己不爭氣，全被人算計了去，這會兒又來算計自家人。這就對著外面慫，對著自家狠。”

明菲笑道：“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覺著此次機會難得，自然要千方百計地出頭，恨不得一亮相就將所有人都了下去。哪裡管得旁人的死活？媽媽去幫我把二姐請過來。”

花媽媽去時，明雅正愁兮兮地坐在桌前翻首飾盒。當初嫁得早，雖然外面風，但是嫁妝並不厚，僅僅是過得去而已，真金白銀的多，鑲嵌珠寶的。

後來蔡國棟從登州送回來的一盒珠子，也沒捨得拿去鑲嵌，想留著將來給興哥娶媳婦用。那水晶鸚鵡金釵和玉蟬耳墜還是三姨娘爲了上京特意爲準備的，這回倒好，被明姿這一強搶去，剩下的都是些尋常金銀飾品，小地方還戴得出去，只怕進了京後就會被人笑村。

明雅的孃見花媽媽去了，忙起去拉花媽媽，快言快語地道：“老姐姐來得正好，這後日就要到京城了，我們正愁不知該穿戴什麼纔好，幫我們拿拿主意。”

花婆子略略掃了明雅的首飾盒一眼，但見款式老舊，數量也不多，便矮子裡選高，幫著挑了一蝴蝶金簪來，笑道：“這個別緻。”

那卻是當初三姨娘剛懷上明雅時張氏賞的，後來明雅出嫁，三姨娘又把它給了明雅。明雅覺著做工雖然細，但始終老舊了，就是平常也很不喜歡戴，當下便默默地將它接過去端詳半晌，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問花婆子：“媽媽可是有什麼事？”

花婆子笑道：“我們請二姨過去一敘。”

明菲這裡命丹霞將自己最好的幾件首飾挑出來，專用個烏木匣子裝了，放在桌上給明雅挑選。丹霞笑道：“左右這幾件都捨得了，爲何不全數拿出來給二姨挑選？看上什麼便是什麼，豈不是更好？”這樣半藏半的，只怕明雅還會覺得不夠誠心。

明菲道：“都是一樣的姐妹，我不過是僥倖有夫人留下的嫁妝，又僥倖嫁給大爺，纔會這許多稱心之。我若是全都拿出來，反倒是顯得我顯擺了。這便是我最好的，二姐姐一看就會知道。”

丹霞笑道：“也忒細心。”又見明菲也將那套海螺珍珠的首飾放進去，便勸道：“，這個也要……？若是不小心壞了，可是連修補都沒法兒修補。”

明菲笑道：“二姐姐子隨三姨娘，哪裡會出錯。”說不定，明雅本手都不會。

不多時，明雅進了屋子，笑道：“三妹找我有什麼事？”

明菲也不和多話，直截了當地將烏木盒子推到面前：“四妹妹做事欠妥，誰出門會帶這許多好東西？都是圖方便，選幾件貴重的見客就好的。二姐姐可憐，不忍心讓難堪，但你自己爲難。幸好妹妹聽花媽**話，多帶了幾件首飾應急，二姐姐若是不嫌棄，便選些去應急。過後還我也是一樣。”

明菲說話好聽，明雅心裡用，便笑道：“不瞞三妹妹，我正發愁呢，又不好去問要回來，只怕又哭鬧，丟了大家的臉面。有待就這樣算了，又怕爹爹說我難得去一趟，也不收拾齊整些，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果真如同明菲所料，明雅並不選那最貴重的，對那套海螺珍珠的首飾不過欣賞讚嘆一番就放到了一旁，就是玉簪之類的也不要，只選了一套鑲紅藍寶石的赤金頭面。

的孃極力攛掇選那套羊脂玉的：“選這個罷，這個最襯您。”

明雅搖頭道：“我就拿這個，省得興哥手多，一不小心掉到地上去摔壞了多可惜。”說罷高高興興地和明菲道過了謝，捧著首飾回房去了。

丹霞笑道：“以前和見著二姨幾次，只覺得脾氣好，可沒想到這麼老實。”

花婆子道：“這也不算是真的老實，而是知道分寸。”又笑：“，您瞧著，待到那一日四姨見了，必定還要罵二姨不老實，把好東西私自藏起來了。”

明菲道：“只要把安安靜靜地送到老爺手裡，我就燒高香了。這些都是小事。”

這一日，因當天便可進京，衆人便起了個大早，各各收拾衫頭髮，務求神神地進京。明姿左妝右扮，將從明雅那裡霸來的頭釵耳墜統統戴上，一掃往日的低調簡樸，打扮得鮮鮮，神采飛揚地下了樓。

明雅和明菲早有心理準備，視若無睹，該怎麼就怎麼。潘氏卻是皺起了眉頭，使人將明姿到一旁去說話。大意是這不過是尋常，一個寡婦卻打扮得如此豔麗張揚，落到史眼裡，會影響蔡家的名聲，對自己也不好云云。

不多時，明姿怒氣衝衝地上了樓，再下來，便褪去了水晶鸚鵡頭釵和玉蟬耳墜，換了一樣式普通的金釵和一對金丁香。潘氏這才滿意了，吩咐衆人上車趕路。

明姿卻又挑著話頭說明菲和明雅：“真是沒見過如此惡毒的人，還不如一個外人那般關心我。旁人尚且知道勸我不要做出格的事，我這兩位親姐姐卻都裝聾作啞。這是特意要讓我被爹爹一看見就生了厭惡之心吧？”

們說了會聽麼？本不會聽。明菲和明雅對視一眼，懶得理睬，只抱著孩子逗弄。明姿討了個沒趣，纔算是又安生下來。

車行到半路，突然停下，王天保飛也似地朝明菲三姐妹的車跑去：大舅爺來接我們來了。”

明菲將窗簾子拉開一條往外看去，只遠遠看見蔡庭的一個影。他正和族中長輩行禮問候，看著卻似乎是比從前胖了一些。

不多時，車隊又開始啓，蔡庭策馬來到明菲的車前，兄妹二人隔著車窗笑了一朵花。蔡庭變戲法似地從懷裡出一隻緻的竹蜻蜓遞給興哥，一隻撥浪鼓遞給舒眉。

明菲一看到那撥浪鼓就想笑，舒眉鞋早就對它不興趣的了，果然舒眉接過去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甚至懶得晃一下，隨手就扔到了興哥懷裡。興哥低頭想了想，萬般不願地將竹蜻蜓遞給舒眉，舒眉果然毫不客氣地接了去，朝他呲牙笑了笑，淌下一串晶瑩剔的口水。

興哥見笑了，便忘了自己的委屈，立刻高興地拿著撥浪鼓去逗。

“興哥這孩子可真大度懂事。”蔡庭看得笑起來，“興哥來和舅舅騎馬麼？”

興哥害地紅了臉，擡眼看看蔡庭，又看看明雅，見明雅神嚴肅，便垂下了頭。明菲他的頭，笑道：“男孩子想騎馬是好事兒啊，想去就去，記得謝謝舅舅。”

興哥仍然不敢，地著明雅，明雅嘆了口氣，笑著將他舉到窗邊遞給蔡庭。蔡庭立刻將他捂進大氅裡，只出一雙眼睛來，大笑著騎馬走了。

舒眉急得哇哇大，明菲笑著將摟進懷裡：“你還小呢，再大些才能騎馬。”又勸明雅：“二姐姐你別太拘著興哥，他已經夠好了。”

明姿淡淡地道：“正是呢，看看人家這丫頭教得多野？興哥卻像個孩子似的。”

一個人活到不管什麼時候都非得用難聽話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那便是真正的悲哀。明菲簡直懶得理睬，和這種人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水。

明雅心裡也有氣，直接把臉側開裝沒聽見，轉而同明菲道：“我以後一定注意。”

好容易到了蔡府，滋潤了許多的陳氏帶著涵容、蔡耀、蔡華等人親在垂花門前接著衆人，又是好一番熱鬧激。明姿紅著眼，含著兩泡淚，四尋找蔡國棟的影，卻沒見到，便隨手扯過蔡耀：“爹爹呢？”

蔡耀已經是十二歲的年，恭恭敬敬地給行了禮，道：“爹爹還在署裡辦公，尚未歸家。”

對著陳氏肯定是不起任何作用的，明姿的淚立時收了回去，淡淡地立在一旁看衆人見禮問好。

明菲則扯了涵容在一旁，悄悄問道：“怎麼不見明玉？”

涵容將已經扯作一團的賢哥和舒眉分開，朝明菲眨了眨眼睛，用周圍人都能聽得見的聲音道：“六妹妹子有些不妥，母親怕將病氣過了客人，所以讓歇著，不要出來。”

明菲心裡有數，這是已經發了。

潘氏果然關心，忙道：“明玉什麼地方不舒服？請大夫來瞧了麼？若是不怕吵，我們這裡瞧瞧去。還有明珮也是，不能出來見客，我們也得去瞅瞅。”

蔡庭便與蔡耀一道引了男客們自去招待，陳氏推辭不掉，也領了衆眷一道了。先去看明珮，明珮已經是大姑娘了，氣質風度與從前相比起來，可以說是完全的蛻變。看到衆人進去，雖然害，行爲舉止卻落落大方，進退有度，得到了衆人的口稱讚。

四姨娘得意之餘，激地看著陳氏笑。陳氏怡然自得，只小意扶著潘氏，著意奉承，對著衆親眷談笑風生。

明姿對明珮房裡的裝飾已是嫉妒得不得了，見到明珮這樣子，更是把帕子都撕爛。

陳氏將的神盡數收在眼裡，淡淡地掃了那兩個婆子一眼，那兩個婆子一凜，即刻打起了十二分神，牢牢盯死了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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