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撥琴的力道不小,只聽‘嗡’的一聲重響,那琴絃被傅明華用力挑,齊氏手放在琴上還沒反應過來,那染紅的絃繃得太,又遭大力挑撥,‘鏘’的一聲便斷了。
齊氏慘呼一聲,幾手指被斷絃中,本能的將手舉了起來,一細細的紅印從食指印到小指尖上,須臾功夫,珠便從紅印中滲了出來,疼得臉都變了。
十指連心,齊氏本能的將手含在中,渾哆嗦著竟然連喊都不出聲音了。
傅明華看了一眼,將頭低垂了下來:“姨娘沒事兒吧?”
除了拇指沒破皮只是疼之外,其餘幾指頭兒都被琴絃劃破了,這樣的況下怎麼可能沒有事?
齊氏心中窩火,想要大聲的衝發脾氣,卻又咬牙強忍了。轉頭看到傅明華低垂著頭,含著笑意盯著看,自己明明被弄傷,此時卻一副沒事兒人般的模樣,心裡的怒火一波一波的往上涌:
“怎麼可能沒事?大娘子來試試疼不疼。”
語氣全是埋怨與怒火,傅明華的笑容淡了淡,沒想到會這麼傻:“姨娘是在怪我了?”
“不怪你怪誰?”
若是傅明華在弄傷了自己之後,稍表現出幾分關切倒也罷,可倒好,彷彿這事兒與無關似的。
自爲傅其弦的貴妾之後,養得皮貴的,這點兒傷口真是讓吃了大苦頭,此時說話也不免帶了幾分火氣,傅明華笑著看:
“姨娘這話就說得不對了。我好端端練著琴,姨娘偏要將手擱到琴上。”撿起斷掉的絃這個作讓剛剛纔被絃割過的齊氏嚇得本能的就往後仰,傅明華抿了抿角:“這線兒又薄又利,一不仔細便割破了手,我練著琴,姨娘不小心被割了,怎麼就怪我了?”
話裡的意思倒像是怪自己是自找的了?齊氏咬著脣。臉陣青陣白的。
“如今這絃斷了,我也不找姨娘出銀子替我修補。”不急不緩的將話說完,又令碧藍喚了丫環上前將琴抱下去了,這才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姨娘剛剛跟我說到哪兒了?”
“哦。”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說到科舉考試了,莫非鈺哥兒今年準備場赴考了?”
齊氏剛剛說了半天,也不知是真沒懂還是假的,此時自己手指頭都被割破了,那絃細倒是細。割人卻不比刀子差,又疼又恨,卻偏偏有氣無使。
聽到傅明華這話,恨得咬牙,卻也只得強笑道:
“大娘子說的哪裡話?鈺哥兒又哪兒能跟表爺相比……”
“那可不能這麼說。”傅明華將齊氏話打斷了,溫聲道:“他二人年歲不同,自然是不好比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似是有些意外般的盯著齊氏看:
“姨娘今日是怎麼了,總拿表哥與鈺哥兒相比,表哥雖好。卻只是外姓人,鈺哥兒纔是姓傅的。”
齊氏簡直有苦說不出,當然是不想踐踏自已的兒子,傅臨鈺再差,也是的心肝兒。
可這樣說,純粹是爲了表現丁孟飛的出衆,也不知傅明華是真傻還是假傻,半點兒沒朝想像中的注意力放到丁孟飛上去。
被傅明華繞著跑,下午過來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不說,了傷。如今還要聽教訓,卻是半點兒事都沒辦。
也不知上回自己送來的那本話本,傅明華到底看沒看過,這會兒竟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
齊氏忍了心中的焦急。出聲打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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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子多讀了些書,果然是懂道理的。”說完便頓了頓,接著又問:“說到這個,婢妾倒是想起了上回送大娘子的話本,不知大娘子可是喜歡?若是喜歡,婢妾便找人多送些來。”
以往齊氏雖然也讓兒傅明珠來討好傅明華。但自己可從來沒有如此殷切過的。
傅明華眼皮垂了下來,擋住了眼中的冷:
“姨娘不提,我倒忘了。”仰頭去看碧藍:“那話本擱到什麼地方去了?姨娘可是想要爲三妹妹討要的?”
“不不不。”齊氏搖了搖頭,目閃爍:“那小丫頭,哪懂什麼書不書的,自然不像大娘子這樣……”
“雖說父親寵你,但齊姨娘也不要忘了自己的份。”傅明華笑容一收,齊氏愣了一下,又聽道:“三妹妹是府中的三姑娘,姨娘可不能喚什麼小丫頭。”
齊氏被訓得險些吐。
照道理來說,雖是貴妾但也是妾,確實是比府中的郎君、娘子地位低。
但齊氏是傅明珠與傅臨鈺的生母,以往又較爲寵,並沒有把自己當低了子們一等的妾來看,此時被傅明華一說,齊氏當場臉就通紅。
坐了一陣,終於坐不住了,沉著臉起,傅明華端了茶杯:“送客。”
齊氏咬了咬牙,領著丫環氣沖沖的走了。
碧藍過來坐過的桌子,又去撿桌上喝過的茶杯:
“這樣好的杯子給用,真是浪費了。”
這些杯子都是由江西窖所出的,每年所出的產量並不多,齊氏每來坐一回,便扔一個杯子,哪怕傅明華後有謝家做依勢,碧藍也有些心疼了:“下回再來,便不用這杯子給喝了。”
傅明華沒有做聲兒,顯然是默許了碧藍話裡的意思。
今日齊氏問起這話本的事兒,看來並非無意所爲。
這幾天的時間裡得空便來,又有今日借狀元杜漸德扯到丁孟飛上,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應該是得了傅儀琴許的好,來爲傅儀琴辦事兒,想讓心想事了。
至於齊氏得的是什麼好,傅明華心中也清楚得很,傅儀琴爲了兒子與齊氏合謀,齊氏爲了什麼便也清楚了。
能讓之前還捱了傅儀琴打的齊氏心甘願爲傅儀琴辦事兒,還敢冒著事發之後會承傅侯爺與白氏的怒火,除了傅臨鈺,也沒什麼值得齊氏如此賣命了。
傅明華將手邊茶杯裡的水小小的啜了一口,那茶水已經有些涼了,失去了之前的味道,略有些苦了。
將茶杯擱在桌上,手指挲著杯沿,眼神漸漸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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