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怕唐嫵尷尬,連忙起打了圓場,扭頭對程煜道:“大哥哥,今日這馬球籌數怎的這般多?平日里,我記得也就二十籌左右呀。”
“今日恰好換了個比法,這是擲簽子得出的籌數。”程煜緩緩道。
程曦又道:“那一會兒可還有下半場?”
程煜道:“一炷香之后,便是下半場了。
一炷香之后……
便是他們還得在這兒歇一炷香左右的功夫。
聞言,溫寧趕又了使過來,這次干脆把這算不得寬敞的方桌,直接換了一張矮桌,一連下的杌子,也都換了席墊,如此一來,就寬敞多了。
程曦怕唐嫵不慎得罪了郢王殿下這尊大佛,本想引著郢王坐程煜那頭,但沒想,郢王本就沒想過換地方。
郢王與京中這些貴往本就甚,他一坐在這,周邊氣溫便驟然下降,惹的這幾位姑娘連話也不敢再說,一個個都老老實實地把目移到臺下去了。
這時東場的馬球賽還未開始,西場蹴鞠賽正是打得火熱,幾乎所有人的目都匯集在了西場那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臺下就傳來陣陣歡呼聲,朱薇著脖子看了好半天,繼而對溫寧郡主道:“這寧世子也太厲害了吧,我瞧著,方才到現在,可一直都是他在進球。”
“可不是,這寧世子別的不說,打蹴鞠是真厲害,我娘也不是第一次辦蹴鞠大賽了,整整連續三年,一直都是他在哪頭哪頭就勝。”
這話音剛落地,臺下又起了一陣歡呼聲,這下就連程曦都愣住了,“這是又進了?”
就在東三間這幾位姑娘的目都匯向一之時,那位寧世子也回首看了過來。
目灼灼,就像為了看某個人。
不過也不用想復雜了,看人,這是男人的天。
只不過一貫來說,男對這種目的解讀是大相徑庭的,在男人眼里,看人,就像是看掛在樹梢上的紅蘋果,紅彤彤的很是人,很想摘下來吃上一口。
可反之,一步三回頭的目若是落到人眼里,那便是心悅,便是迷,便是他們難自已,
所以,在寧曄的目來來回回往返于東三間數次后,就連程曦都察覺出不對勁來了。
他們東三間不認識這寧國侯世子就只有唐嫵和程蕤,他在看誰,實在是顯而易見。
程曦輕咳了一聲,低聲在唐嫵耳畔道,“妧妧,你在堻州是可是見過寧國侯府的那位世子?”
唐嫵搖了搖頭道:“從未見過。”
聽到這話,程曦才漸漸放下心來,想著唐嫵是自家姐妹也沒甚關系,于是又繼續和唐嫵咬耳朵道:“妧妧,我聽我娘說過,這寧國侯世子,可不是個簡單的。”
這話是何意,唐嫵自然明白,于是連忙在程曦耳邊回道:“放心吧,我知曉了。”
兩個小姑娘旁若無人地在一旁咬著耳朵,自以為誰也聽不到,但卻是悉數落在了某人的耳朵里。
郢王著杯盞的一角,輕輕地晃了晃水中的茶葉末,若有所思地輕抿了一口。
過了片刻,在眾人正聚會神看比賽的時候,郢王若無其事地將左手向桌下,一把捉住了的小手。
這樣悉的溫度覆上來,不讓唐嫵大驚失。
下意識地甩了一下,可郢王用的力氣不小,沒能掙他的桎梏……
咬了咬,只好將子往桌邊上再挪一挪,以此來掩飾這人的一幕。
有誰能想到,平日里道貌凜然,儀形磊落的郢王殿下,此時正在這桌案下欺負著一只香白的小手。
也不知人是否會在張的氣氛下出現幻覺,一時之間,唐嫵甚至聽到了他得逞的笑聲,低低沉沉,簡直攪的心神不寧。
不過唐嫵到底不是一般人,本還惴惴不安,生怕人瞧見這桌下的旖旎,但在三思了片刻后,便不再和他較勁,放棄了掙扎。
想了想,若是真人瞧見了,也沒甚大不了,只需把責任全推到他上,再哭上個三天三夜不停就是了。
郢王覺到不再掙扎,手臂也不在用力之后,他手上的勁兒自然也減了大半,半響,他似是夠了一般,又憐地拍了拍的手背,剛要把手收回去,唐嫵就反握住了他的手。
唐嫵的手又白又又靈巧,這其中的滋味,郢王早已領教過。
若是把郢王剛剛的作比不解風的莽夫,那唐嫵這作就是閱盡千帆的老手。
這恍若無骨的小手鉆進了他的掌心,食指的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挲著他的指,似討好,似說教,又似在抱怨,等唐嫵把郢王的指頭都地再無力氣的時候,又突然收了手。
郢王攥了攥空落落地手心,留下了一臉的意猶未盡。
他不勾起了角,側過頭,朝蹴鞠場的方向,低聲道了一句:“輸了。”
除了郢王和唐嫵,誰也不知這句“輸了”是何意,溫寧郡主還在一旁接話道:“不知凞哥哥賭的是哪一隊?”
郢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換了個方式道:“自然是本該贏的那隊。”
溫寧怔住片刻,然后愣愣地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崇伯的隊伍,也是……若是沒有寧世子,崇伯那頭是該奪冠的。”
邊上的一炷香剛好在此時燃盡,待郢王和程煜就重新換了幞頭,便一同起了子,向馬球場走去。
蹴鞠這邊的號令一吹響,上場的比賽就算是結束了,沒想今日這東三間簡直了香餑餑,郢王和程煜剛走,寧曄便大步流星地走來了。
因為寧曄長的好,地位尊貴,又甜,所以在京城的貴中間兒向來吃的開,他在咕咚咕咚地了兩口水后,若無其事地瞟了一眼唐嫵,“不知這位是……”
程曦率先道:“這是我大姐姐,程妧。”
寧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哦,我想起來了。”
寧曄確實長得好,眼里漫著一風流樣,一看就是百花叢中過,片甲不沾的那一種。
唐嫵未搭話,他這獨角戲自然也唱不下去,只好轉過頭來繼續和溫寧郡主寒暄。
溫寧笑著道:“沒想到世子離京半年,這球技竟是毫未減退。”
寧曄不僅早早承了寧國侯府的世子之位,還在京中擔了工部侍郎一職,前陣子陛下派他去修水渠,一走半年,眼下也是剛回來。
寧曄這正愁沒話講,見溫寧提起了這事,于是立馬接道:“這倒是過贊了,我去堻州這半年,公務雖有些忙,可只要得了閑,也去過幾次的蹴鞠場,不過,堻州那兒的規則,和京城可是不盡相同。”唐嫵的份,滿京城早就傳遍了,即便不能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像他們這份的,也該早就聽過風聲了。
現下當著唐嫵的面提起堻州,那便是故意的。
朱薇道:“不知規則有何不同?”
寧曄故意賣了個關子,轉而看著唐嫵道:“聽聞程大姑娘自在堻州長大,不知對這規則可有了解一二?”
按說他都說到這份上了,唐嫵總該攀談兩句,就算是真不知曉,那也該回問一句才是。
誰知,唐嫵竟不疾不徐地道:“養父家中并不寬裕,我平日里除了上學,多數都在家中跟著嬤嬤習紅,這樣的地方著實是未曾去過,也不知這其中的規則。”
這話說出來,寧曄倒是有些尷尬了,可寧曄這人,天生就有征服,就有那狩獵的心,唐嫵越是拿話堵他,他越是心。
尤其在近看著了這張國天香的模樣后,自然就更沒脾氣了。
寧曄甚至都在想,難不是堻州的水土更為養人嗎?這吹彈可破的小臉,怎麼連一孔都沒有。
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唐嫵只是空有一皮囊,滿盡是小家子氣,見到他一如外頭那些人一般上來,他也許還真會失了興致,可唐嫵這明磊落的模樣,不讓他對的好從下半,移到了上半。
空氣中正還殘存著一尷尬,程蕤在這時突然開口道:“世子說的規則不同,可是打法不同?”
寧曄道:“你知道?”
“我聽父親說過一次,他說地方的蹴鞠多是以雙方對壘,過網數多定輸贏,而京城的蹴鞠則是以防守搶斷,門得分定輸贏。”程蕤緩緩道。
這話一出,還未等寧曄點頭,程曦這心就直接跟著揪了一下,原以為父親對這外室母定是虧欠更多一些,可沒想到,父親與說的,竟然也一字不落地說給這個庶妹聽了。
就在這時,臺下又“咣咣”地打響了鼓,眼看下半場即將開始,也來不及再多談,寧曄只能拎著大氅走了下去。
唐嫵本以為這位寧國侯世子只是個曲罷了,但沒想到,這還沒過幾日,寧國侯夫人竟然來府上提親了……
說來這事其實還是個巧合。
寧國侯夫人是老來得子,早就想抱孫子了,可奈何寧曄是個沒正形的,家里除了兩個通房連個正經姨娘都沒有。于是在那場蹴鞠比賽之后,寧國侯夫人就將列了一眾貴的單子扔到了他臉上,說他選中哪個,就去哪家提親,不選的話,就再別回寧府。
寧曄對母親相中的人向來不做期待,本想笑著糊弄了事,但,在看著了程妧,程曦,程宣那一排名字后,突然停了下來,他笑著對寧國侯夫人道:“是不是只要我選了這上面的,母親便都會應允?”
這單子可是京城最有名的王婆送來的,上面可都是上好的人選,寧國侯夫人立馬點頭道:“這是自然。”
“那行,就了,程大姑娘。”
寧國侯夫人一聽,頓時皺起了眉心,本想再問一句程二姑娘可好,但一想這冤家已經把的話給堵死了,就咬著牙道:“行,大姑娘就大姑娘。”
再怎麼說,那是程國公的親閨,程世子的親妹妹,在不在京城長大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