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南方生活了十幾年,從出生到年,一步都沒有離開過,習慣了南方溫暖的氣候,也習慣了南方的辣子味。
每每想起北方,我就會想起北方的鵝大雪和大白饅頭,以及沒有辣子的飲食,這些都讓我到恐慌。
但是沒有辦法,人只能去適應環境,而不是讓環境來適應你。
貴州距離河南,橫了大半個中國,即將從西南邊陲山區,進中原大城市,心里除了恐懼和迷惘之外,其實也有一小小的激和憧憬。
對于外面的世界,我的認知僅限于電視畫面,我沒走出過大山,想象不出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是否真的像他們所說的那樣高樓林立,是否真的像他們所說的那樣繽紛多彩?
在各種復雜的緒織之下,臨行的時刻還是到了。
八月底我就要離開,趕著九月初去學校報到,然后還要參加軍訓什麼的。
臨走的前一天,老爺子親自下廚,給我弄了一桌盛可口的飯菜,還特意拿出一瓶珍藏的老酒,說要好好陪我喝兩杯。
庫瘸子和王保長也來為我送行,之前辦宴席的時候,他們在外面辦事,沒能及時趕回來。
庫瘸子和王保長一人送了我一個紅包,我原本是拒絕的,但是兩人要我收下。
王保長拍著我的手說:“師兄,這是師父和我的一份心意,你收下吧,外面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
我沒再拒絕庫瘸子和王保長的好意,激的點了點頭。
喝著渾濁的老酒,看著滿桌的富菜肴,卻有些食不下咽,總覺得嚨里面像是堵著什麼東西,飯桌上的氣氛非常抑。
最后還是老爺子開口了,他說:“程兒能夠走出大山,去外面上大學,這是一件好事,我們不是應該高興快樂嗎?一個個喪著臉是怎麼回事?搞得就跟生離死別一樣,難道想要程兒一輩子留在大山里面嗎?”
老爸舉起酒杯說:“對,干杯,我兒子有出息,這是一件值得高興慶賀的事!”
老媽點點頭,悄悄了微紅的眼眶:“干杯干杯,咱們今天一家人,好好坐在一起吃頓飯,先說好,誰也不許哭啊!”
氣氛終于好轉起來,一家子有說有笑。
老爺子一邊喝著酒一邊對我說:“程兒,臨走之前,爺還是跟你說幾句話。一,好好學習,照顧好自己,這是永遠不變的叮囑;二,男子漢在外面不惹事,也不要怕事;三,做一個善良的人,無論對事對,心里都要充滿善意,這樣你才能收獲善意!”
老爺子雖然一輩子都生活在大山里面,也當了一輩子山里人,但老爺子是個很懂事理的人,我點了點頭,把老爺子的叮囑默默記在心里。
庫瘸子也跟我說:“當師父的能教你的都已經教給你了,多的話不說,還是那句話,你是三清符咒門的人,無論走到哪里,都不能辱沒了符咒門的名聲,明白了嗎?”
我用力頷首道:“師父放心,這個我肯定牢記在心,永遠都不會忘記!”
這頓飯沒喝多酒,我便有些微醺了。
但是躺在床上,卻又怎麼也睡不著。
青青走過來,拿著熱巾,幫我了臉,問我在想什麼。
我捉住青青的小手,笑呵呵的說:“想你!”
青青出蔥白的手指,了我的:“油舌!”
我嘆了口氣,其實我真的舍不得青青。
之前在縣城里讀書,雖然也是一個學期才回來一次,但并不覺得和青青相隔有多遠,現在我要去到千里之外的北方,一下子就覺和青青相隔了很遠很遠,心里很不是滋味。
青青著我的腦袋,安我說:“放心,我有機會就來找你!家里這邊你放心,有我在家里,一家子都很安全!”
我點點頭,在青青的臉頰吻了一下,然后閉上眼睛,很快就進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我拖著行李箱走出家門。
行李箱里裝著一些簡單的服,還有一些老媽親自腌制的酸菜,以及裝在罐子里的糊辣子。
老媽怕我剛去北方,不習慣那邊的生活飲食,帶上一點家鄉的味道,也不至于著肚子。
“媽媽的味道”,永遠都是最溫暖最心的味道。
我拖著行李箱出了家門,老爸沿途送我,將我送到鎮上,然后從鎮上乘車去縣城,再從縣城轉車到貴,最后在貴上火車,開往鄭州。
這次出門,我帶上了《三清布符咒》,也帶上了很多黃符,還有我的招魂葫蘆,以備不時之需。
火車是半夜出發的,我上了火車,找到自己的座位。
因為路途遙遠,我買的是一張臥車票。
座太累了,一坐就要坐20幾個鐘頭,估計得把痔瘡坐出來。
而臥又太貴了,價格幾乎快趕上機票了,所以我還是選擇坐臥。
坐過火車的朋友都知道,臥就是那種六人一個包廂,左右各三個床位,分為上中下鋪,每個鋪位的價格又不一樣。
上鋪爬上爬下很麻煩,所以上鋪最便宜,本著節約的原則,我買了一張上鋪票。
上車的時候,包廂里已經有好幾個人,大家誰也不認識誰,所以也沒有打招呼。
我放好行李箱以后,就爬到上鋪躺了下來。
月臺上,昏黃的燈映照著車窗,火車鳴笛以后,緩緩駛離車站,載著我對未來的憧憬,一步步駛向遠方。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火車,有些小小的興,外面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音,火車也一直在鐵軌上晃著,包廂里很快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而我卻睜著一雙眼睛,半天都睡不著。
火車慢慢駛出市區,距離繁華喧囂的城市越來越遠,然后就像一匹駿馬,在無垠的曠野上狂奔。
一直熬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我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火車已經過了重慶,進湖南地界。
包廂里的那幾個乘客都不見了,只有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坐在對面床上,他應該是剛上車不久的,因為昨晚上車的時候,我并沒有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