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眼前這一部便是世間僅剩了。”
他親自送書宮,為的似乎就是說上這一番話。劉藻起初不解,待翻開書簡看過,方知緣由。
《太史公書》竟是一部“謗書”!
劉藻並非從頭看起,而是揀出最近的《孝武本紀》,捧在手中,翻看起來。對此書期甚高,初讀之時,隻覺不負所。越讀越心緒高昂,直到看完整篇,才發覺書中頗有毀謗之語,直言武帝之過。
劉藻看得惱怒,將書簡棄擲於地,擲完,還得撿回再讀。即便書中多毀謗,劉藻仍以為,這是好書。
楊敞特將此書送宮中,是因這是一部謗書,強調僅此一部,是為保證此書絕不會流民間。
劉藻一口氣讀了五卷,待停下,夜都深了,可卻覺方才閱讀時,太過陋,想要將這五卷,重新拜讀。
春和見此,忙來勸阻:“夜已深,陛下該安置了。”
劉藻這才作罷,但又生出一個懷疑。世間當真僅此一部?這等巨著,楊敞便沒有抄寫一部,私藏家中?
換了是,肯定要藏一部。
但史大夫既那般說了,也不好深究。
之後謝漪再來為授課,便不再自己定容,而是問要聽什麽。劉藻便將讀史之時的不解提出,請謝漪解。
今日要講的便是晉文公重耳的故事。謝漪所述,不僅有《太史公書》中載的,也有其中未曾提及的。
好像什麽都知道,世間所有的學問,都藏在的腦海中,要用之時,信手拈來。
《莊子》雲:“惠施多方,其書五車。”惠施是戰國時宋人,當過魏國的相國。這句話有兩種釋義,其中一種是惠施學識廣博,他的言論能斡旋五國的興衰。書被解釋為言論,車在戰國時,常被用來指代國。
另一種則是,惠施學識廣博,他的藏書能裝滿五輛車。
劉藻每跟謝漪讀書一回,便對更忌憚一分。若說惠施學富五車,謝漪讀過的書簡,隻怕五座宮殿都裝不下。
重耳的故事果然長,一上午過去,還僅講到他流亡楚國。
謝漪見天不早,便停了下來。劉藻意猶未盡,問道:“謝相明日來麽?”
一貫三日來一回,三日間,恰好夠劉藻讀一篇。但此次卻戛然而止,使得劉藻的心似有爪子在撓,急切得很。
謝漪不說來,也不說不來,而是故作驚訝道:“臣以為陛下三日見臣一回,都覺厭煩。”
真是討厭!劉藻沉下臉,直言道:“來不來?”
“不來。”謝漪道。
劉藻“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謝漪在後,看著強忍怒氣的背影,不由輕笑著搖了搖頭。
隔日,謝漪果然沒有來。
劉藻:“……”還以為謝相是先抑後揚,好使驚喜,沒想到竟是說實話。小皇帝對丞相的誠實極為失。
謝漪不來,來的自然是桓匡。自知桓匡的用後,劉藻便甚為好學,從未顯出不滿。桓匡見此,也漸漸對這弟子溫和起來。
他為大儒,能教出許多名士,以致為天子之師自是有緣故的。劉藻跟桓匡讀了三月,才漸漸察覺。
詩三百,思無邪。說的是《詩經》純樸無偽,能夠陶冶,導人向善。他不再每篇都講,而是擇其中有教化意義的篇章來解讀,又穿孔孟之言,談及治國之道。如此一來,桓匡的課也不那麽難熬。
隻是劉藻還是以為謝相所授更合心意。桓匡的治國之道,皆是仁義道德,是王道。但謝漪偶爾還會提一提詭道。
劉藻以為死守一家之言,未免呆板,所謂諸子百家,誰家好用就用誰家,何必分什麽儒、法。
不過這話,隻放在心中,誰都沒說,甚至連麵上都無一流。桓匡講課之時,聽得專心致誌,還能舉一反三,見解湛。幾乎使得桓匡以為,他又要教出一仁主來。
時日漸暖,劉藻下冬,換上輕薄的春衫。謝漪一見,才發覺陛下長高了許多。謝漪這回來,竟帶了幾分竹簡與錦帛。
劉藻不免好奇,問道:“此是何?”
謝漪道:“是郡國所上奏疏、表章。”
劉藻驚喜,即位後,還未批閱過臣下所上的奏表,不想今日竟是見到了。但雖喜,麵上依舊是鎮定的神,衝謝相點了點頭,緩緩道:“請謝相授課。”
因每種奏表都隻帶了一份,謝漪便未與劉藻分榻而坐。有宮人及時上前,在劉藻側置了一張坐席。謝漪便跪坐在席上。
靠近了,劉藻又聞到那悉的香氣,本能地覺得張。謝漪毫不知,揀出一份竹簡攤開,開始講授。
奏表自有格式,上奏之人不同,格式也不同,大臣有大臣的寫法,諸侯王有諸侯王的寫法,列侯也有一套格式。
大漢的規矩,非軍功不封侯,非列侯不拜相。這規矩在武帝時被打破,了拜相者必封侯。故而時人也尊稱丞相為君侯。
列侯封邑稱為國,未尚公主或在朝無任職者需往封地居住,不可逗留長安。
謝漪拜相後,自也被封侯,封的是鞏侯。的封國在鞏縣。
謝漪便從列侯的奏表開始說起。奏表的寫法不同,皇帝批閱的方式也不同。劉藻學得很快,幾種奏表,不到一個時辰,便通了。
劉藻原以為謝漪教了如何批閱奏表,便會讓接大臣們的上書,然而並沒有。仿佛那隻是一過場而已,教過了便罷了。
劉藻滿腔熱,卻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心也不好了。謝漪上的香氣,溫而淡雅,似有安神的作用。劉藻的怒意漸漸被安下來。明白,是鬥不過謝漪的,既然鬥不過,不如先與好,使放鬆警惕,而後再尋機擊敗。
劉藻迅速調整好狀態,笑問:“不知丞相食邑幾何?”
謝漪答:“五千戶。”
五千戶,比起一些劉姓諸侯王還多,但劉藻仍做出驚訝之:“丞相夙興夜寐,殫竭慮,為我大漢,奉獻良多,區區五千,豈能酬卿?”
謝漪笑而不語。
劉藻接不下去了。
但並非能輕易挫敗之人,很快又想起一事,與謝漪道:“朕已十五,歲數不小了,當及笄稱字,懇請謝相贈字。”
《禮》雲:“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說的是子十五歲,便可加笄人。
為天子贈字,非厚德位尊者不可為。此事一旦傳揚出去,必可使謝漪更加勢大,但劉藻不在意,剛讀了《越王勾踐世家》,深知退一步,未必是壞事。現在隻怕謝漪不能對放下防備。
謝漪果然心,側首沉思,緩緩道來:“十五之齡,如日初升,如春之臨,正是生機萌,萬複蘇之季。”
劉藻點頭,心中還有些小小的激,果然不住,要為贈字了。
謝漪還在深思慮,想了許久,方著劉藻,鄭重道:“不如,就萌萌,如何?”
劉藻麵無表:“……”
謝漪顯出笑意,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蕭緣:“你們也三日一回麽?”
劉藻:“嗯。”
蕭緣:“你們三日一回幹什麽?”
劉藻:“講課。”
蕭緣得意:“我們三日一回容可富了呢。”
劉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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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外祖母
帝王之勢雖失,帝王尊嚴猶在,萌萌二字,劉藻說什麽,都不會要。
幸而謝漪也無強迫的意思,說完,就走了。劉藻再是遲鈍,也看出不過是敷衍逗弄罷了,並非當真要為贈字。
劉藻氣得直咬牙,麵上還得若無其事地忍了。與謝漪三日一見,每見必會氣。之後又屢次為謝漪加封,又或封其親族。謝漪皆推拒。
人有私心,方顯破綻,才能攻其短。謝漪卻似無無求,既不要名也不要利。劉藻起先覺得無從下手,但轉念一想,謝漪看似不慕名利,卻握著大權不放,哪裏是無無求,分明是表裏不一,惺惺作態。
這表裏不一之人這日又來授課。們照舊一人講授,一人靜聽。待下學,劉藻攔住告退的謝漪,道:“朕見外祖母。”
外祖母在謝漪府中,要見,必得經謝漪允許。
原以為會作一番口舌之爭,不想謝漪卻甚好說話,問道:“何時?”
“明日。”
明日恰好休沐,皇帝也不必進學,倒是合宜。
謝漪頷首:“待明日,臣來迎陛下。”
如此,便說定了。
劉藻已大半年未見外祖母,不免滿懷期待,一夜不得安眠,隻盼著盡早天明。
皇帝要出宮,並非什麽難事,隻需知會一聲,派遣甲士保護,儀仗開道即可。若是微服,儀仗都不必準備。
劉藻此行,便是微服。令春和尋了袍來,束發戴冠,作了小郎君裝扮。春和張得很,唯恐陛下出行在外,有什麽損傷,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跳個不停,待得知謝相伴駕,方才安心,將小皇帝送到宮門口。
謝漪在宮門外等。安坐軺車,閉目養神,一仆役見皇帝現,往車旁說了句什麽。謝漪睜開眼睛,朝宮門來,劉藻恰好與對視。
看到謝漪起,步下軺車,朝走來。
天尚且蒙蒙亮,謝漪的上沾了水,肩上微微有意,至劉藻前,看了看,方行了一禮,側開,邀同乘。
劉藻也不推辭,徑直往軺車去。
一登車,才發覺,這乘軺車正是去歲接長樂宮的那一乘。謝漪等坐好,方扶著車轅上車,坐到旁。
前後皆是謝漪的甲士,或騎馬或徒步,威儀赫赫。劉藻也帶了幾名侍從,跟在隊伍最末。
謝漪似是有些累,閉著眼睛,沒有說話。劉藻也非聒噪之人,不開口,正好安靜地看一看四周。
宮四周,並無什麽人往來。道路齊整幹淨,軺車轆轆,馬蹄噔噔,而無一煙塵。劉藻上回出宮是正旦祭拜高廟。高廟長安城中東南角,奉祀的是高祖皇帝。那時劉藻乘坐的是輜車。輜車有四壁,前有簾,人坐其中,不見外景。故而劉藻並未見過宮外的景象。此時再見舊景,竟與去年宮時一般,分毫未變。
們一路往東,經武庫,轉南,尚冠裏。
劉藻驚訝,謝漪也居尚冠裏?轉頭看了眼謝漪,謝漪仍閉目安坐,仿佛不聞外聲。劉藻便不看,隻自己觀察。
一裏門,行人漸漸多了起來,皆是著錦,戴高冠的士人。偶爾也有軺車迎麵行來,見謝漪車駕,多靠邊相讓,待們走遠,方在前行。
這是禮讓尊長的舉止。不止下吏見上如此,小輩見長者也如此。規矩更嚴的宗族,甚至會有小輩跪在道旁,等長者車馬遠去,方能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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