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匆忙,走得比前兩回見時都快。
換了皇帝,天都變了,長安城必然一團。謝相肩負重任,前去善後,自有一番忙碌。劉藻目送離去,心中稍有疑,不知謝相為何特來與說此事。
這疑並未留存太久,很快便被解開了。
謝漪一走,又,領著劉藻去見太後。
劉藻在殿上見過太後,但未仔細端詳,再見到太後時,太後已換下朝服,穿了一裾,倚坐在一張寬榻上,見了來,與笑道:“按理,陛下當居未央宮。可陛下年,還是個孩子。我怎放心陛下獨居一宮。不如就留在長樂宮,也好照料食。”
第11章私心
劉藻當即明白過來,為何謝相百忙之中,仍匆匆趕來,與說了長樂宮與未央宮的區別。若居未央宮,有宮衛保護,安危無虞,若留在長樂宮,便會被看守起來,掌控在太後手中。
劉藻在小宮苑中囚了二十四日。二十四日間,耳目閉塞,行止阻,每日所見,隻那小院與一方小小的天空,猶如飛鳥囚於籠中。自是不願再被看守起來。
說來也怪,當著謝相的麵,專注於心中疑,到了太後跟前,則全神貫注地戒備起來。
“朕年踐祚,尚有許多事宜,要學習,到時宮中不免臣屬往來,恐擾了太後清靜,不如就依祖製,居住未央宮。”劉藻慢慢地說道,一麵說,一麵斟酌詞句。
太後似是早有所料,自寬榻上起,一旁的宮娥忙上前侍奉。太後擺擺手,示意退開。宮娥便又無聲退回遠。
“可是丞相與陛下說什麽了?”太後坐起來了,子卻仍如躺著一般,若無骨,語調亦帶著一番慵懶,說的話卻直中要害。
劉藻哪裏是太後的對手,何況謝相來時,瞧見了,縱然想否認,也否認不了。劉藻幹脆說了實話:“謝相隻是與朕說了從前不知之事。”
“嗬,”太後輕笑一聲,“倒是下手快,隻是陛下何以就信了?”
劉藻心中愣了一下,不錯,為何就信了謝相。但麵上卻未表現出來,依舊沉穩說道:“朕生長於宮外,朝中諸事,皆是不,來日還要倚仗謝相輔佐。”
說罷,便留意太後的神,推斷了一件事。太後與謝相是同一陣營的,們都要另立新君,眼下新君已立,太後與謝相這同盟,興許就要破裂。
“倚仗謝相輔佐?如此說來,陛下對謝相是深信不疑了。”太後竟不惱怒,站起來,走到皇帝麵前。
皇帝再度意識到,太後還很年輕,正是子最好的年華。劉藻不知為何,覺得有些不自在,退開一些,又覺如此未免示弱,便隻好立在原地,任由太後靠近。
同是子,太後與謝相不同,猶如牡丹,慵懶華貴,卻又挾威勢。
走到皇帝前半步,太後終於止步。劉藻也不由暗暗鬆了口氣,提起戒備來。
“陛下便未想過,謝相有何私心?”
劉藻一怔,的確未曾想過,知太後的私心,將變作傀儡,獨掌大權,卻未想過,謝相有何私心。
這一念頭剛出,劉藻又覺不對,太後的私心也並非親眼所見,而是昌邑王與謝相暗示的。忽然想起那日,胡敖與公孫綽與講述當年武帝朝時的舊事。同一件事,二人卻是截然不同的說法。那時起,劉藻便知,宮中之人所言之事,未必是實話,有時他們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在說謊。
那麽,昌邑王與謝相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太後當真是要將作為傀儡?謝相特意趕來,暗示當居未央宮,有何私心?
太後間劉藻神變幻,不由笑了一笑,繼續道:“謝相可不簡單,陛下切不可小瞧了。今朝年僅二十八歲,以此齡而居相位者,古之有,陛下不妨試想,究竟,有沒有私心。”
謝相有沒有私心,劉藻以為是有的,但並非是因太後挑唆,早有懷疑,隻是未曾斷定罷了。
“但凡是人,總有私心,謝相有,太後有,朕也有。”劉藻的語氣淡了下來,依舊不鬆口,留在長樂宮。既然謝相特來暗示,太後親自召見,可見皇帝居住何,自己是能說上些話的。
太後原先以為劉藻不過是名孩子,且還是宮外長大,養得不諳世事的孩子,先前中黃門曾有奏稟,皇孫怕是早慧於常人。那時忙於謀劃廢黜昌邑王之事,未曾上心,眼下看來,新君果真早慧,難以常人度之。
“陛下有何ω
第12章來
永壽殿是一大殿,殿中宮人環繞。除胡敖與公孫綽外,劉藻一個都不識得。他們如最初的胡敖與公孫綽一般,不敢直視新君,亦不敢與新君多說半句。
劉藻明白,的牢籠不過是自一小宮苑,改了一座大殿。胡敖與公孫敖是太後與示好,其餘監視的宮人,則是太後的警告。
劉藻照常起居,落旁人眼中,顯得新君泰然自若,氣度非凡。劉藻自己卻知曉,不過是毫無辦法,暫且蟄伏,尋求困之法罷了。
宮人們步步守著,更、用膳、讀書、就寢,無一不分離,胡敖與公孫綽雖在,卻隻可照料新君起居,便是單獨說話,都無時機。
如此看來,太後對的看守,較之先前,更為嚴厲。
但也有不同之。
劉藻每日還需麵見大臣。前來覲見的大臣,多是太常寺的屬,分別是太史,太樂,太祝,太宰,太卜,他們前來來為新君講解登基之時所用禮儀。
這時劉藻才知,登基大典不僅僅是昭告天下當今天子換了何人而已,還需祝禱上天護佑大漢,敬告先王哪一名子孫登上皇位,這些便是祭祀。
祭祀之典極為鄭重,要不下登基大典,還有大臣稱,昌邑王之所以不能保住皇位,便是因他登基之後,對上天與先王心存不敬,竟連高祖都未祭拜。故而這回,太常寺的屬們格外盡心。
他們日日都來,太史為新君講授天時星曆。
太樂講授祭祀樂舞。
太祝講授祭祀之時所用祝詞與如何迎送先王諸神。
太宰講授祭祀之時所用禮鼎俎。
至於太卜則是卜算吉兇。
劉藻起頭聽得很專注,漸漸地便走起神來,覺得這般鄭重敬畏地祭祀先王與諸神,似乎並不會得到上天格外厚。生長於民間,縱然不常出門,每年也總會有幾趟外出的時候,見過百姓的苦難,聽過生靈的艱難,也常聞何洪水,何旱澇,時常有天災降世。
那時可不是不敬上蒼的昌邑王在位,那時是先帝治理天下,祭祀之時必是極為恭謹莊重。
但太常寺的諸位屬皆是麵目嚴肅,口氣鄭重,劉藻便將這些懷疑都留存心中,並不說出來,甚至認真地聽講,力求登基那日一步錯都不出。
除去太常寺的屬,劉藻還見過幾回府令。府令掌天子袍服冠冕,來為新天子量裁。
劉藻見了,倒是高興,因是名子。呂後稱帝後,以姓為號,朝堂郡國皆尊稱為呂帝,及至呂帝駕崩,亦是稱呼不改。有詔令,子可繼承大統,亦可封侯拜相。
大漢以孝治天下,文帝劉恒原是代王,呂帝將他自代國接京中,立為太子,與他有養育之德,栽培之恩。文帝即位後,不能違背呂帝的詔令,也會拔擢子為。後來的皇帝皆是文帝子孫,這條詔令自然不曾廢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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