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陸青淮這個練手對象, 到底是沒能當。
宮中淑妃差人傳了信,邀請他們兄妹二人于三日之后參加馬球賽。
大徽馬球盛行,當年淑妃就因馬球打得極好,而被皇帝一眼相中, 選了宮中。
淑妃恩寵盛, 是以宮中每年都會舉辦極大的馬球賽。
而陸青淮又是個中好手, 未駐守邊疆之前,他幾乎是逢上場必贏球,在京中格外有名。
只他未恢復, 原想拒了的。
但淑妃側的宮人卻說, 此番不必下場,只需過去看看熱鬧即可。
淑妃是景康王生母, 如此盛相邀,陸青淮到底不好拒絕。
他這幾日難得安分了些,周曼娘的醫極佳,他此前所中的毒, 幾乎已經全部清掉了。
他上的傷也在逐漸痊愈,就連溫月聲撇斷的那只手,也在第三日基本恢復。
至現在不會因為騎個馬, 就讓傷口撕裂,或者是需要章玉麟扶著才能出門。
不過周曼娘到底放心不過, 怕他到時候忍耐不住, 非要上馬場, 便同他們兄妹二人一起去了馬球賽。
溫月聲留在了府中禮佛,并未與他們同行。
然人雖沒有來,這邊的人所談論的,卻幾乎都是與永安王退親的事。
原本因在壽宴上退婚, 這事就鬧得沸沸揚揚的。
結果這幾日又鬧出了一件事。
這事還得從那位閣大學士王進之王大人說起。
那日他在殿,意外看了一眼溫月聲所寫的退婚書,結果回去后,怎麼都忘不掉。
思前想后,他竟是找到了溫尋的跟前,向溫尋求了那份退婚書。
溫尋這輩子都沒想到過,還有人會對這種東西興趣。
但對方是朝中重臣,且常與他來往,他也不好拒絕。
那份退婚書,按理來說應該由皇家收著,但是皇帝沒有提,溫尋就將其帶回了家中。
王進之非要看,他便借給了他幾日。
哪知王進之不僅自己看,他還讓自己的學生,還有他學生的學生一起看了……
他不看,他還謄寫下來,每日在家逐字逐句的朗讀。
每每讀到了激之,總要人一起來品鑒一番。
于是滿京城里,都知曉了永安王和其原未婚妻及其妹妹之間,那偏疼偏寵妹妹,而將未婚妻無視,然后被未婚妻直接退婚的故事。
……傳得有多廣呢,自京城各大書院,發酵到了百姓中。
如今就連那走街串巷的貨郎都知道了這回事。
永安王、溫家并鎮國公府,甚至是那中宮皇后,此番都算得上是面盡失。
溫尋知道的時候,去找那王進之。
王進之一拍腦門,宮請罪去了。
就今兒一大早,他還在殿上痛斥自己只顧文章妙絕倫,不顧皇家尊嚴,他罪大惡極罪該萬死。
殿上的皇帝都快被他氣笑了。
他王進之桃李滿天下,如今七十來歲,年紀比鎮國公府的老夫人還要大。
皇帝能怎麼罰他?稍不注意他就在朝堂上一命嗚呼了。
這老頭還是清流一派的核心人,邊全是一發瘋就往柱子上撞的史。
罷了罷了。
皇帝累了。
“……你別說,從前人人都說思寧筆墨不通,依本王所見啊,本就是以訛傳訛,要不說咱們老四天真呢!”
渭王坐在了馬球場上,一只眼睛還青腫著呢,然而說話時那一個眉飛舞。
“別人都說他也就信了,好吧,這下被人嫌棄退了婚。”渭王聲音很大,仿佛怕他人聽不到:“鬧得皇家面盡失,父皇震怒,這都是他的過錯。”
下首的陸青淮小聲地道:“看渭王這個樣子,似乎還可惜自己當日不在壽宴上,未能親自看見郡主退
婚呢。”
陸紅櫻忙拐了他一下。
皇后閉門不出,今日的馬球賽永安王也沒來。
了些人,陸青淮又了傷,便只有讓陸紅櫻下場了。
陸紅櫻在家中時,是學過一些拳腳的,只是肯定比不得正經練過武的人,但比一般的貴,是綽綽有余了。
此前就經常打馬球,陸青淮也不擔心,只坐在了臺上,看陸紅櫻表現。
兩方隊伍,一方著黑騎服,一方著紅騎服。
黑方領頭之人是恒廣王,紅則是渭王。
陸紅櫻著紅騎服,跟渭王屬于一個陣營。
渭王頂著一只腫脹的眼,看起來不甚靠譜,沒想到真正下了場,卻打得很不錯。
哨聲剛剛吹響,他便已經率先策馬飛奔,一舉搶到了球。
他帶著球,越了大半個馬場,將球傳給了跟他一起上場的一個護衛,那護衛高高揚起了球桿。
咚!
馬球飛揚,徑直穿過了球門。
場中的宮人當下敲響了鑼鼓,高聲道:“渭王方,積一分!”
馬場上歡呼一片,這邊看臺上亦是熱鬧非常。
“渭王馬球竟打得還不錯。”
“那個同場的護衛更加了得吧,這都能接到渭王的球。”
“你這個話,渭王可聽不得。”
皇帝四子中,渭王格最為和善,因而許多人都能跟他說笑。
而在接下來的馬球賽中,渭王亦是表現不俗,或者說,是他那個專門領著上了場的護衛了得。
那是不管他用什麼刁鉆的角度打過來球,對方都能接到,并且準地將球擊球門。
加上陸紅櫻的表現也格外不錯,跟那護衛形了一種默契,導致小半場的時間,恒廣王那邊竟是顆粒無收,一個球都沒有進。
恒廣王好面子,這等場合之下,豈能這般甘愿認輸?
中間停了好幾次,還換了三個人下去,然無論如何,都不是渭王這邊的對手。
渭王找來的這個護衛,確實是個打馬球的好手。
這就導致到了后半場,恒廣王臉上的表已經很不好看,打球的方式也越發地激烈。
陸青淮看在了眼里,只讓底下的人囑咐了陸紅櫻一句,小心些,別被恒廣王的人沖撞到。
陸紅櫻也清楚,兩個王爺之間的馬球賽,出現了這種一般倒的局面,場面上不好看,便略微放松了些,沒有像是此前那樣積極的去搶球。
不過或許是因為之前的打法太過默契,不論是渭王得了球,還是那個護衛得了球,都會下意識地傳給陸紅櫻。
連著幾次下來,都是陸紅櫻帶著球在跑。
陸青淮輕皺下了眉頭,正打算讓人停馬球賽,將陸紅櫻換下來時,忽然聽到旁邊的人開口道:
“大哥似乎生氣了。”
陸青淮微頓,回頭看了眼,發現是景康王。
這馬球賽是淑妃舉辦的,景康王出現在了這里,似乎也并不意外。
只陸青淮知道,景康王向來不好,往常都極參加宮宴,莫說這樣的活了。
淑妃只有他這麼一個孩子,也幾乎都由著他。
沒想到今日他倒是來了。
陸青淮只看了他一眼,便重新同旁邊的人道:“……也打了這麼久了,比分懸殊過大,直接下場吧。”
陸紅櫻是子,打到一半力不支想要下場,也屬正常。
小廝輕聲應下,抬步往馬場中走去。
卻不想就在此時,變故徒生。
方才在陸青淮代他時,那場中的馬球再一次傳到了陸紅櫻的手底下。
陸紅櫻策馬運球,帶著球往對方球門跑去。
跑到一半,被黑方幾人攔截了下來。
數支球桿去搶那一個球,撞難以避免。
中間也不知道誰被絆了一下,連人帶馬一并倒了下來,這一倒,便遮住了大部分人的視線。
導致這邊看臺上的人,都只看到了陸紅櫻揮了球桿。
那球砰地一下飛了出去,卻不是朝著球門的方向去的。
而是直直地沖著恒廣王下的馬兒砸了去。
恒廣王本來離得不遠,這一球用了十分的力道,竟是一下正中馬兒的眼睛。
恒廣王下的這匹馬,是一匹格外難得的汗寶馬,格很烈。
到他的手里后,馴養了很長一段時間,馬兒才變得溫馴聽話。
然再聽話,骨子里都是一匹烈馬。
驟然被砸到了眼睛,馬兒吃痛非常,當下發了狂。
撅起了蹄子,狂躁地將馬背上的人甩了出去。
且因傷的位置是眼睛,導致那馬兒無主似的踩,暴之中,竟是一腳踩在了恒廣王的左上。
“啊——”恒廣王的慘聲,頓時回在了整個馬場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發生得實在是太快,致使許多人反應過來后,恒廣王已經傷昏厥了過去。
殿瞬間了一團,陸青淮神巨變,只聽得殿上的淑妃高聲道:“醫呢?快去請醫!”
“來人,速去將那瘋馬攔住。”
“將剛才所有在馬場上的人扣住,一個都不許跑!”
陸青淮猛地抬眸,隔著極遠的距離,看見了場中的陸紅櫻似乎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住,茫然地抬頭往這邊看。
他臉驟然沉了下來。
旁邊的周曼娘已是第一時間回頭,將跟著的小廝了過來,低聲道:“去請郡主,快!”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馬場之中,無人注意到這邊,小廝低聲應了一下,轉飛快離開。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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