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鐵龍回來了。

　鑫輸了比賽，有點不好意思面對沈璐:“姐，下次我一定可以贏。”

　沈璐也沒有太過苛責，只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走吧，回去休息。”對手是江堯，這樣的結果原本也在的預料中。

　賽車裝進托運車，“風暴”的人陸續鉆進了車子里，只有遠的葉沒有。鑫往外看了一眼，有些沮喪地捋了捋頭發:“姐，葉是不是被我輸掉了？”

　沈璐:“沒有。”

　鑫眼一下亮了:“還留在我們隊？”

　沈璐笑:“對。”

　車子到了葉邊上，沈璐搖下車窗，朝滴了下喇叭:“騎車回嗎？”

　葉點頭。

　沈璐:“路上注意安全。”

　葉:“好。”

　人群散盡了，山中冷霧侵，無限寂靜。

　葉終于把那朵玫瑰拿了起來，含苞待放的花瓣，連枝帶葉，碧綠的花桿上滿是堅的小刺，指尖了，差點被扎到。

　本來是想把它直接扔掉的，但因為那些小刺，忽然改變了主意。

　不過是一朵花而已。

　葉上托，解了斜掛在前的小包，將它了進去。江堯手寫的那張卡片，也一同被塞了進去。

　頭盔戴上，油門擰到底，托車高速駛出了山區，長發被風飛卷著往回，玫瑰的花瓣浸在疾馳的風里晃。

　進了墅區，葉減了速，把車開到了門口。

　蘇薇薇從門廊的影里冒出來，聲音又細又甜:“葉大小姐，你可終于回來了，我都快要凍死了。”

　葉:“不是說明天再聚？”

　蘇薇薇朝晃了晃手里的蛋糕和酒，笑得眉眼彎彎:“生日就是生日，早一天晚一天都不生日。”

　葉開門拍亮了燈，蘇薇薇踢掉高跟鞋跟進去:“你哥的這別墅可真大，要是我爸肯給我錢，我也整棟一模一樣的，前院種花，后院養狗。”

　葉倒了杯熱水給焐手。

　蘇薇薇把手里酒瓶往桌上一放:“姐妹兒，我酒都帶來了，哪能和你喝白開水？”

　葉轉進了貯藏室找酒杯。

　再出來，客廳里的燈被蘇薇薇關掉了。桌上放著點好了蠟燭的蛋糕，蘇薇薇坐在那里，笑盈盈唱著生日歌。

　離家五年，已經好久沒這樣過生日了。

　葉把酒放到桌上，在地毯上坐下來。

　蘇薇薇擰開瓶子，倒了滿滿兩大杯酒，端了一杯，推了一杯給葉:“生日快樂，不醉不歸。”

　葉沒有許愿吹蠟燭，任由那跳的火焰做了唯一的源。

　等那蠟燭燃盡了，蘇薇薇亮了金屬火機，放到桌上。

　兩人各懷心事，端著酒杯，就著那一簇藍盈盈的火苗對飲。

　蘇薇薇的酒量非常淺，沒多久就醉了，趴在沙發上摟著葉的脖子囈語:“，你說，我都快要把他忘了，他干嘛又跑到我眼前來瞎晃？”

　葉頓了手里的杯子:“誰？”

　蘇薇薇聲音的，帶著點哭腔:“還能是誰，我今天去相親，賀亭川就坐我對桌，他旁邊的又艷又俗……，你說十幾歲的時候喜歡過的人，怎麼就忘不掉呢？”

　葉在黑暗里默了默，沒有說話。

　客廳里逐漸安靜下來，蘇薇薇往沙發里面打了個滾，睡著了。葉起找了條毯子替蓋上，自己靠在沙發邊吃了一塊蛋糕。

　酒麻痹了理智，記憶也被帶回到了很久以前——

　和江堯的第二次見面是在那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

　南城高中弄了個年晚會，葉的大提琴獨奏是倒數第二個節目，等換下表演服出去，正好趕上大散場。

　雨夾雪的天氣，學校門口停滿了各種車子。司機打電話來說車子堵在了路上，讓去東門門等。

　葉背著琴，冒著雨雪，一路走到小東門。

　南中的東門靠著宿舍樓，外面是餐飲一條街。小長假來臨，這些店鋪都早早打了烊，只有一家文店還亮著，葉走進去，打算在這里暫時避會兒雨。

　不好意思在里面待太久，選了本雜志到柜臺上去付錢。

　這時，塑料門簾忽然被人從外面掀開了，冷風驟然刮進來——

　葉側眉，見風雪里走進來個高大的年，他穿著一件灰的連帽衛，黑白鞋，橘的短發在衛帽子，手上轉著一串鑰匙，神又懶又拽。

　是江堯。

　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那一刻，心臟怦咚怦咚地狂跳，跟搖滾樂里的架子鼓似的。

　往邊上挪了挪，給他留了個位置。

　江堯毫不客氣地了隊:“老板，打火機有嗎？”

　“買打火機做什麼的？”那老板問。

　“放煙花。”年的聲音清澈、干凈，帶著抹故意偽裝出來的乖巧。

　那老板從柜臺下面找了個打火機放上來，“放煙花不要，可不能煙。”

　“知道。”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枚幣，拇指往上一彈，幣發出去，“啪”地落在了柜臺上用來找零的鐵盒里。

　冷風又灌進來一陣，年已經消失在雨幕里。

　葉把手里的書放到柜臺上，重新等待結賬——

　這時，店里忽然進來三個男人，膀大腰圓，滿的煙味，為首的那個脖子里有一道青龍紋，一看就是混社會的。

　他們買了幾包煙，掀了簾子出門。

　紋男在門口接了個電話，他嗓門又又沉:“那個江堯，我已經找到了。今天不讓他斷條，老子就不姓王。”

　葉聽得心驚跳。

　匆匆付了錢，跟了出去。

　之前的雨夾雪，變了紛揚的雪花，地上，雪落地就化了漆黑的泥水。

　東門的路上空的，幾乎看不到什麼人，燈也很暗。

　那三個男的走得特別快，葉幾乎是一路小跑著追上去。

　很快，他們轉進了一漆黑的小巷，葉跟著往里走了幾步，聽到了清晰的講話聲——

　“江堯，你給老子站住。”

　“你們是誰啊？”囂張戲謔的聲音，是江堯。

　葉順著小巷往前又走了一段，視野里總算有了一亮。

　灰黑的年，雙手兜站在不甚明亮的路燈下，肩上盡是撲簌的白雪，眼睛卻很亮。他雖然高，但和這三個男人比，到底纖薄了些。

　紋男:“你他媽假輸比賽，害老子輸了幾十萬，不知道老子是誰？”

　江堯看著他，冷笑出聲，語氣囂張得沒邊:“抱歉啊，這里燈太暗，爺爺我剛剛沒認出孫子你來。”

　“艸你媽的！”說話間他就朝江堯砸過去一拳，江堯手接住了他的拳頭，反手一擰，“咔”一下卸了他手腕上的力道，推出去。

　另外兩個男的見同伴吃虧，齊刷刷擁了上去，江堯一抬長，踹飛了一個，另一個的拳頭砸了江堯側臉后，被他反抱住胳膊往面前一帶，膝蓋猛地頂上了肚子。

　三個人都摔坐在了地上，江堯撣了撣頭發上的雪粒，冷嗤:“你們自己蠢，要去賭車，輸了錢可不能怪我。”

　那個紋男往后退了退，不聲地撿了鐵，他趁江堯不注意，從后給了他一，江堯晃了晃，地上的兩個人跟著站起來朝著他拳打腳踢。

　形勢急轉而下……

　葉的心臟簡直要從里跳出來了。

　飛跑出巷子，打開手機，找到一段警車的鳴笛視頻，將揚聲調大，放出來。

　不一會兒，巷子里的打斗聲停了下來。

　葉快速熄滅手機，躲到了一電線桿后面。

　那三個人從巷子里出來，臉上不同程度地掛了彩。

　“奇怪，我剛明明聽到有警車聲，怎麼沒看見車？”

　“我也聽到了。”

　“那肯定還在附近，先走，下次再找他算賬。”

　葉見他們走了，立刻沖回了小巷。

　江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俊臉上滿是，漆黑的雨污順著他的短發往下滾，和那鮮紅混在了一起，落在了他的下頜線上。

　葉:“你沒事吧？”

　江堯抬眉，視線在白凈的臉上掃過，沒說話。

　葉低頭，從包里找了紙巾遞給他:“給你，臉。”

　“謝了。”江堯接過來，胡在臉上抹了一通，轉往小巷深走。

　“你不去醫院檢查下嗎？”葉跟上去，拉住了他的角。

　江堯停下來，扭頭睨了一眼:“我死不了，倒是你大晚上別在外面瞎轉悠，小心有壞人。”

　葉看著他，一雙眼睛烏潤潤的，“你是說剛剛和你打架的那三個人嗎？他們以為警察來了，已經走了。”

　江堯掀了掀眼皮，問:“你怎麼知道？”

　葉把如何跟蹤他們過來，又如何用手機視頻嚇走了他們事，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江堯聽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越笑越大，背都在。

　原來是視頻……

　他剛剛也被給唬住了。

　年生得俊朗，笑起來的時候，仿佛勝春的太。

　葉心里莫名輕松了許多:“江堯，你還是去醫院檢查下吧。”

　他半斂了笑意，著眼皮看:“你怎麼知道我江堯？”

　霎時間，葉整張臉紅了個:“我剛聽他們說的……”

　江堯背對著往前走了幾步，忽然頓了步子道:“警告你，今晚的事不許說出去。”

　葉問:“你為什麼要和人賭車？”

　江堯:“不為什麼，缺錢。”

　作者有話說:

　:缺錢我給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