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一心擔憂父親,言語里毫不留,對待沈驍九的做法更是無法理解。
父親曾浴戰,為大冗立下赫赫戰功,驟然間再也無法站起來殺敵,徹底失去自己賴以生存的能力,無異于天都塌下來了。
而后回京,何氏的冷待、二房掩藏不住的幸災樂禍,都再次在他傷的心上狠狠扎了無數刀,他變得敏脆弱,積攢了滿腔的郁氣和悲痛無發泄,所以才會大變。
沈驍九看不慣他朝人撒氣就別來院,何必來這里罵他?
沈南意心疼沈照,也因此對沈驍九惱怒不已,囂道:“沈驍九,聽到了麼?我父親如何與你無關……”
吱呀——
閉的房門被從里打開,羅風機靈地退到一旁,出門里那張冷峻沉的臉。
如此近的距離,沈南意需要仰頭才能和沈驍九對視,他那一雙眼中滿是殺伐之氣,寒風穿過游廊,沈南意背后涼颼颼的,仿佛看見他從刑部地牢中走出來,干凈的袍上纖塵未染,卻沾滿了腥臭的氣。
聽到這句話,沈驍九仿若地獄來的鬼煞,低下眼簾俯
視沈南意,慍怒黑沉的臉上角輕扯,幾乎沒怎麼就吐出一句傷人心的話:
“不說讓你回去嗎?若是不信我,你現在就打我一頓,替你父親報仇出氣好了!”
這聲音比周圍的風還要寒冷,像是冰刀子似的刮進沈南意的耳朵里,滿腔憤怒之言都堵在了嚨里,翕張幾次,遲遲未能吐出一個字來。
甚至還被沈驍九的氣勢嚇到,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沒用!”沈驍九邁著黑靴出門外,如寒湛湛的寶劍一般凜冽絕。
“大爺該服藥了,大小姐快進去伺候吧。”羅風對沈南意行了一禮,小跑著追上沈驍九。
沈南意深深沈驍九的背影一眼,扭頭沖進屋子里。
“啊!我沒用,我沒用啊……”
沈照的哭聲聽得沈南意心頭一,走進室,視線第一時間落到他上。
曾經如山般的父親趴在膝蓋上抱頭痛哭,不停咒罵自己:“我活著不能在父母跟前盡孝,不能保護孩子,枉為人子,枉為人父,活著都是拖累,合該一了百了……”
“父親!”沈南意揚聲打斷他
的話,到他跟前蹲下,雙手抖地幫他將遮擋住眼前的發捋到耳后。
黑白雜的頭發被捋到旁邊,視線逐漸清晰,沈照看著近在眼前的兒,握住的手,眼里既是迷茫又是求救:“為父是不是真如三弟所說的那樣,是灘扶不起來的爛泥?”
“不是。”
沈南意回握住他的手,紅著眼認真道:“您是大冗的英雄,我和瑭兒都為您而驕傲,您遭遇這一切,我們心疼您也理解您,可就算是為了我們,您也不能說什麼‘一了百了’啊!”
“是麼?”
沈照半信半疑,他已經為一個連站都不能站起來的廢人了,日后無法再建功立業,還有什麼值得他們在意的?
“當然。”沈南意扯出溫的微笑,訴說著和父親之間的溫馨日常,嗓音和舒緩,令沈照不由得也陷了回憶之中。
不知過去多久,守在門外的德子估著湯藥溫度差不多了,抬起手,用袖抹掉眼角的淚珠,將傷的表藏起來,若無其事地提著食盒進去,小聲提醒:
“三爺,大小姐,奴才送湯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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