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騎士一齊罵罵咧咧地起,他們都聽到一聲奇特的馬鳴,群馬才突然駐足,一人罵道:「什麼人和我們巨浸幫開玩笑,敢出來練練麼?」另一人跟著罵道:「我看也是個藏頭尾,鳴狗盜之徒!」
此刻道上除了江朔一行三人,再無他人,眾騎士見他三人一個道姑兩個孩子,自然想不到這馬鳴之聲是江朔所發,只道是什麼人故意捉弄,又不敢面。
葉清杳正要說是我等所為,卻被李騰空用眼神制住,江朔也只管憋著笑,卻不上前承認。為首的騎士卻未出口辱罵,看來頗為持重,他呵斥道:「王二、劉五莫要再罵了,幫主傳代盟主之命,讓咱們儘快趕往茅山,這時候只怕震澤和丘的人都已到了,我等趕路要,休得再橫生枝節。」說罷他抱拳向空道:「不知道哪位朋友和巨浸幫開這麼個小玩笑,今日我等有要事在,不便久留,尊駕有什麼指教,不日可到博堂口賜教。」
葉清杳見這人向空喊話,卻不知捉弄他們的人近在眼前,「吭哧吭哧」憋著笑,險些憋出傷來,好在離得遠,眾人未看出臉上變變。
江朔聽到王二、劉五這兩個名字,不全一震,這正是那日漢水沙洲之上程昂喚的兩個名字,看來這些人都是程昂的幫中親隨無疑了,他們所說的幫主定是程昂,這代盟主是葛如亮?他們拉人馬齊聚茅山卻不知為何?
眾人重新上馬,小心控轡走了一段,見無異狀這才策馬飛奔起來,等他們走的遠了,江朔對李騰空道:「騰空子,這些人是江湖盟的人,聽他們的話似不利於茅山。」
李騰空點頭道:「我聽說江湖盟與茅山上清一派向來好,怎地出了變故?莫非茅山有大敵來攻,邀江湖盟的高手來助拳麼?」
江朔道:「無論如何,我們也需儘快上山,趕得及就傳個信,趕不及也可相助貞先生。」他既學了上清派祖師留下的功夫,自對上清派生出一顧親近之。
李騰空點頭道:「合當如此,我們也快些走吧。」
於是也不需李騰空驅策,江朔口中做聲招呼白衛快跑,這白衛雖不不是寶馬,但亦神駿非常,全力平治之下,竟不輸尋常驛馬。
江朔和葉清杳則展開輕功跟隨,葉清杳功夫不濟趕不上白衛,江朔手一扶手臂,葉清杳便覺子一輕,腳下如騰雲駕霧一般,喜道:「朔哥哥,好俊的功夫。」
如此三人平治了一百餘里,未夜就到了茅山腳下,遙遙見巨浸幫的馬匹都在茅山南麓草坡上吃草,三人不敢走近,繞道西麓城蓋鎮。江朔先去酒家尋他和趙蕤的馬匹、行李,城蓋在茅山腳下,鄉人人人向善,雖兩年來不見趙蕤、江朔二人回來,卻也沒有置二人的財,江朔回到店中,店主掌柜見他穿著道袍,只當他是上茅山了道籙,一心修習道法才忘了來取財,連聲地祝他早日修真得道,江朔也不做解釋,只說來取驢、馬、行李,掌柜忙命人牽來黑衛與老馬,又去庫里取了趙蕤和江朔的行囊。
江朔見包袱、七星寶劍俱在,自己的包袱並沒什麼值錢之,荀媼兩年前準備的服也都已經小了穿不上了,趙蕤的包袱除了財帛,果然有兩卷帛書,捲軸上掛著簽子,各書「長」、「短」二字,知是趙蕤畢生心所凝的《長短經》。
將兩人的都送與店腳小廝,把兩人所攜的所有布帛銅錢都給了掌柜,以謝他兩年來照顧黑衛、老馬之勞,只將兩卷書重新鄭重的包好,打包袱背在上,腰間挎上七星寶劍,便出的店來。
江朔將黑衛給葉清杳騎了,李騰空仍騎白衛,他自己則騎上老馬,怕被程昂等人認出來,他又在地上三抓了兩把土把自己臉抹的髒兮兮的,此刻他著道袍,髮髻散,滿臉塵土,便似個小小的火工道人,江湖盟眾都未見過李騰空和葉清杳,二人卻是不必化妝了。
準備已畢,三人便順著西麓山路上茅山去了。
才剛進山到了第一座道觀「太平觀」,便見許多持劍的黃冠道士,攔住三人,為首一位長須道士稽首道:「三位且住,三位看著眼生,似非我茅山中人吧?」
李騰空不便瞞,道:「貧道自長安來,名李騰空,乃是貞先生在王屋山臺觀綬籙的弟子。」
那長須道人再稽首道:「福生無量天尊,小道韋景昭,曾聽家師說過在王屋山收了弟子,今日得見果然虛靜守、不爭謙下。」
李騰空亦稽首道:「韋師兄謬讚了,不知今日山上出了什麼事?我等見有江湖盟眾上山,不知所謂何來,特來報信。」
韋景昭道:「只因江湖盟得到消息說葛如亮在茅山,因此都上山來,正在紫別院,要大宗師人呢。」
江朔吃了一驚道:「葛如亮不是代盟主麼?怎地江湖盟眾要與他為難?」
韋景昭詫異道:「小道友哪裏聽來的消息?江湖代盟主乃是震澤渾惟明渾幫主,葛如亮行刺江湖盟主江朔,江朔了重傷曾到茅山上找大宗師醫治,豈知第二日人就失蹤了,至今未見,但不知怎地最近有傳言說是葛如亮擄了他去,或已遭其毒手。」
江朔和葉清杳同時「啊」了一聲,江朔問:「你啊什麼?」
葉清杳道:「朔哥哥,你居然是江湖盟主?」又反問江朔:「那你又啊什麼?」
江朔道:「這可全錯了,韋道長,你快帶我去見大宗師。」
韋景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道:「小道友不要開玩笑?你明明是個小道,怎說自己是江盟主?」
江朔急著一抹臉,道:「韋道長,我真是江朔,兩年前趙夫子抱著我來的紫別院,趙夫子還出手彈飛了你和孟道長的長劍……」他手懷道:「你若不信,我這裏還有李使君給的江湖盟主之寶。」
上次趙蕤帶江朔到臺觀之時,韋景昭和孟湛然確實與趙蕤手,只一招面就被他彈飛了長劍,此事除了他二人就只有李含和趙蕤知道了,他曾見過江朔,如今細看眼前的年,依稀似乎便是當年的那個兒。當下再不懷疑,對江朔道:「太乙救苦天尊,江主,你回來了就太好,如今只有你能化解這一場紛爭了。」
江朔也急道:「韋道長你快帶我去。」
韋景昭道:「上別院山路險峻,眾位隨我步行上峰吧。」他吩咐其他道士將三人的驢馬、包袱妥為保管,讓三人輕裝與他一起上山。
韋景昭手一攬江朔,帶著他往山路上跑,他本意是怕江朔跑不快,想要帶江朔一程,不想奔跑之際,手上的江朔毫無重量,越跑越快之際,江朔手上微微用勁,竟了江朔帶著他奔跑,韋景昭兩年前見江朔之際,他明明還不會武功,不想今日重逢,江朔竟已有了如此修為,他贊道:「福生無量天尊,看來江主這兩年有不世奇遇,貧道也代為欣喜。」
見韋景昭謙沖和善,江朔對他報以一笑,道:「道長謬讚,請道長為朔兒指路。」
於是韋景昭只管指路,任由江朔帶著飛奔,江朔心中著急,攜著韋景昭越行越速,將李騰空和葉清杳遠遠地落在了後,不一會兒到了一小道觀,這道觀規模遠不如萬福宮、太平觀等道觀,但別緻幽靜,正是貞先生李含的居所紫別院。
韋景昭老持重,對江朔道:「江主莫要急躁,我們先從側門進去,看目下況如何再做計較。」
江朔道:「韋道長說的是,但聽道長吩咐。」
韋景昭道一聲「不敢」,攜著江朔的手從西偏殿外院牆躍,江朔記得此是藥王殿,韋景昭推開窗,二人躍,果然就是當年他和趙蕤住了一晚的後殿,兩年過去了,殿一應擺設卻無大變,靠牆放了幾張便塌,更是與那日相同,便似江朔昨日方才離開似的,見此景江朔心中暗自唏噓不已。
韋景昭帶著江朔繞到前殿,殿中供奉著藥王真君扁鵲與藥王孫思邈,兩邊配祀東漢邳彤和本朝的三韋兄弟,江朔見了心道不知這位韋道長,是否與三韋兄弟有親緣關係。韋景昭卻不知江朔所想,帶他到殿角,將門戶推開一線,兩人一齊嚮往觀看。
只見別院不大的院落,此刻站滿了人,震澤主渾惟明居中,丘主魯炅居左,巨浸主程昂居右後各帶了不人,想來都是本幫的高手,只留出院子北面一小塊空地。
北面則是一眾道士簇擁著,正中放了一張木椅,椅子下有四,椅上端坐一黃袍道人,正是此間主人貞先生李含,他後有一群茅山道士持劍護衛,邊卻站了三人:穿一青佈道袍,一副仙風道骨的正是習習山莊莊主葛如亮,但葛如亮看來比兩年前可是清瘦、憔悴了不;他邊一襲白、頭戴幃帽的是他夫人獨孤楚;阿楚夫人邊一碧玉年華的紅,卻不是湘兒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