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伴隨著一記有力掌風，用上好紫檀木製作的書案化齏。

“這是怎麼回事？”顧長青的怒吼迴盪在鷹巢上方，震的下方三名金人低頭不敢言。

顧長青的膛不斷起伏著，強著心中怒火，喝道：“一羣沒用的白癡，混蛋，廢！找不到東西不說，反而讓人發現了痕跡，要你們有何用？！”

一想到自己派出的人竟然把事辦砸了，顧長青心頭又是一無名火氣，恨不得把這些人全部一個個腦袋擊碎！

那下方幾人全部戰戰兢兢不敢接話，反到是站在一旁的高飛說道：“鷹主先勿怒，我覺得這件事裡還有些蹊蹺。”

“有什麼蹊蹺？”顧長青看向高飛。

就象他顧長青是目前天神宮最重的人才一樣，高飛也是他顧長青最看重賞識的人，對於他的話，顧長青卻是會有幾分重視的。

高飛已回答：“啓明好歹也是鷹堂的老人，這些年他做事，我們也都看在眼裡，可以說是相當穩重的，也從未出過什麼岔子。”

顧長青哼了一聲：“我知道，正因此纔派了他去，沒想到卻會捅出如此子。”

高飛已道：“我卻覺得……有沒有可能不是啓明他們出的問題？”

“恩？”顧長青已看向高飛：“你的意思是……”

高飛躬回答：“事我沒有親眼看到，不敢說什麼肯定的話。不過我託了人問過當時在附近的學子，也打探過辛越和司月兒的口風，據說當時唐劫大喊有賊，是因爲發現了腳印，鷹主，您不覺得發現一個腳印就大喊有賊，有些大驚小怪了嗎？”

顧長青的眼睛瞇了起來：“你繼續說。”

高飛便道：“另外，據探詢得到的消息，那個腳印聽說是非常清晰，就踩在一塊麪堆上。要說他們三人行小有瑕疵，可能有沒注意到的角落，留下一些小線索，這還說得過去。可要說留下如此鮮明的證據而不自覺……我不認爲啓明他們會無能到這種地步。”

聽到這話，那下方三人已是滿含熱淚地看高飛。

顧長青也終於恢復了冷靜。

他坐了下來，著下沉思片刻：“你說得對，高飛，此事是我一時激了。看來這事背後有鬼啊……”

“不過屬下還是不明白，如果真是唐劫有意陷害，那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顧長青習慣的敲敲桌子，卻發現書案已被他一掌拍碎，只能站起來踱了幾步，然後才道：“當然是因爲這事對他有大好，現在謝楓棠想必已經注意到他了吧？那麼接下來，洗月派定然也會嚴看住此人，有了洗月派手，我們要對他下手可就難了。”

“鷹主的意思是，他在試圖藉助這件事吸引洗月派的注意，保護自己？”高飛皺起眉頭：“可問題是洗月派也不是善男信啊。我們想要兵鑑，他們也想要！難道……唐劫已經打算把兵鑑給洗月派了？”

說到這，高飛也是面大變。

如果是這樣，那恐怕就是最糟糕不過的結局了。

顧長青卻搖了搖頭：“我不認爲他會出兵鑑。如果他要，三年前就可以了，何必費盡心思爲人作僕？只要他肯出兵鑑，就算是換一個真傳，想必洗月派也是會答應的吧？他要想做，早就做了。”

“那他爲什麼還要讓洗月派發現他？”

“爲什麼？”顧長青冷笑了：“高飛，你忘了一件事。”

“什麼？”

顧長青一字一頓道：“就是到目前爲止，其實我們還沒有任何證據證實，他就是唐傑！”

高飛愕然。

顧長青說：“你真的能確定他就是擁有兵鑑的唐傑嗎？他只是和那個唐劫來歷相仿，年紀相仿，名字相近，但這能說明他就是唐傑嗎？老實說，就算是到現在，你我也不能確定這一點啊！”

“出了這種事，他有九九的可能是！”高飛咬牙道：“否則的話，他何必製造證據陷害我們？”

“問題是我們的人當晚也的確去了！他在那個時候喊出來，說明可能不是巧合，而是的確發現了啓明他們留下的蛛馬跡！所以完全有可能是他覺得有問題，然後大張旗鼓，把證據擴大，年輕人嘛，總喜歡譁衆取寵，這也是有的！”顧長青反駁：“最重要的是，如果唐劫真要一意陷害，他爲什麼非要挑在我們真去的時候？他大可不必等我們的人來啊？完全

可以在任何時候直接搞那麼一出。”

下首那啓明的弟子已快速道：“也許是因爲返本歸源法？”

“錯！”顧長青已道：“不是隻有返本歸源法才能指向天神宮。如果我是唐劫，如果我想吸引洗月學院的注意，我完全可以選擇更簡單的方法。比如大喊一聲我看到有穿金的人從我房裡走開了。陷害嘛！什麼陷害，就是製造證據！可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在我們真正去過之後才這麼做的，甚至於那個證據到底是不是他製造的，我們都不能確認！”

“這……”大家一下子又說不出話來。

“也就是說，我們依然不能確認他是唐傑？甚至不能確認是他有意陷害？”啓明恨恨道。

“沒錯，不能確認！這三年來，象他這樣的目標並不。只不過他是唯一一個喊了一聲我唐劫的人，是唯一的在我們去搜查過後發現我們來過的人。這兩點只能證明他可疑，卻不能證明他就是！”顧長青嘆氣道：“這世上，可以懷疑的事太多，可以確認的事卻太！”

他是個講究證據的人，雖然他也認爲唐劫就是唐傑的可能非常非常大，但在沒有找到兵鑑前，任何輕舉妄都是不智的。

萬一認錯，後果就麻煩了！

顧長青已又道：“不過正因爲這樣，我反而能夠理解他爲什麼要讓洗月派注意他了。”

高飛眼睛一亮：“因爲洗月派也不能確定。”

“沒錯。”顧長青笑著點頭：“現在讓我們來做一個假設……”

“假設，我就是唐傑，同時也是唐劫。我手掌兵鑑，只要將來修煉有，去了天都山，打開大陣，就能獲得兵主寶。然而修煉有這話，說說簡單，做起來卻不易。要想打開天都山大陣，至也要天心真人級別的實力。而要天心境，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

高飛已接口：“所以我不但要進洗月學院，還必須獲得學院重視，晉十大弟子，獲法傳承，纔可穩天心！”

“沒錯。可我不過是一個玉門五轉的中庸之才，我憑什麼讓洗月派看重我？”顧長青接口。

高飛眼中已閃出兇狠芒：“自然是靠兵鑑……這也是我手中唯一的砝碼！”

“正因此我要在進學院前喊一聲，期能引起學院注意。”

“但沒有想到，天神宮會買通學院裡的一些人，下信息沒有上報，而且洗月派對兵鑑的消息也瞭解有限，重視程度未必夠。”

“所以我就必須想辦法進一步提醒洗月學院。”

“問題是我並不想真正出兵鑑，又不能泄兵鑑，那我該怎麼提醒？”

“那就有些難了……不過……也許……可以反過來利用天神宮……”高飛的聲音漸漸低沉：“如果洗月派發現天神宮在懷疑我，那他們自然也就會注意到我。”

“所以我所要做的，就是讓天神宮的調查落到洗月派的眼中。”顧長青接道：“這相當於讓天神宮自己告訴洗月派，唐劫有可能是唐傑。”

高飛繼續：“沒錯，這樣一來洗月派注意力就會來到我上，但由於天神宮不確定我的份，所以洗月派也不能確定我到底是不是唐傑。”

顧長青：“所以洗月派一定會對我保持關注，卻不會輕易行。”

高飛：“但是風險依然存在。洗月派很有可能不顧一切直接把我抓起來進行搜魂，找出真相，畢竟洗月學院是洗月派下轄，他們要抓人，可不象天神宮這麼麻煩。”

顧長青：“世界上哪有不冒險的事？面對天神宮和洗月派這樣的龐然大，要想火中取栗，就必然要冒些風險，何況洗月派這麼做的可能也並不大。一來他們也不能確定我是不是天神宮要的人，萬一抓錯了人就不好辦。搜魂的後果太過嚴重，會把人廢掉，等於殺人，且搜魂也有侷限，未必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二來還有天神宮虎視在側。洗月派要是什麼都沒得到也就罷了，要是有了收穫，天神宮肯定不會放手。萬一把事捅出來，到時候洗月學院以酷刑對待自家學子，謀奪好這事一傳，洗月派這名聲可就臭了。”

高飛：“一個學子的命，不值錢。但是洗月派的名聲，還是值些錢的。尤其是在不確定人，也不確定收益的況下，萬一白害死一名弟子，就更糟了。”

顧長青：“所以如果我是謝楓棠，我一定不會用那麼簡單暴的手法。”

高飛：

“我會假裝不知，採取懷手段，示之以恩惠，使其對洗月派恩戴德，將來有可能自己代出一切。只要是唐劫自己出來的，那天神宮想怎麼折騰都沒用，洗月派名聲無損，名利雙收！”

顧長青：“就算他不，也可以進一步接近，探聽確實消息，一個小孩子嘛，只要下點功夫總能騙到的。還是不行，再抓起來嚴刑拷問也是來得及的。哪怕是最壞的結果，唐劫不是唐傑，那也不過是對一個學子有小小偏，付出不過九牛一，反正進可攻，退可守，只要人在自己手裡，怎麼都好辦。”

高飛：“這就相當於用洗月派牽制天神宮，再用天神宮反過來牽制洗月派！”

顧長青：“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高飛：“所以事發之後，謝楓棠纔會立刻給出十瓶靈藥，一千靈錢。”

顧長青：“這只是開始，如果謝楓棠認爲我就是唐傑的可能很大，如果他知道兵鑑的價值，如果我表現得再好一些……”

高飛：“就連天一閣九層都有可能爲我開放……這個小子算計得夠狠啊！”

說到最後一句，高飛總算沒再模擬唐劫，和顧長青兩人互相看看，同時倒一口冷氣。

下方一衆人更是聽得目瞪口呆。

爲什麼顧長青一直沒想到洗月派？因爲他相信唐劫如果要把兵鑑給洗月派，一定早了，沒必要等到現在。

正是這個思維上的侷限，讓他犯了一個大錯誤！

唐劫的確沒想把兵鑑給洗月派，但這不代表他就不想利用洗月派。

利用洗月派的最好辦法不是告訴洗月派“我就是天神宮要的人”，而是通過天神宮的行爲，讓洗月派自己去“懷疑我就是讓天神宮要的人”。

這兩者之間看起來沒什麼差別。

但在某些況下，卻又有著天差地遠的差別。

懷疑就是懷疑，在沒有找到實前，在對方沒有親口承認前，在只有一些零碎線索前，你就是無法確認他！

而他，卻已開始在這過程中爲自己爭取利益了。

高飛已喃喃道：“如果這就是他的計劃，那這個小子的心機也未免太可怕了吧？他現在才十六歲！”

顧長青哼了一聲：“你忘了他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是從唐劫這個名字開始的，而他去衛府的時候，就已經唐劫了。如果他真是唐傑，那這個計劃，恐怕在進衛府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什麼？”衆人一起驚愕看顧長青。

“那一年，他還不到十三歲。”顧長青悠悠道。

衆人徹底啞然。

其實這種事原本不難推斷，正常況下，只是唐劫的那一聲喊，就應讓他們想到這裡面有問題，就算想不到唐劫要從中漁利，至也能想到他要借洗月派的手保護自己。

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一個未年的年會弄出這樣的計劃。

這已經不是頭腦聰明就能想到的了，最重要的是對手已經看世，對這社會有著極爲深刻的認識！

相比那個把他們玩弄於掌上的計劃，這一點更讓他們到詫異，震驚和不可思議。

那一刻，他們突然有種共同的期，就是這一切都只是猜測！

只是猜測！

高飛道：“不過，這種夾中求好的事，總有盡頭。雙方只要有一方耐心耗盡，他就會完蛋……”

“沒錯，這種做法是玩火，早晚會燒到自己。”顧長青回答：“所以這件事最終只有兩個可能。”

“哪兩個可能？”

“一他的確不是唐傑。到現在爲止，他所做的終究不過是喊了一聲我是唐劫，和發現有人窺視並通知學院。從正常人角度看，他的做法沒有任何錯，反應也很正常，只是我們的運氣不好，而他的運氣太好。所以這件事只是巧合，以他的年紀，不可能也不應該想出如此計劃，是我們自己疑神疑鬼，想太多了。”

“那第二呢？”

“他的確就是唐傑，所有這一切都是他心計劃好的，就等著我們上鉤。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再不能把他當不懂事的年看，而得把他當是一隻狡猾的狐貍，當前所未有的對手來對待。如果是這樣的對手，他就不可能意識不到這計劃中藏的風險，所以……”

顧長青擡起頭，看向衆人：

“他就一定還有後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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