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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大明》 第一百零六章 安抵諸暨

這一路行來,就沒有再遇到那些截殺或是埋伏的敵人了。畢竟那些人所做的準備都是針對悅潁他們南下紹興的,現在他們突然轉道諸暨,別說他們并不知道悅潁的行蹤,就是知道了,想再布置人手阻截怕也來不及了。

一路之上風平浪靜,兩日后的正午時分,楊震他們已來到了諸暨縣城附近,遠遠地都已經能看到那由夯土所筑,顯得很是殘破,只有兩三丈高的城墻了。

諸暨,確如蔡鷹揚所說,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在一千多年前的春秋末年,此地作為越國都城,確也曾在那時被天下人所矚目。一代“忍者君王”勾踐就是在此十年生聚十年教訓,臥薪嘗膽之下才以三千越甲吞并了實力遠超過自的吳國。

另外還有陶朱公范蠡這個被尊為商界祖師爺級別的人和傳說中的大人西施的故事,也發生在諸暨縣的竺籮山腳下,被后世之人廣為傳頌。

但似乎是因這兩段故事實在太過彩用盡了這座小縣城的氣運,在秦始皇正式在此設縣后的一千多年間,這座小縣城就再沒有出過幾個能在青史留名的人,也沒有再發生什麼能后人所記住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甚至就連自隋唐以降的科舉一事上,這座江南小城也沒出幾個能黃榜留名的舉人進士。要知道就在它的旁邊,作為其主管之地的紹興,可是以文名譽全國的科舉勝地哪,每次中進士者都所在多有,狀元都出過不,至于舉人更是車載斗量。可偏偏諸暨縣卻文運不昌,明朝開國以來就沒出個幾個進士。

正因如此,這座小縣城如今已埋沒在了奔涌的歷史洪流之中,就是楊震這個有著后世記憶之人,竟也不曾聽說過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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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以楊晨新科進士的份能來此當縣令放在以前也是極其罕見的。

一般來說,國朝科舉之后,只有一榜三人才能下榜即用的高規格待遇,其他人都將再次接考試和培訓,在翰林院或六部衙門里實習——這兒有個方說法觀政——后,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分配。而后,又得等到朝廷地方空出位置來,才能安排這些進士補缺。

可因為朝廷每三年都會錄取三百來名新科進士,而場上的空缺卻不可能每年都有這麼多,進士老爺們就只能等著了。有人等不得,就暫且回鄉,如此一來,再想得就很困難了。而那些等在京城的,雖然機會相對要多上些,可畢竟僧多粥,還是需要些運氣的。這就是大明朝科舉看似有著明前景的曲折現實了。

而楊晨的運氣卻著實不錯,因為就在他參加會試之前,武昌場發生了大震,諸多員在這次震中落馬。朝廷只得從南方各地調員補上這些空缺,便讓江浙等地多出了不位來。而作為新科進士的楊晨便靠著一些運氣,被選任了諸暨這座小縣城的縣令,為了傳說中的百里之侯!

看著那比江陵張家的院墻還矮了一截,且殘破不堪的城墻,以及城門兩名依靠城墻,扯著閑天的老卒,楊震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來。他看得出來,這是一座幾百年來都沒有經歷過兵事的城池,恐怕就是幾十年前席卷整個大明南方的倭寇之,對這小縣城的傷害也不甚大。或許是因為這兒實在太過籍籍無名,又或是這兒太不富裕,才讓這座小城得以獨善其吧。

但這一好,在有了白蓮教的問題后,就可能轉變為壞了。這座被浙江員所忽略的小縣城,正好給了白蓮教暗中發展勢力的機會,只要他們不鬧出多大靜來,朝廷就不會覺察到這兒的異樣。而當府當真有所覺察時,只怕這里已經被白蓮教的勢力給徹底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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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在楊震心中閃過之后,他就更急著要見到自己兄長楊晨了。因為現在他可是這小縣城的縣令,一旦真鬧出什麼事來,他的罪責可是最大的。現在再看,楊晨能當上這個諸暨縣令,倒未必真是運氣好了,說不定是運氣差呢。ωWW.166xs.cc

在來到只容一車通過的城門前時,楊震抬頭便看到了上面所刻的諸暨縣北門字樣。畢竟只是個小縣城,可沒有杭州那麼多的講究,還給各門取上個合環境又顯得極其風雅的名字。

正當楊震要趕車進城時,后傳來了蔡鷹揚的一聲招呼:“二哥……那個……”

“嗯,你想說什麼?”

“我就不進城去了,現在天還早,我想這就回家去。”蔡鷹揚臉上出了有些的笑容來。再怎麼說他也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年,離家已有數月的他回到家鄉時就難免生出立刻回家的迫切愿來。

楊震當然不會阻攔,便從懷中出了一只銀袋拋了過去:“之前走得匆忙沒有準備什麼禮,你就拿這點銀子回去吧,可別見怪吶。”

“多謝二哥!”蔡鷹揚也不客氣,手就接住了銀袋,轉手藏進了懷中:“那我這就告辭了。等我跟爹娘他們請示之后,再來找你吧。”

“好。不過你可別忘了,我就住在縣衙里。隨時歡迎你回來。”楊震笑著一拱手道。

兩人都是心開闊之人,這一別又是很快便能再見,便也太多的不舍,只代了兩句就一個向城里趕車而,一個調轉馬頭,向著家鄉方向策馬離去。

諸暨縣城不但外面看著殘舊,進到里面也是一般。才從杭州那個宛如人間天堂而來的楊震看著街上穿著衫的男,看著道旁一溜兒都是泥石草木所壘的平房,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已不在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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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印象里,江南是如今大明最為富庶的地方,有些所在甚至都已產生了資本主義的萌芽。可眼前的一切卻明顯顛覆了他的認知,這個小縣城給人的覺就四個字——樸素平凡,一如大明的其他許多縣城,甚至比起江陵來都差了不

就是車悅潁,在掀起車簾看著周圍環境時,也出了驚訝之好歹還是紹興府人,也是知道有諸暨這個小地方的,可也依然想不到此竟是如此的貧窮。要不是也見到了城門的刻字,都要以為楊震他們將自己帶到了他呢。

“嗯……楊公子……你兄長在這兒為,恐怕日子可不好過呢。”一路行來,兩人間總有些對話,悅潁便稱呼楊震為公子,只是每每他時,都會有些尷尬的覺。

楊震倒沒有這方面的不適,聞言笑道:“其實在窮地方為也好,至這些地方的民風淳樸,些富裕地方的勾心斗角。”

“我卻不這麼看。”悅潁似是反駁似是提醒地道:“有句老話說得好,窮山惡水出刁民。雖然諸暨縣還算不得什麼窮山惡水,可萬事總要小心些才好。還有,就是再淳樸的地方,吏總是油的,令兄在此為要對付的還是這些人哪。”

楊震無言地點了下頭,他之前想來這兒,也正是因此。場之上的勾心斗角可比尋常百姓要厲害得多了,也不知一向只在家中閉門苦讀圣賢書的兄長能應付得了這些嗎?

說話間,馬車已來到了衙前街一帶。直到這個時候,周圍的房屋才終于好了一些,多是白墻黑瓦以磚木搭建的建筑,有些甚至還有兩三層高,那是酒樓和店鋪。

只是看那些店鋪的招牌時,卻委實讓楊震有些意外,因為這些店鋪的名字幾乎都差不多,都以酈記或宣記開頭。比如說宣記酒樓,宣記米鋪;酈記當鋪,酈記錢莊……幾乎都看不到幾家其他招牌的店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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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事楊震也只是瞧在眼中,并未多作思考,因為他們已來到了看上去比那些店鋪更顯氣派的建筑跟前,正是諸暨縣衙門。

在兩堵了延了足有十來丈,上面著不告示的八字墻的起點,便是一座開著大門的府邸,上面牌匾上用楷書寫了四個大字——諸暨縣衙。在匾額下方右側則豎了一個有些殘舊的鼓架,上面放著面足有半丈大大的鳴冤鼓。左邊則站了兩名顯得很是懶洋洋,穿著半舊公服的差役。

見到這麼輛帶著不刀槍劃痕甚至還有些斑點似跡的馬車突然停在了衙門前,那兩名差役當時就來了神。三步并作兩步地奔了過來,看向楊震道:“你們可是有什麼事要告嗎?要是的話,就先五十文見費吧!”

“……”楊震聽了這話,明顯愣了下。他也曾在江陵縣當過差,之后還與杭州幾個衙門都打過道,可實在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見費哪。

但很快地,他便知道了這只是這些差役在變相勒索而已,只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也不知兄長是如何管教的人。不過他剛來,也不至于因此就立刻發作,便朝那兩人拱了拱手道:“在下確實想見楊縣令,不過卻不是為了告。”

“那是為何?若是其他事要求見我們縣尊,這價格就得更高了!”

“額……要是我是楊縣令的兄弟,是來投奔他的呢?”楊震似笑非笑地亮明了自己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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