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的江南總是多雨的,一旦雨下得大而了,更會延阻出門在外之人的行程。畢竟這時候的人們趕路多靠步行或騎著某些牲口,若沒有什麼急事,就不會頂風冒雨地趕路。
今日杭州往南面各府縣而去的道,就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而顯得很是空。尤其是接近傍晚時分,這條道上就只剩下兩名披著蓑,騎在馬上的人還在趕路。
頭前一名年不過弱冠,模樣英,尤其一雙劍眉最是惹眼的青年了臉上的雨水,不無埋怨地回頭對后那條看著威風凜凜的大漢道:“鷹揚,我就說這雨天該在前面那小驛站里歇上一夜的。可你倒好,非要急著繼續趕路,還拍著膛說前面不遠還有可供歇腳的地方,我們都跑了近二十里地了,怎還不見你所說的客棧呢?”
那大漢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許是我記錯了吧。原來只想著時候還早,雨也不大,可以多趕些路,沒想到……我也是有些急著想回家了,倒是連累二哥你了。”
“你呀,什麼時候能改改這躁的習慣呢。”青年無奈地一笑,再次催馬快行起來。
這二人自然就是楊震與蔡鷹揚了。他們前一日從杭州,就一直南下往諸暨而去。因為蔡鷹揚離鄉數月急著回家,這才錯過了宿頭,看況今夜是要在野外住上一宿了。
好在這雨倒是在天黑之前停了下來,兩人這才略松了口氣,要是雨不斷下著,他們想宿都很困難,看來運氣倒還沒有差到家。楊震見雨既停,就把蓑除下,放到側一個竹籠之中,那里面還放著一個不小的包袱和一柄包裹著布匹的繡春刀。
他手上著,也不閑著:“鷹揚,你既然是諸暨人,就給我介紹介紹你這家鄉吧,說實在的我還是從你口中聽說這個地名的呢。”
聽楊震打聽自己的家鄉,蔡鷹揚頓時就來了神,很是得意地一笑:“二哥原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哪,我道錦衛應該什麼都知道呢。提起我們諸暨縣可了不得,春秋時的吳越爭霸,臥薪嘗膽的勾踐你總是知道的吧?那時越國的都城就是咱們諸暨縣了。還有傳說中讓吳王神魂顛倒,最終國破死的人西施,那也是我們諸暨的。
“至于其他的嘛,就是我們那兒的人都比較耿直,與江南其他地方的人脾氣都不一樣。產什麼的也是一般,倒是有一種千年果的干果,味道還算不錯,到時候我請二哥嘗嘗……
“當然了,最好的地方并不是縣城,而是離縣城幾十里外的陳家坳,也就是我家所在的村子了。那兒有座高山喚作東白山,就是這個時節上了山頂也是很冷的……”
不知不覺間,蔡鷹揚就把話題從諸暨縣扯到了自家的村子去了,看著他唾沫橫飛,夸耀著村子里人有多好,氣候有多好,產有多富,甚至是門前那條河有多清澈,楊震不為之失笑。
他這才想到眼前這位兄弟只是個沒多見識的淳樸年,除了元宵時去過一趟杭州,只怕都很在外闖,顯然對諸暨縣城的認識也是極的。而自己居然還向他打聽那里的況,想從中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真是有問道于盲的意思了。
其實這也是這個年代的大明百姓的常態,很多人活了一輩子都沒出過家鄉十里之外,只有些犯了罪或是不安分的人才會背井離鄉地外出闖呢。鄉人只知道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而不知縣城,也是很普遍的事。
想到這層,就讓楊震忍不住有些懷念起了前世資訊發達的好來。那時無論去哪兒,只要上網一搜,就能把那地方了解個七七八八,而不用像現在般聽他講這些其實沒有半點用的東西了。
但看蔡鷹揚說得興致的樣子,楊震一時也不好打斷他的講述,只好隨意聽著,但心思卻已完全不在此。
就在兩人來到一岔道口——一邊的大道是向紹興府去的,一邊的小道則延向諸暨縣——楊震的眉陡然一挑,沖還在滔滔不絕的蔡鷹揚打了個手勢:“且住!”
蔡鷹揚有些納悶地住了口,再看楊震,卻發現他正偏著頭凝神側耳傾聽著通向紹興府那邊道路的靜。很快,楊震才轉回頭來:“你聽到什麼了嗎?”
“沒,沒有啊!”蔡鷹揚有些張地道。他雖然參與得不多,卻也知道之前楊震他們所做之事得罪了不人,心中自然也難免有些擔心會有人上門尋仇。現在一見楊震如此模樣,又出門在外,天還已黑了,就忍不住有這方面的擔憂。
“那兒有兵接之聲,難道是有行人撞上了劫道的?”楊震口中說著自己的推測,已撥轉馬頭,往那邊而去。他在修習了《清風訣》后,六識已比過往靈敏了許多,雖然那聲音因為隔得極遠傳到這兒已幾不可聞,但他還是清晰地把握到了。
“這青天白日……額,朗朗乾坤的,還有人劫道?”蔡鷹揚很有些不解道,但也趕跟隨著楊震往那邊趕去。
就在離著楊震他們五里路外,空曠的道之上橫著一輛油壁香車。車轅的兩匹駿馬此時已倒閉在地,馬頭馬上還著一些羽箭。明顯這是有人埋伏在道旁,突然發箭倒了挽車的駿馬了。
車前四名大漢雖然上也中了箭,傷不輕,卻依然仗刀守衛,而在他們外圍,卻有二十來名黑蒙面的漢子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這些人有拿著長槍大刀的,而在更遠一些的山坡之上,還站著五名手挽長弓,端然瞄準的黑人。只看他們弓上所搭之箭,就能看出那馬和人都是被他們傷的。
隨著一聲呼哨,八名黑人就已迅捷地撲擊上來。四名守衛一聲斷喝,便毫無畏懼地迎住,只見一陣兵擊之后,八名黑人倒了兩個,其他六人也帶傷向后退去。雖然那四人都帶了傷,可論起武藝來,顯然要遠勝過面前這些敵人。
但黑人終究占了人數上的便宜,一擊不,再是一聲呼哨,又有八人飛而上,都不給那四人以任何息的機會。這下,他們的作可就比不得剛才那麼利落了,幾招下來,最右邊那人就是一聲悶哼,肩窩已被一槍刺穿。若非旁兄弟及時出手相救,他只怕要死在接下來的一刀之下了。
但即便如此,他們的況也很不容樂觀。四人本配合嚴,即便以敵多也能抵擋得住。可現在一人突然傷,這一面就有了缺口,再戰之下,就已完全落到了被挨打的局面。
突然一聲虎吼,那最右之人上再中一刀,但他居然連退都沒有退一下,反而突然上前一步,同時手中刀猛地卷起一道如閃電般的芒來,唰地一下,竟將面前兩名黑人的頭顱給割了下來。
但這已是他重傷之下的拼死一擊,一刀出手,他的子也已失去了生機,撲通一聲倒地而亡。
“老三……”其他三人見狀,眼都紅了,瘋狂地朝前拼命進攻,才終于再次退了敵人。他們三人重新靠在一,呼哧呼哧著氣,死瞪著面前一眾黑人喝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來路,為何要對我漕幫如此趕盡殺絕!”
但回答他們的卻是新一的攻擊,那些黑人再次殺上,這次,他們倒的優勢已然更大,或許只要再添上把力,就能將剩下的三人給解決了。
這里的戰斗和喊聲已被趕到的楊震二人看在眼中聽耳中。他二人在臨近戰場時便下馬步行,再加上那些黑人怎都想不到此刻竟還有人循聲趕來,這讓他們很是順利就到了附近。
見對方不但劫道,而且如此以眾凌寡,蔡鷹揚便要上前助陣。卻被楊震一把拉住:“你看那邊,不可輕舉妄!”說著朝那邊的山坡一指。
蔡鷹揚這才看到那側山坡之上的那些弓手,暗罵一聲卑鄙后,他也忍不住道:“既然有弓箭手,他們為什麼還要如此強攻呢?用弓箭把他們殺不就得了?”
“應該是投鼠忌,擔心傷了車上的人吧。他們的目標應該就是那車中之人,而不是這些漢子。”楊震看著前方的戰局,小聲作出判斷。
“那怎麼辦?我們就看著嗎?”
“當然不,就是全不相干之人我們也要搭救一下,更別說他們漕幫與我還有些呢。但救人也要講究策略,你在這等著,一旦上面有箭下,你就驅馬沖殺過去!”楊震說著已伏下了子,悄無聲息地向那邊的山坡急掩過去。
山坡上,五名黑人果如楊震所料般此刻已放低了弓箭,顯然是怕傷了自己人或是車中之人。而看到下面局勢已穩勝券后,他們更放松,連半開的弓弦都已放開。
但就在這時,一條黑影突然出現在了他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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