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倒在布上，很快就向下滲，來到了安離的面部。

出于自衛的本能，他立刻就閉住了自己的呼吸，使誰無法進口鼻之中。可屏息卻不能堅持多久，只一小會兒工夫，到氣息難濟的安離就只能大大地呼吸一口。

頓時，水就倒灌進了他的口鼻中，安離沒能吸到什麼空氣，倒是嗆了一大口水，這讓他的呼吸更加急促，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水被灌口鼻之中。這讓他霎時就產生了溺水將斃的恐怖覺。

眾人在旁看到他突然呼吸急促，子猛然掙扎起來，卻因繩子綁得結實而無法掙。隨后呼吸又變得極其凌，子甚至都開始抖痙攣起來，似乎真像個行將溺死在水中的人一般。

唐楓也是看得雙眼冒出來，想不到這手段竟如此厲害，只是三瓢水，就能把人折騰得痙攣起來，而且還不留半點外傷，實在是高明得哪。那今后錦衛再遇上那些因為地位較高而不好的員，就能用這招來迫使他們招認了。只不知道這效果究竟有多好。

楊震對此卻是充滿了信心。這是他在上一世當雇傭軍時對敵人所用的手段，比起一般的嚴刑拷打效果更快更好。據說這還是當初打KB分子的軍所創，那些被徹底洗腦的KB分子跟亡命之徒在面對它時都因不了煎熬而吐機，就更別提安離這麼個養尊優的公公了。

眼見安離掙扎的作越來越沒力，楊震知道已到了他的極限，便下令讓人將蒙在他面上的布拿開。

面上被水浸的布塊一去，安離終于能呼吸到新鮮空氣，便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他的臉已憋得通紅，好不狼狽。

“爹……爹你沒事吧？”此時，已被剛才一幕嚇傻了的安繼宗才回過神來，急忙關切地問道。

“咳咳咳……”回答他的是一陣急切的咳嗽，安離一邊咳著，一邊還有水不斷從口鼻中流淌而出，這罪實在是得不輕。

讓人將他重新扶起來后，楊震才再次問道：“安公公，這滋味不好吧？你可改變了主意嗎？”

安離依然呼哧呼哧地著氣，并沒有作出回應。楊震也不急，只是繼續道：“這只是最輕的分量，若是多加幾瓢水，公公你的罪就不止這一點了。到那時候，水就會灌到你的肺里去，讓你真像個沉水底之人般失去全力氣，最后被水嗆死。而要是你為了不吸更多水而屏住呼吸的話，就會讓腦子缺氧而停止運轉，如此一來，你就大有可能喪失神志，甚至如得了失心瘋一般。

“而且這手法最高明的一點還在于它本驗不出任何傷口來。到時候，我們只要推說安公公你是畏罪之下心思混而得了失心瘋，朝廷怕也只能接了。公公，你還不肯合作嗎？”

雖然在場眾人未能徹底理解他所說的什麼腦子缺氧是何意，但只看剛才的效果，大家還是相信楊震并沒說大話，只要使用得當，這個看似簡單的刑罰真能把人整瘋了。這個認識，讓他們再看楊震時都帶了些畏懼之意來。

“你們……好歹毒的手段……”安離總算能說出話來，一出口卻是充滿了怨毒之意的這麼一句：“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嚇倒我嗎？”

“既然公公不肯就范，那我們只好繼續得罪了。”說著楊震一指還在嚷著的安繼宗：“那就先讓公公看看將人嗆死是怎麼一回事吧。”

其他幾名錦衛當即會意，一下就把安繼宗給放翻了，也在他臉上蒙了布，再倒上了水。雖然只是兩瓢水而已，安繼宗已劇烈地掙扎痙攣起來，看來酒過度的他子骨竟還不如自己的義父呢。

這下，楊震他們算是抓住安離的命門了。作為六不凈的閹人，他最疼的就是這個能繼承香火的義子，一見他此痛苦，直比自己刑更加難。眼見安繼宗子抖得越來越慢，而有人還想往他的臉上倒水，安離終于不住了：“慢著！”

“怎麼？安公公改變主意了？”唐楓揮了揮手，人停下道。

安離道：“你們要我招認什麼？只要能不對我兒刑，我什麼都依你們！”

“識時務者為俊杰，安公公總算沒有我們失。”唐楓讓人將已經趨近昏迷的安繼宗扶起來，這才取出了一份早就準備好了的供詞道：“那就請公公照此抄上一份，并簽字畫押吧。”

“哼，看來你們是早就算準咱家會如你所愿了。”安離怨毒地盯了他們一眼，才接過那紙供狀仔細看了一遍，很快臉就更加難看了。

上面寫了他安離主謀此次盜竊銀庫一案的前因后果，種種一切。比如他是因為貪錢和為了嫁禍一直與自己有矛盾杭州地方才的這個心思。也寫到了他通過各種方式威利，才銀庫大使肯為其效力。

至于整個盜銀的過程，自然與楊震之前的推斷沒有出。然后就是事后，安繼宗派人將路仲明灌醉，并將其推西湖殺人滅口。而在案發后，得知錦衛已查到了蘭桂舫，安離又派安繼宗帶人殺了蘭桂舫滿船之人。

另外，供狀上還提到他們用的人手除了自己手下外，還有錦衛千戶沈卓的一些親信，一下就把這位可憐的沈千戶也給拖進了這起案子之中。

“好好好，你們還真是心積慮哪！”安離不得不承認，只要這份供狀送去京城，這案子就已了鐵案。就是馮保他們想幫他，都難以改變這一結果了。這讓他更心寒，卻又無能為力。

“公公，請吧。”在命人將安離上半的繩索解去之后，唐楓已把一支筆送到了安離的手邊。

看看手中的這份供狀，又看看已陷半昏迷的義子，安離長嘆一聲，只得接過筆，在鋪好的紙上照抄了一遍。待把這份供狀遞給唐楓時，他用最低沉的聲音道：“今日，咱家算是栽在你們手上了。但你們不要得意，風水流轉，只要咱家不死在這一遭，總有一日會百倍奉還！”

面對如此威脅，楊震和唐楓卻只是無所謂地淡淡一笑，并不反相譏。畢竟現在他們已是勝利者，沒有必要再在言辭上占什麼便宜了。

在吹干手上的供詞后，唐楓帶人走出了廂房。此刻，東方已漸漸出了一亮，一夜已然過去，但天上卻正下著蒙蒙的細雨。

心大好的唐楓回過頭來看向楊震：“想不到二郎這一法竟如此厲害，如此容易就安太監乖乖合作了。只不知道這刑罰可有什麼名稱嗎？”

楊震搖頭一笑：“卻不曾有，這也是我偶然想到的。”說實在的，后世他們也沒用這一招，卻還真沒想著給它起個威武霸氣的名字。Μ.166xs.cc

“哦？那咱們就給它起個名字吧。”唐楓沉了一下：“我錦衛有個慣例，凡是厲害的酷刑，名字都頗為儒雅，比如鐵板銅琶就是將人放在燒熱的鐵板上炙烤。此法比起它來更人難以忍，就得起個更好的名字。”說話間，他的目突然就落到了邊的一株剛剛開放，被雨澆灌得更顯明艷可人的花上。

“有了，就雨澆梅花吧？二郎以為如何？”唐楓突然一掌道。

“額……”楊震實在沒想到他竟還有這份雅興，竟給這麼個殘酷的刑罰取了如此典雅的名稱。但一想剛才的安離父子刑的模樣，確實有花兒被雨淋的覺，便只好道：“百戶果然見識不凡，這名字確實不錯。”

“呵呵，今后雨澆梅花必然會在我錦衛中發揚大，而你楊震也會因此而被人記住。”唐楓說著還拍了拍楊震的肩膀。這讓后者忍不住咧了下，總覺得這不是件好事。

不過對如今杭州城里的員們來說，這卻是件天大的好事了。當唐楓把這份由安離親筆所寫，還畫了押的供詞給葉添祖時，他幾乎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了：“怎會如此容易就讓安離就范？”說著他又不無擔憂地道：“不是幾位對他用了刑吧？”

“用刑自然是免不了的，但巡大人但請放心，就算是再高明的大夫也不可能查出他曾刑。”唐楓并沒有解釋太多。

但這已經足夠讓葉添祖安心了，只要讓人查不出問題來，這份供詞就足以給朝廷一個代了。只見他興地了手，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本果然沒有看錯你們，錦衛確實有尋常府所沒有的本事。既然事，本也不會忘了之前的許諾，我會讓銀庫調撥出十萬兩銀子給你們作為賞賜的。”

“多謝大人。”唐楓聞言一喜，忙拱手謝道。他們來杭州后，經費實在有限，再加上最近又多了數十名人手，手頭上自然更，這十萬兩銀子能大解其燃眉之急。但他還是忍不住提醒道：“葉大人，現在最關鍵的還還是趕將供詞送去京城，不然……”

“這個本當然明白，我們不會比東廠番子慢上多的！”葉巡須說道，眼中還有芒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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