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你要告荊州知府花慕春?你要告他什麼?”趙芮也算是有些見識的員了,可在聽到楊震這話后,還是大吃了一驚,甚至不等其把話說完已忍不住連問數句。
“告他貪贓,告他以權謀私。”楊震說著又提高了聲音道:“小民要告的,還有湖廣巡胡霖、武昌知府任懷古。正因所告之人皆為朝廷命,小民無奈之下這才來按察使司喊冤的!”
“……”不是趙芮,圍著楊震的那些兵丁都以為是自己聽岔了,或許此人是個瘋子,不然哪會有人干這樣的事?可看著楊震肅然的模樣,他們卻又不得接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這個年也沒有瘋。
“你……你要告這些大人,你可知道他們都是朝廷命,你憑的什麼告他們貪贓紀……”趙芮在花了好一陣后,才總算回過神來,寒著臉道。這刻他是真后悔自己出來管這檔子事啊,顯然這事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五品僉事能做得了主的。
而更他到頭疼的,是這事經楊震這麼一鬧后必然已傳得人盡皆知了,他此時想讓人把他趕走,或是關起來,然后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也不。不是他,就是按察使羅照南怕也不敢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恨恨地瞪了這個惹事出來的家伙一眼,趙芮心中念頭飛轉,想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你隨本進去面見羅大人,再向他稟明一切吧。”楊震忙答應一聲,跟著趙芮老老實實地往二堂走去。
此時在二堂各公廨前,員們還不曾散去。人人都有好奇心,即便是員也不例外,他們很想在第一時間知道趙芮能否理此以前不曾遇到過的事。待他們看到趙芮轉了回來,后卻跟了個明顯不是衙門里的隨從雜役的年時,都出了奇怪之。
“你待在這里,本先向羅大人稟報。”在囑咐了這一句話后,趙芮就拿過楊震的那卷狀紙走進了二堂正面那間最大的公廨之中。
羅照南見他進來,皺了下眉頭不滿道:“趙僉事,你怎的把人領進來了?”
“大人,此事著實難辦,下也拿不準主意,這才前來請示。”說話間,趙芮就把手中的狀紙遞了過去:“此人口口聲聲說自己要告的是荊州知府、武昌知府,還有……巡胡霖。”
“嗯……”即便羅大人的養氣功夫再強,聽他說出這番話還是忍不住了一下。隨手展開那卷狀紙掃了幾行,臉就更加難看了:“這分明是個得了失心瘋的……趙僉事,把他趕出門去便是!”
“大人,此事只怕不哪。”趙芮苦笑著說道,他剛才也想到了這個法子,可以現在的境來看,他們是不可能這麼做的:“這個楊震的已經在我衙門前鬧出了極大的靜,而且還嚷出了自己此來的目的,現在不說滿城皆知此事吧,周邊的那些衙門和員是必然知道了。若我們只把他當瘋子趕出去,若被人抓住錯,是要彈劾的。
“其實胡巡他們背地里做了什麼,我們都很清楚。若是將來朝廷查察起來,我們就要被人視為其同謀,到那時……”
羅照南一聽,忍不住也點起了頭來。趙芮是他比較信任的下屬,兩人間關系也還不錯,所以對他的話倒還能聽得進去。按下子細想,此事確實不簡單,甚至那個來告狀的,其后要說沒有人指使他也是不信的。
對方告的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員,湖廣一省的首牧之,只要不是瘋子,就一定知道后果會怎麼樣了。也只有背后有著能與胡霖一爭長短的勢力,才有這樣潑天的膽子,來按察使司衙門里鬧。
這確實是個扔也不是,拿也不是的燙手山芋般的難題。但羅照南到底不是尋常員,在按下心思細想之后,已有了應對之法:“人去二堂正堂準備一下,本更之后,就審一審他吧!”
既然無法把此事遮掩過去,那就索公事公辦。至于這一審會審出個什麼結果來,那就看此人的命夠不夠了。
提刑司衙門之外,眾多百姓依然在那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剛剛所發生的驚人一幕。
“這個后生可太大膽了,居然就這麼闖進衙門里去了。你說他能有個好結果嗎?”
“當然沒個好結果了,也不看看他要告的是什麼人。胡巡,任府尊,那也是他能告的?他還就這麼闖進去了,說得挨上一頓板子。”
“一頓板子?這可是以民告的大事,豈是這麼打頓板子就能了的?我聽說前兩年有人去府衙告了縣里三老爺,結果如何?不但被打了個臭死,還被判誣告,最終全家都發配去了那什麼海南島去了。”
“嘖嘖,這就是相護了。現在這后生告的還是巡和知府,他是連自個兒的小命都要告出去了。也不知道他有怎樣的深仇大冤,居然要走這麼條絕路。”
百姓們就這麼議論著,嘆著,有人駐足在此,想看個結果,也有人說了幾句后便又離開忙自己的事去了。離開的人中,卻有幾個腳步匆匆,直往提刑司附近的那幾個衙門而去。
在隔著按察使司衙門只有半條街的巡衙門里,胡霖正自焦躁地在公房里不斷地踱著步子。楊震在那兒一鬧,就有人把消息報到了他這里,正在閱覽公文的胡巡當時就變了臉。
“終于還是來了。我就知道,那丁飛是個禍患,可恨張巡那些廢居然就此不見蹤影了!”胡霖大懊惱,知道就不撤走安排在螺螄巷外的人了,或許這樣還能阻止此事的發生。
事已至此,胡霖知道后悔已沒有用,就派了人前去提刑司查探消息,看那羅照南是怎麼置的。在他想來,以羅照南的明應該不敢真冒著得罪自己的風險接下這個案子,何況按察使司衙門也不是干這個的。或許用不了多久,那個告狀的就會被當瘋子趕出來,或是關起來。
胡霖在心里暗暗發狠,一旦此人走出按察使司衙門,他就命人將其拿下,然后給他定個罪名,扔進大牢里好好收拾。
可他都在這兒踱了有半個時辰的步子了,派去探消息的人還沒有回來稟報消息,這就讓胡霖更不安,是他們把人給扣下關起來了,還是那羅照南真敢與自己為敵?
“大人,大人……”一名親信急急走了進來,一見胡霖急切的模樣,就道:“臬司衙門那邊傳來了開堂審案的消息……”
“什麼?”胡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步搶上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看著大人失去了以往的翩翩風度和員氣度,那親信也張地咽了口唾沫,這才又把話說了一遍:“臬司衙門正在審案,就小人打探,就是審得那個楊震的告狀之人。”
胡霖這下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心中的憤懣才好了,只是一揮手:“你下去吧。”然后邁著沉重的腳步,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目都有些呆滯了。
就不說這回他會不會真讓這麼個小民告了,是有人敢如此大張旗鼓地對他發起攻擊,對胡霖的威信也是極大的打擊,恐怕接下來他的日子是不好過了。
與胡霖的心截然相反,此時在布政使司衙門里得到確切信息的鄭方那是相當興的。他也有些快速地在自己的公房中不斷走著,心緒不定。
這些時日他過得提心吊膽,生怕胡霖會報復于他。畢竟與巡大人徹底撕破了臉皮,他心中的力也是可想而知的,尤其是科舉弊案最后胡霖也沒有太大損傷的況下,就讓他更覺得這個敵人的強大了。
不過除了之前將他調去岳州府外,倒也沒有其他靜。可越是如此,鄭方心里越是不安,只想著對方有什麼更可怕的謀。
現在得知又有人去找胡霖的麻煩,還是當眾告發于他,自然讓鄭方神一振,急著想知道事的進展了。不過說實在的,從理智出發,他也不看好此事能。
這時,被他派去查探消息的親信也已回來,鄭方趕扯過他詢問詳。
“大人,臬司衙門里已經開審了。”
“什麼?”鄭方了胡須,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句:“可查明白審的確是那告狀之人了嗎?”
“不錯。就是審的那個楊震的年人……不過因為他們是在二堂審的案子,所以小人并不知道審案詳。”
“楊震?怎麼又是他?”鄭方猛地一怔,對后面半句話本是充耳不聞了。他當然還記得這個深夜來見自己的年,沒想到再次得到他的消息竟是在如此況之下:“此人究竟是何份?”
一石激起千層浪,楊震這一舉,完全打破了武昌場的平靜,各方人等都已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提刑按察使司衙門,只看羅照南能作出怎樣的判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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