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平結婚辦事熱鬧了兩天,而來往賓客在一起聊天,說的卻全都是寧香上報紙的那件事。作為同鄉同村人來說,每個人臉上都覺得無比有啊!
不管出去到哪裏,一說那個姑娘是自己村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從小就聰明能幹,長大後有見識能扛事,那心裏眼裏臉上掛的,都是滿滿的自豪和驕傲啊!
林建平婚禮結束後,沒過幾天就到了除夕。
思想解放兩三年,這一年的春節比前兩年更加輕鬆熱鬧。林家十幾口人自然還是在一起過年的,林建平的新婚之喜加上過年的喜慶,開心是雙重份的。
寧香和王麗珍今年沒有再回鄉下去,兩人直接在城裏過除夕,一起置辦年貨,除夕在門上福字,門邊對聯,還在瓦簷下掛了兩盞大大的紅燈籠。
大年初一好些鄰居帶著娃娃上門來拜年,熱熱鬧鬧說喜慶話,都把寧香當了大人一樣。報紙他們看到了,現在寧香在他們眼裏那就不是普通人啊。
林建東在家裏熱熱鬧鬧過完年過到正月初七,便坐車回了學校。
在臨走的前一天晚上,他洗漱完在房間裏收拾東西,他大哥林建國二哥林建軍和四弟林建平忽然一起過來找他,看臉就知道是有什麽正經的事。
林建東看著他們進屋來,直接便說了句:“看起來這是有事啊。”
而三兄弟進了屋不說一句廢話,直接就把一個裝滿錢的挎包塞林建東手裏。林建東心有好奇,打開包的拉鏈看到裏麵全是錢,下意識便愣了愣。
大哥林建國沒讓他說話,自己開口先說:“我們和你大嫂二嫂還有新弟媳都商量過了,這些錢是我們三家一起拿的,都是存的餘錢,你拿去用。這兩年我們手裏掙的錢,都是你帶著掙的。現在你要跟著阿香做大事,我們肯定要支持一把。”
聽完話林建東把包的拉鏈拉起來,“不用,我和阿香兩個人上的錢算一下,差不多應該夠開一間小店麵的。從小做起,慢慢來唄,一口吃不胖子。”
二哥林建軍又道:“差不多那就是可能不夠,這種事靠算哪能算得準的,說不定這過程中就有什麽意外急需用錢是吧?找銀行借錢也麻煩,你趕拿著。”
林建東還沒再開口,林建平又說:“算我們借給你的,你們以後幹大了再還給我們好了。現在就別在這客氣了,除了我們兄弟幾個,別家也借不出這些錢了。”
這是實話,眼下富裕的人家還不多,能大把往外借錢的更是之又。林建東屏氣思考片刻,想想資金充裕一些確實更方便,於是也沒再推辭,就把錢接下了。
拿了錢他又說:“你們自己手裏留了本錢的吧?你們的生意還得繼續往下做知道哇?沒事經常聯係我,我給你們參謀參謀,咱也把生意往大了做。”
三兄弟齊聲:“放心吧,留著呢。”
他們現在已經紮穩基了,也可以說早就做出一點門道來了。就算不能大富大貴,但以後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差到哪去。如果能像林建東說的做大,那當然更好。
兄弟四人就著這事,坐一起好好聊了一會天,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便就散了。林建國和林建軍回自己家去,林建平那就是開個門回自己的房間裏去。
他媳婦楊慧正坐在床頭抹手,上蓋著紅被子,小聲問他:“三哥收了嗎?”
林建平去到旁邊掀開被子坐下來,“收了呀,敢不收錘死他。”
楊慧被林建平逗得笑起來,抹完手把手收進被子裏暖著,笑著又問:“真的能帶我們木湖的繡娘都富起來嗎?能把咱們木湖的繡品帶出去嗎?”
林建平想了想,“應該是可以的吧,阿香姐現在可不是一般人啊。如果都做不的話,那更沒有別人可以了,那麽大領導人的眼能有錯?”
提到寧香,提到那個大領導,楊慧眼睛裏全是亮,盯著林建平說:“寧香姐姐現在是我心裏的第一偶像,就是我這一輩子的榜樣,真的是太厲害了!”
楊慧夜是木湖鎮的人,但不是甜水村的。也是個繡娘,平時在家都靠做繡品補家用。做過一些細的高檔藝品,但並沒有什麽名氣,就是個小繡娘。
自從寧香被偉人接見以後,寧香已然了所有木湖繡娘心裏的偶像和榜樣。本來們從沒覺得做刺繡有什麽了不起的,就是做散活賺點錢補家用而已。
但寧香用實際行告訴了們,刺繡做好了真的可以了不起。
以前們隻知道李素芬和周雯潔那些大師,們都是蘇城有名的繡師,總覺得和們之間是有距離的。但寧香不一樣,寧香以前也就是普普通通的鄉下繡娘。
們在寧香的上看到了希,一種努力就能改變人生的希。
林建平把楊慧的手拿出來一,笑著說:“你也加油,我支持你。”
如果寧香真能把木湖的刺繡給帶出去,那其他繡娘肯定會有更多的機會和發展空間,隻要能做出好作品,那應該就能有不錯的未來。
楊慧衝林建平點頭,重聲應:“嗯!”
林建東收了三個兄弟給的錢,第二天就拿上行李回學校去了。到學校先曬被褥收拾一番,收拾好床鋪,晚上出空拿包出去找了寧香和王麗珍。
過年就是要清閑的,寧香和王麗珍春節這幾天都沒做什麽事,就是玩玩樂樂吃吃喝喝。集市上有人以後去逛集市,還往園林裏逛了兩天去。
今天兩人都想吃餃子,於是傍晚在家剁了餡和了麵。然後剛坐下來搟餃皮,林建東過來了。對林建東也不必過分招呼,寧香隻笑著說了一句:“回來啦?”
林建東時不時會來寧香這裏,到這裏也不當在外麵,找地方把包放起來,去廚房洗了手就過來幫著一起包餃子。寧香記得他餃皮搟得好,直接把搟麵杖塞他手裏,讓他搟。
三個人便就一邊在桌子邊搟皮包餃子,一邊說些熱鬧開心的家常閑話。林建東因為回了趟家,說話便比較多一些,都是在說村子裏的人現在是怎麽誇寧香的。
說寧香現在在村民心裏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人了,可以村裏講個幾代人的那種,大家但凡提起的名字來,那語氣都是敬著重著的,本不敢有半分的不尊敬,除了誇剩下的還是誇。
寧香聽了也沒什麽飄飄然的覺,並不因為別人的敬重而忘了自己是誰,隻笑著說:“幸好我沒回去,不然得被拉到大隊部,跟村裏人講上一天的話。”
林建東聽得笑起來,“一天可不行,怕是不知道要講多天,我回去的時候好些人在我家幫忙給阿四辦婚禮,我剛進門就被他們圍住了,敲著銅鑼說到天黑才讓我歇口氣。”
寧香和王麗珍都聽得笑起來,王麗珍說:“都是鄉下長大的人,誰見過這樣的世麵呀,可不激麽?就說這城裏人,那也沒見過這樣的世麵,旁邊這些個鄰居也都一樣的,見著麵就要拉住阿香說半天話,都想長這個見識,沾這個喜氣。”
三個人說這個話熱鬧一氣,寧香也全都是當閑話講的,並不真覺得自己有什麽了不起的。作為多活過一輩子的人,保持清醒的頭腦並不難,什麽名利榮耀都不能衝昏的頭。
說到底,也就是個繡娘而已。
三個人說著話包完了餃子,餃子煮端上餐桌,倒上一點醋,拿起筷子仍是一邊吃飯一邊聊天。這樣熱熱鬧鬧說了一晚上的話,有對過去的回憶,也有對未來的暢想。
吃完飯以後,搭著手洗了鍋碗掃了地,林建東把自己從學校帶出來的包拿給寧香。寧香看到包裏裝的全是錢的時候愣了愣,片刻抬起頭問他:“哪來的呀?”
林建東道:“大哥二哥和四弟主借的,知道我們需要花錢的地方多,給我們當啟資金。你都拿去存起來吧,和之前說好的一樣,我需要用錢從你這裏支,隻做公用。”
為了方便以後辦事,年前寧香和林建東去銀行新開了一個賬戶,他們把各自夥的錢都存在了這個賬戶上。錢由寧香來管,林建東需要的話就從手裏拿。
寧香也知道他們手裏的錢算不上有多寬裕,既然是借來的,自然就收下了。平時賬目做得很詳細,借款也好賬也罷,或者還有各項支出,都記得很清楚。
等以後事業上了正軌有了盈利有了錢,再還回去就是了。
沒再多說什麽,寧香當著林建東的麵把這些錢認認真真數了兩遍,確認好這包錢的數額,先收好鎖進櫃子裏,然後在自己的賬本上加上這一筆的借款。
把這筆錢給寧香以後,林建東也沒急著走,沒再談說這筆錢的事,隻又坐著和寧香王麗珍說了會家常閑話,在差不多十點鍾的時候,起回學校。
寧香出門送他一段,踩著石板路把他送到巷子口。
正月夜晚的風依然涼颼颼的,起耳邊的碎發,在臉頰上掃出一點紅意。
到巷子口一起停住步子,林建東轉過來看著寧香,沒有說再見的話,忽手把棉的帽子勾起來,戴在的頭上,看著說了句:“冷的,快回去吧。”
寧香稍微愣了一下,翻眼往上看了一下自己頭上的帽子,又落下目看向林建東。結果林建東已經轉走了,這會還回了下下頭,笑著衝又揮了揮手。
寧香站在巷子口沒,就這樣看著林建東走遠,等他背影消失在夜中,自己才轉回家裏去。
巷裏有風,風冷拉一下頭上的帽子,手也塞進棉口袋裏。
手暖心也暖。
一九八一年始,寧香開始了自己在大學校園裏的最後一年時。
而這一年開學剛進校園,就發現自己也因為上報紙的事,為了學校裏的大紅人。
報紙上的那篇報道,被學校以高亮的方式在了學校公告板上,榮得不得了。
一瞬間寧香這個名字為東蕪大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字,曆史係更是徹底火了,所有人都跑來曆史係看,走在路上甚至都有不認識的人衝微笑打招呼學姐。
楚正宇的宿舍裏更是炸了鍋了,他的室友把他拉去公告欄前看報道,隻說他:“你小子眼夠毒的呀,難怪人家看不上你,人家這是幹大事的人呀!”
楚正宇又心酸又欣——你說眼這麽好是幹嘛?!
而寧香宿舍和班級裏的同學,那更是炸翻了,都快把捧到天上去了。尤其開學的頭一個星期時間,幾乎每天都有人纏在旁邊,問這件事的各種細節。
寧香講都講累了,後來在張芳們撲過來的時候,會立馬捂住們的。
除了這件事,學校裏的生活仍然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略有不同的是,這一年的課業力變得小了很多,寧香平時不止學習和做刺繡,還空忙很多開店上的雜事。
當然開店上的雜事,大部分都是林建東在跑來跑去忙活。他這一年的課餘時間,除了給寧香繼續出畫稿,剩下的就全撲在開店做生意這件事的準備工作上。
他準備好所有需要的相關資料,去商標局申請注冊了“寧香閣”的商標,並在多方了解以後,把其他類似的名稱也都申請了商標注冊,譬如“寧香堂”、“寧香院”“寧香”、“寧阿香”、“寧香香”、“寧一香”等。
商標注冊需要時間審核,在商標局審核的這段時間,林建東和寧香沒有停下忙碌的步伐。林建東先去找店鋪,他看滿意了再帶寧香去看,寧香滿意以後,剩下的事也都由他來涉洽談,到最終解決所有問題辦完所有手續把店麵租下來。
租好店麵以後是裝修,這方麵也是寧香和林建東自己找工人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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