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正月二十二,甲子日,也是閣議定的舉行登基大典的日子。
辰時時分,煌煌儀仗自大齊門而出,天子親軍護衛,諸宗室隨行,足有數萬人之眾,不可謂不浩大,不可謂不莊嚴。
雖然現在仍舊是天氣嚴寒,但道兩旁站滿了前來看熱鬧的百姓,畢竟上次見到這樣的陣仗,還是太宗皇帝在位的時候,而且如今竟是太宗皇帝的兒要繼承乃父皇位,這位馬上就要登基的公主殿下還平定了三大藩王的叛,又怎能讓人不到好奇。
因為大齊王朝沒有兄終弟及的規矩,所以蕭知南在與群臣商議之后,認為自己不可從兄長蕭白那里繼承皇位,而應是從皇父蕭玄繼承皇位,如此一來,以免形所謂大宗小宗之間的繼統繼嗣之爭。
好在兄妹二人俱是同父同母所生,并無嫡庶之分,而蕭白又在位時間太短,在這一點上并未有任何阻力,所以蕭知南此次繼承大位,并非是繼承兄長蕭白之皇位,而是繼承生父蕭玄之皇位。
今日的蕭知南直接乘坐皇帝鑾駕,被十六匹馬一起拉,整駕馬車如同一座移的小型宮殿緩緩前行,離開帝都城,前往圜丘壇。
此時的圜丘壇周圍,近十萬森然鐵甲,層層環繞,肅然而立。
在大一般的黑甲大軍中又分出一線路徑,直通圜丘壇,道路兩旁則是肅立著手持禮戟的甲士。
在路徑兩側,旌旗翻滾,遮天蔽日。
滿朝文武勛貴已經從那座小未央宮中離開,來到圜丘壇前按照品秩各自排列。
頃,一聲聲低沉號角聲音響起,然后在連綿不絕的號角聲中,巨大的儀仗車駕在路盡頭可見。
天子親軍護衛在車駕四周,同樣是玄甲黑馬,外罩同大氅,隨風而,氣焰雄壯。
百和護軍在這一刻都有了片刻的沉寂,不過這樣的沉寂也就一瞬間,很快百和大軍齊齊跪地相迎。
很快所有的員都聽到了積滿白雪的道上傳來了車輾著積雪發出的聲音,聽到了整齊沉重的馬蹄踏著積雪發出的聲音。
當皇帝鑾駕緩緩停下之后,先是天子親軍下馬,然后宗室下車,皆著冕服。
“百恭迎新君圣駕”司禮監首席秉筆張保以尖銳的聲音喊道。
立時有親軍侍衛上前拉開了皇帝鑾駕的車門,然后便是一帝王裝扮的蕭知南緩緩走下了鑾駕。
大齊皇帝之袞服最為尊崇,為十二章服,上繡龍、火、華蟲、日月星辰。
此時蕭知南著黑紅二的十二章服,頭戴十二旒帝冠,不見子的之氣,愈顯威嚴莊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諸臣這時不用任何人領呼,幾乎同時發出了山呼聲
蕭知南卻仍然站在鑾駕輦旁,一沒。
所有的員都抬起了頭,所有的目都出了些許詫異之。
然后就見輦里居然跟著出來了一個人,也下了車。
那人正是魏王徐北游。
在百半是驚詫半是恍然的目中,蕭知南拉著徐北游的手慢慢踏著蹕道的積雪向圜丘壇走去。
四周又想起了震
耳聾的山呼之聲。
來到圜丘壇前,張百歲早已等候在這兒,他的手里捧著一方華紫檀木盒亦步亦趨跟隨,木盒上雕刻有日月星辰,山川草木,有祥瑞之氣生出。
其中所盛放的正是象征著國之正統的傳國玉璽。
蕭知南松開徐北游的手,從張百歲的手中接過紫檀木盒,在萬眾矚目之中,一步一步緩緩登上圜丘壇,然后是徐北游扶劍隨行其后。
此時的圜丘壇第三層中心位置已經設好香案,除了一應供奉祭天之外,還有一只黃金三足酒樽。
蕭知南緩緩登頂圜丘壇,將手中紫檀木盒置于香案上,立于香案前。
徐北游則是退至一旁邊緣。
然后張百歲開始宣讀繼位詔書,聲音不大,卻能回于天地之間。
“先帝崩殂,天下覆。以至于刀兵四起,生靈涂炭,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幸賴祖宗之靈,危而復存今仰瞻天象,俯察民心,是以既樹神武之跡,又曜明,德以應其期,歷數昭明,信可知矣。故有諸將主張于前,文臣勸進于后”
待到詔書宣讀完畢,蕭知南從紫檀木盒中取出傳承自祖龍始皇帝的傳國玉璽,上有九龍紐,下刻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字,放于左側,最后高高舉起黃金三足酒樽,上敬蒼天。
十余萬人目睹此景,盡皆無聲,只余呼嘯風雪之聲。
蕭知南將樽中之酒傾倒于面前,放下酒樽,聲傳九天之上。
“朕本太宗文皇帝之,荷上天眷顧,祖宗之靈,遂監國訓政,致英賢于左右。凡西北、燕州、齊州、蜀州、徽州、豫州、江州、湖州、湘州及草原、南疆、魏國諸地,各寇攘,屢命諸將校揚威武,四方戡定,民安田里。”
“今天下安定,又有文武大臣百司眾庶合辭勸進,尊朕為皇帝,以主黔黎。勉循眾請,于正月二十二日告祭天地于圜丘之壇,即皇帝位于圜丘壇。改元靖宇。恭詣太廟,冊封帝夫徐北游為魏王。封三公者,太師藍玉、太傅韓瑄、太保徐北游。封三孤者,師謝蘇卿,傅趙無極,保張無病。封三師者,太子太師魏無忌,太子太傅查擎,太子太保禹匡。封三者,太子師趙宗憲,太子傅李貞吉,太子保文慈。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短暫的寂靜之后。
藍玉率先行叩拜之大禮,一字一句,聲傳數里,“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繼而百和十余萬大軍的山呼之聲也隨之響起,吾皇之聲直沖九霄。
徐北游卻是忽然覺得心里很是不安,悄無聲息地下了圜丘壇,堂堂十八樓巔峰的大劍仙,今日不知怎的,竟是有些腳步踉蹌。
他來到唯一沒有下跪的韓瑄旁,老人仍舊坐在椅子上,上披著大氅,膝上蓋著厚厚的氈子,這還是徐北游怕凍著老爺子,親自給加上的。
旁邊的藍玉看了徐北游一眼,沒有說話。
此時的韓瑄閉著眼睛,神態安詳,角甚至還帶了幾分笑意,像是睡一般。
見此景,徐北游心頭猛地一痛,多次生死徘徊都沒哭過一次的他竟是流淚了。
他強忍住間的哽咽,心里還存著幾分僥幸,想要再去探一探老爺子的神魂,卻發現紫府之中早已經是空空如也。